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浅趴在梁蔚背上,低声道:“梁大哥,你累不累?” 梁蔚额头布满细汗,“周公子不必担心,我不累。” “……可是我很沉的。” “公子身量小,不沉的。” 周溪浅往下溜了溜,“我下来吧,我身量不小的。” 梁蔚忙将他一把拖住,将他松松垮垮拢着的臂膀往下一拽,咬牙道:“公子不要乱动!我可以的!” 周溪浅呆了片刻,俯身贴到梁蔚背上,“嗯”了一声。 有了周溪浅的配合,梁蔚轻松了不少,提起气,向着昭王府大门大步走去。 待到昭王府,已有小厮侯在门外,要领周溪浅去凌晋临时安排的住处。 周溪浅从梁蔚身上滑下来,看了梁蔚一眼。 梁蔚躬身道:“公子快随他去吧。” 周溪浅黏黏糊糊叫了声:“梁大哥。” 梁蔚擦掉脸上的汗,“公子还有什么事?” 周溪浅垂下眸,浓密的长睫掩住漆黑的眼眸,“梁大哥辛苦了,我去了。” 周溪浅背着自己的小包袱跟着小厮走了。 梁蔚看着少年的身形消失在回廊之中,困扰地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一个世家子弟,为何要巴巴跑到别人家来,客居到一个连住所都仓促准备的别院里,做一个出乎主家意料的、不被邀请的客人。 他擦净汗,整了整衣冠,转身向凌晋复命去了。 凌晋见到他,皱眉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梁蔚哪敢说是叫周溪浅折腾的,躬身道:“回王爷,属下陪着周公子去了趟他的居所,所以耽搁了。” 凌晋攒起眉头,沉吟起来。 “王爷有心事?” “无事。” 梁蔚知道凌晋今日没得来心中所求,宽慰道:“那周公子看着像纯良之人。” 凌晋嗤笑一声,“纯良?如此不顾长辈颜面,也算纯良?” 梁蔚试探道:“那王爷为何还要收留周公子?” 少年伶仃的身形及小厮的耻笑在心底一闪而逝,凌晋敲了敲桌,慢声道:“因为——那样的美人,我拒绝不了。” 梁蔚吓了一跳,“王爷莫要戏耍属下!” 凌晋勾唇一笑,“反正周家暂时无意于我,赶走或收容,能有多少区别?”凌晋收了手,冷声道:“先好生伺候着,别叫他生病受罪,以待后用。” 【作者有话说】 凌晋,嘴硬。
第4章 日暮时分,梁蔚陪凌晋入了宫。 凌晋每隔一日就要进宫为圣上侍疾,这是圣上病情好转后的新规矩。 随着圣上日渐康健,老人家对凌晋和二皇子妃态度愈发不偏不倚起来。两位皇子走马灯一般,你一三五我二四六,轮流为陛下侍疾,闹笑话似的谁也不比谁多干一日。 而这交接班,就在黄昏。 凌晋两人来到皇帝所居的太极殿,正碰上圣上近侍张公公在门外张望。见到凌晋,张公公当先攒起一张笑脸:“殿下来了。” 凌晋停下脚步,问道:“为何在门外等候?” 张公公朝内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二皇子还未走。” “为何今日还未走?” 张公公凑近了道:“陛下让二殿下处理了些政务,二殿下一忙,就耽搁了。” 凌晋微微皱起了眉。 他沉吟片刻,淡淡一笑,“罢了,二哥既在处理政务,我不便打扰,就在这等一等吧。” 一直到暮色四合,辰星初起,二皇子凌昶才披星出殿,宫婢提着灯笼在前面走着,凌昶带着笑向凌晋走来。 “四弟,久等了。”凌昶于灯笼后拢起衣袖。 与四处征战的凌晋不同,凌昶从小长在陛下身边,为陛下理政多年。他性情端雅,长于内政,是朝中有口皆碑的雅王。 凌晋神情有些散漫,“二哥好忙。” 凌昶笑容谦和,“替父皇打打下手罢了。” “处理完了?” “自是完了。” 凌晋冷眸一凝,径直从凌昶身边走过。 圣上凌慕琚正在饮茶。 凌晋见凌慕琚神色尚好,露出笑容,“父皇,今日身体可好?” 凌慕琚忙将凌晋招至身前,“来,晋儿尝尝新进的茶。” 凌晋却伸手将凌慕琚的茶盏虚掩住,“太医说父皇能饮茶了?” 凌慕琚将眉一竖,“我能不能喝自己不知道?还用那老物件说?” 凌晋微笑着撤开手,“听父皇声如洪钟,儿臣可以宽心了。” 凌慕琚叹了口气,“前阵子病得凶险,吓到你们了。可若不是我病,我也不便将你调回京城。”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你这一回京,你的兄弟们,可是有喜有忧啊。” 凌晋淡笑着为凌慕琚续上茶,“多年未见,手足得聚,自然且喜且怅。” 凌慕琚看他一眼,未说话。 倒是凌晋伺候他喝上茶,起身来到凌慕琚身后,为他捏起了肩。 凌晋手指遒劲,捏得凌慕琚口中嘶嘶作响,一边吸气一边道:“你这手劲,在军中历练几年,愈发大了。” 凌晋手劲不减,“父皇可受得住?” 凌慕琚嗤笑,“这点痛如何受不住?”他闭目享受了一会儿,懒懒道:“晋儿啊,你的亲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凌晋垂下眸,“母妃也正有此意。” “她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你自己可有中意的?” 凌晋看了一眼凌慕琚半闭的目,低声道:“儿臣离京多年,对京中的好人家已不熟悉,故现在仍在打听。” 凌慕琚“唔”了一声,淡淡道:“是该好好打听打听。” 凌晋见凌慕琚面露疲色,只悄然放轻了力道,直到凌慕琚渐渐阖上眼,才招呼内侍近前,一起将他搀扶到榻上。 内侍无声穿梭其间,殿内的烛火很快半灭,待凌慕琚呼吸匀长,凌晋转身来到殿外。 庭中星子稀疏,月光如水,凌晋来到庭中池前,垂眸看池中的明月。 张公公悄然跟了过来,低声道:“殿下,陛下突然提及您的婚事,看来是当真属意于您。” 凌晋冷哼一声,“不过是年老体衰,怕压不住二哥,叫我来制衡罢了。” 张公公叹了口气,“殿下几次婚事都叫紧急军情给生生耽搁了,若非如此,朝中又何至因皇嗣之事更青睐二殿下?” 凌晋的冷眸映着月色,“听闻他去年又得一子?” 张公公低声道:“还是正妃所出。” 一片花瓣落到池中,撞碎了水月,凌晋道:“看来,我真的得尽快成亲了。” 他收回手,“走吧,父皇夜间浅眠,一会儿见不到人,又要生事。” 第二日,凌晋一直陪凌慕琚用完早膳才得以出宫,等回到府邸,已日上三竿。 凌晋在宫内一夜未睡,此刻只恨不得回屋就寝,谁知一踏进大门,就见王府总管匆匆而来。 王府总管是个五十岁的老内侍,姓李,乃自小跟在凌晋身边的,此刻一见到凌晋,李老公公当先跺起了脚,“我的王爷呦!您可回来了!您昨日带回来的小公子,叫表少爷哄得上树喽!” 凌晋将眉一皱,“那笨东西也能上树?” “表少爷听说您带回来个小公子,非闹着去瞧,结果也不知怎的起了口角,表少爷把小公子的东西扔到树上,还不给小公子捡,您说这不是胡闹吗!”凌晋赶去树下的功夫,李老公公已绘声绘色把事情始末讲了清楚,还相当具有偏向性。 果真,还没到树下,就听见他们家那混账吆喝道:“脚往下一点,对对,踩那里踩那里!哎呀!你倒是往那踩啊!” 凌晋抬眸一看,那姓周的小东西正抱着一根颇为粗壮的枝丫,一只脚正笨拙向后探。 那家伙爬得不高不低,看起来多少有些危险,凌晋上前两步,欲助他下来。可刚至近前,却瞥见那伏在树上的小东西臀丘不小,浑圆挺俏的随着动作微颤,挺不合时宜的惹眼。 凌晋移开眼,见枝丫的尽头挂着一张破旧的小褥子,像婴儿的襁褓,问道:“那是你的东西?” 周溪浅吓了一跳,颤颤巍巍转过头,看到凌晋身后的李老公公,神情立马委屈起来。 李老公公立马捂着心口道:“哎呦呦小公子别动了别动了,王爷来了!让王爷帮你,昂!” 凌晋无奈地解下剑,将那破襁褓挑了下来,反手掷到那混账表弟脸上。 他抬头道:“能下来吗?” 周溪浅摇了摇头。 “我抱你下来?” 周溪浅紧紧抱着树干,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这个高度在下面接抱容易受伤,凌晋估摸了一下枝丫的承重,一点地,旋身上了树。 他稳稳坐在周溪浅前方,伸出手,“自己爬过来。”
第5章 周溪浅手脚并用地向着凌晋挪去。 凌晋任由少年的小手环上腰际,身子扎进怀里,衣领后的白腻琼颈细如牛乳,一股幽香从少年衣领内钻出,凌晋冷漠地揽上周溪浅的腰。 下一瞬,带着他稳稳落地。 周溪浅立马从他怀里滑出,黑曜曜的圆眸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混球。 混账表弟一伸手,将破襁褓塞进周溪浅怀里,周溪浅一把夺过,仔细叠好,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混账表弟指着他的背影瞠目道:“他什么态度?” 凌晋道:“你什么态度?” “你怎么替外人说话!” 凌晋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行了,把人逼上了树,还有理了?” 王寻撇了撇嘴,“那我也没想到,他那么看重那块破布。” 凌晋转身向内院走去,“今天怎么跑过来了?” “爹让我问你,明日家宴,你去不去?” “舅父家宴,我去做什么?” “四姐还盼着——” 凌晋看了他一眼,“不可妄言。” 王寻自小对凌晋既爱且惧,此刻见他语气无端泛冷,不明所以又无可奈何地住了嘴。 “既然来了,和我一起用膳。” 王寻跟着凌晋来到凌晋所居的院落,问道:“表哥,刚才那人是谁?” “尚书令的侄子。” 王寻道:“周家?周家的子侄,怎么跑你这住了?” 凌晋勾了一下唇角,“腿长在人家身上,他愿来,我为何要拦?” 王寻瞅了凌晋一眼,“你不对劲。” 凌晋懒得理他。 王寻道:“表哥,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凌晋瞥向他,“你知道?” “我自然知道,京城中什么事儿能逃得过我的耳朵。” 凌晋多年不在京中,与各家已失联络,对于京中杂事,确实不甚清楚。他知道王寻是个无事忙、包打听,便示意他往下说。 王寻扬着一张娃娃脸,讲得绘声绘色:“我听说,前一阵子尚书令的兄弟逝世,其后辈为争夺财产,合力将一个不受宠的庶出幺子撵了出去。好好一个公子哥,就这样流落街头,还差点遭了街头混子的狎戏。我原还不信,今日见了他的容貌,才觉得此言不虚。哎呀,这几年男风盛行,连那歌馆里都有白嫩的少年,他这样一个人物若落进那帮混混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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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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