知道月华血髓有奇效,便偷抓族人囚禁压榨、取血进补、抽髓炼药。逼得族人隐匿千年,大夏才渐渐没了这些传说。 谁知如今古书又被人翻出来。 慕广寒虽一向是个恋爱脑,心上人要什么就不吝给什么,却也知道放血一时要不了命,被抽了髓却是多半会死。 何况还要抽整整七天,过程极其痛苦悲惨。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结果没能跑掉,被五花大绑捉了回来。 那些人射伤他的肩膀、折了他的手骨,将他粗暴绑上祭祀的碧游床。 床的触感,是一片寒冰刺心的冷。 大概卫留夷也知此事办得太过缺德,躲了好几日,直到慕广寒已被开膛破肚、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才敢偷偷来瞧他。 他握了他的手,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许诺他送走叶瑾棠送,以后再不负他。 卫留夷能这么说,大抵也是看他平日里还挺活蹦乱跳,换髓多半也没什么危险。可他偏偏没有想到,慕广寒给叶瑾棠放了大半年的血,身体早已大不如前。 …… 既是横竖要死,慕广寒实在不想拖上七日。 那样未免要死得瘦骨嶙峋、过于难看。 便用了最后一分力气推波助澜。本应七日取好的髓,才四日已经凝珠。 “小棠他……他有救了!” 卫留夷大喜过望,急着拿髓珠去找叶瑾棠,人都出了碧游宫,却又去而复返。 “阿寒,”他握着他的手,喃喃道,“等着我,我很快就来陪你。” 他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慕广寒早就听不到了。 他的手很冷,陷入喜悦中的卫留夷没有觉察。 …… 第五日,叶瑾棠已然能下地乱跑。 第六日,卫留夷安排了送走他的车马。 下臣不解来问:“卫侯,难不成真要送走叶公子?” 卫留夷垂眸:“我已答应了阿寒,不可食言。” 第七日,卫留夷将慕广寒移去了自己寝宫,炭阁烧得很暖,他还派人将宫殿重新布置了一番,踱来踱去只待人醒来。 以前,无论他做什么,阿寒从未怪过他。 但这回大概不能轻易原谅他。 第八日,卫留夷发现不对。慕广寒的手太冷了、呼吸过太微弱,怎么都不像是能醒的样子。 他有些恍惚,指尖微微颤抖将人抱起,这是他第一次抱他。 他轻轻晃了晃那人,那人脸上纯金的半块面具滑落。露出一半爬满狰狞疤痕的脸,唇色实在太过苍白。 “阿寒?”他轻轻唤着他名字,手指搭向他的脉门。 片刻后脸色大变。 半日后,乌恒郢都行宫内,医者跪了一地。 卫留夷焦躁地不断走着,指尖掐进掌心:“怎么会没有气息,昨天还好好的,再去找,把全城的医者都叫来!谁能救醒他赏金千两!” 医者纷纷无奈。 谁不想要千金之赏,可……人都死透了,怎么救? 卫留夷:“书上明明说,换髓不会危及生命!” 最后是多年老臣没忍住道:“少主,书上说的是‘多半’换髓不会危及性命,但或许穆神医他……是那另外那‘少半’?” 他话没说完,被卫留夷的脸色吓到了。 服侍了少主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一向清雅的他露出那般骇人神色。 …… …… 两日以后。 月华城外,幽离境。 慕广寒躺在离原一片茫茫的皑皑白雪之上,呆呆望着天。 “吾主,地上这么冷,躺够了就起来吧?” 荀青尾蹦蹦跳跳地踏雪而来,戴着黑火戒指的白皙手指妩媚地摆弄了一番红色狐裘的大毛领子,整个人仿佛雪地上燃起的一抹火焰,快乐地摇曳生姿。 慕广寒没有动。 荀青尾:“吾主,那冰冰凉的碧游床没躺够,又来躺雪?” 被踩了痛脚,慕广寒抓起一把雪丢他。 荀青尾悠然躲开:“这次玩得上瘾,谈个情,却被情郎给弄死了?” 慕广寒抬起衣袖掩面,顺带遮住双耳。 他这次实在太惨,无脸见人,得多躺一会而。 就这么硬生生在雪地躺了半个时辰,冻得过于僵冷,才迫不得已滚了一圈爬起来。 另一边,冰天雪地中的荀青尾早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台石桌凳和一壶热茶,正一手茶壶,一手小杯,白梅雪中悠闲地自斟自酌。 茶很香。 荀青尾:“早说了天下乌鸦一般黑,吾主却偏要一次次撞南墙,不遍体鳞伤誓不罢休,唉。” 慕广寒想要反驳。 却实在想不到什么话能反驳。 荀青尾又连着喝完了三盏茶,才听慕广寒低声落寞道:“我原以为……他与旁人不同,我本以为心里,多少是有些喜欢我的。” 荀青尾叹气:“可你明知,他从最初接近你,就是另有所图。” “是,我知道。” 慕广寒垂眸,“谁让我样貌丑陋,想要真心换真心,本就得让旁人有所图,中要比寻常人更全意付出、更多受许多委屈才成。” “否则,那般俊美才情又是乌恒之主之人,又凭什么多看我一眼。” “……许是我太过天真。总想着竭尽所能对人好,这辈子总能遇着什么人,不介意我样貌,愿意携手陪我一段。” “罢了,终是我运气不佳,又痴心妄想。” 慕广寒叹了口气,拍了拍沾染身上的雪粒。 荀青尾挥袖收了香茶:“吾主,是一同回宫,还是吾陪吾主在城里转转?” 好问题。 慕广寒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胃:“去城里吧,先找个就近的地儿吃些子酒菜。死掉的滋味可真不好受,饿坏我了。” 荀青尾眯起弯弯眼睛。 以前,主公每次失恋,总爱不吃不喝埋头自苦。 这次倒是与往日不同,至少还有食欲。 可见人总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断变强的。 他于是笑眯眯跟在慕广寒身后,一声欢快:“走~陪吾主去城中吃山楂元宵去了!” …… 荀青尾高兴得太早。 月华宫。 自打月华城主回来那日,在集市最红火的“雪圆轩”开怀畅饮大吃一斤山楂汤圆,又美美饮了一壶桂花酒后,便又将自己关在寝宫不吃不喝,迄今已整整三日不见人。 月华城主仿佛一朵被雨打湿的破蘑菇,埋头阴暗墙角无声无息。 老仆福伯很是着急:“荀大人,可见少主还是心里难过得紧,您赶紧想想办法,劝劝他吧?” 荀青尾:“好嘞~” 话这么说,人却是狐狸尾巴摇一摇,反而一蹦一跳向宫外走去。 老仆:“荀、荀大人?” 荀青尾:“我上次听人说,‘洛川双璧’洛南栀俊雅飘逸,不如我这就去替主子去看看,传言真否。” 老仆哑口无言。 荀大人这所谓的“解决问题”,就是去制造另一个问题? 荀青尾摆摆手:“嗨,福伯您又不是不知——咱们主公那性子,一向是新的来了旧的才去。只要新欢足够好,不怕前任忘不了!” “总之,你们好好照顾主公,等吾带好消息回来~” 狐狸美人蹦蹦跳跳走了。 三日之后。 荀青尾抱着一大卷美人图,回到了月华城。
第2章 荀青尾回宫那日,阳光正好。 慕广寒正幽魂一般浑浑噩噩,在后花园遛鸟。 正经遛鸟。 遛一只会说话的绿皮鹦鹉。 鹦鹉:“嘎——月华城主慕蟾宫,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慕广寒死气沉沉:“乖。” 鹦鹉:“嘎——月华城主慕蟾宫,英俊潇洒、倜傥风流。” 慕广寒萎靡不振:“说得好,给你肉干。” 阳光下,满院子琼华碧树。 俊美狐男突然出现,欲盖弥彰地半露出袖中画卷,一蹦一跳追在慕广寒屁股后头。 “吾主,快来看看吾新购入的美男图。” “不看。” “大名鼎鼎的洛州都督洛南栀,南越最为出名的英姿飒爽大美人。比那乌恒侯卫留夷什么的,可要更光风霁月多了去了。” “不看,我心已死,”慕广寒闷闷道,“仔细想想,如我这般有碍观瞻又注定短命之人,又何苦祸害人家。” 荀青尾:“一派胡言!” 本以为他要接着劝慰两句,说点类似“吾主俊朗潇洒哪里配不上谁了,都是那帮人没眼光”云云的恭维话。 结果,荀青尾只一针见血拆穿他: “主公还有闲心在此遛鸟,说明心还没死透。” “……” “……” 是是是,怪他没死透。 怪他心若蜚蠊,执迷不悟、百死不挠! 怪他明明毁了容有碍观瞻,却还是自不量力花式作死,总想找个帅哥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 活该他被虐得肝肠寸断,一回又一回。 荀青尾嘻嘻笑。 他皮肤白皙、长长红色眼尾本就媚得很,眯起眼睛的时候更像一只狐狸,不停在慕广寒身前摇晃: “吾主既是心没死,那这热乎的美人图,赶紧看一眼?” 慕广寒不理他,继续走。 “洛州都督洛南栀出身江南名门,形容优雅、高贵端方,尤其眉间一抹朱纹,很是醉人。” 慕广寒脚步一滞。 …… 荀青尾奸计得逞。 听闻主子心里忘不掉的某一抹白月光,就是一副高贵端方的模样,眉间一抹朱纹。 他家主子这人吧,虽说每次斩断情丝,都干干净净不回头,但喜欢的时候也都是货真价实用情至深。 这么些年遇着这么些人,心底偷偷藏着那么一个两个过不去的、忘不掉的,也实属正常。 画卷绑着金线织笼穗子的美人卷轴,在面前晃啊晃。 慕广寒:“……” 罢了。 看看就看看。 看一眼又不会死。 …… …… 呜呼哀哉,久闻“洛川双璧”洛南栀大名,果然名不虚传! 洛州大都督竟是如此世间殊色,好看好看好看,着实令人喜欢。 慕广寒后悔,他怎么没早些看见此人画像? …… 月华城主慕广寒上一回恋爱,人死加心死,于半月之前。 他巴巴地在乌恒侯卫留夷身边待了一年,替人治心上人宿疾,平日里也没少一同讨论琴棋书画、诗词风月,还帮卫留夷重新统筹了乌恒的钱粮布政,打退了三次西凉入侵。 就真的…… 慕广寒自己都觉得,撇开外貌不谈,他简直又强又好用、无所不能。 然而还是无人爱他。 甚至被拿去当血包给别人的心上人续命,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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