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门不小心绊倒,就......摔死了......
静了一瞬,十几个人立马如受了侮辱一般的辱骂了起来,可尽管如死了爹妈一般的愤怒,却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尸体还冒着热气呢。
鬼哭狼嚎了片刻后,另一道清瘦的身影从棚子里走了出来。
他不止半张脸,大半个身子都染上了血,有些素淡的眉目间都是些浓昳的鲜血。
他走到江敛身旁,将一只胳膊搭在了他肩膀上,将他微微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才看向对面的十几个人。
他搭在江敛肩膀上的细长指尖中还松松握着一柄染满血的剑,此时悠悠地悬在江敛胸前,霎时间就将他衣襟上染上了鲜血。
却也像渡了他一些灼热的狠戾,衬得他多了几分煞气。
颜怀隐弯着眸,满脸血色,眸色冰冷,可笑意却温吞:“不瞒各位,确实是不小心摔死了,谁要是怀疑,不如随在下去看看?”
他这边说着,西边也传来了一阵叫嚷,众人扭头一看,就见张东风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跑过来。
许志围在他周围,像刚会走的小鸡崽一样扑棱着膀子左摇右晃地吼着:“快,快,再快点!”
张东风提着个腰粗的大棍子,一抹脸上的汗,也回吼道:“他娘的别催了,这不是到了吗!”
眼见着颜怀隐的人过来了,十几个愤怒的栅栏兄们就算再痛心疾首没了兄弟不算,还没了五十两银子,也明白大势东去江山难收,顿时间散的比来的还要快。
不过张东风和许志跑过来的几步路的时间,那十几个老弱病残就已经跑得没影了。
而看着人都消失不见了,颜怀隐挂在江敛肩膀上的手一颤,短剑就离了掌心,砸到了地上。
他手颤的厉害。
许志跑到他面前时,就看到他这副满脸是血羊癫疯犯了的样子。他跑的命都没了,气还没喘匀,被这煞神模样一吓,呃的一声,就要颤巍巍地晕过去。
张东风及时伸手接住了他,颇为嫌弃地道:“没用的东西。”
许志两眼一翻,命若游丝:“我晕血。”
两人活像演戏法似的,许志扶着张东风的肩膀,许是还记得要投奔颜怀隐的决心,捏着鼻子闭着眼就要给颜怀隐捡掉到地上的短剑。
被颜怀隐制止住了。
颜怀隐弯下腰去,稳住了自己颤抖的手,将掉在地上的短剑捡了回来。
见许志一副将要驾鹤西去的模样,他笑了笑:“帮我看下妹妹,我去洗干净。”
他这么交代了一句,就朝与几人相反的方向走去。等他走的远了,许志才诈尸一般地重新活了过来,恹恹道:“我这种读书人可见不得血腥。”
他和张东风咋咋呼呼,江敛勾着头,不动声色地看了颜怀隐背影一眼。
颜怀隐搭在他肩膀上的触感还在,但又不甚分明,让人分不清他是倚靠着自己,还是将自己拢在他的羽翼之下。
江敛唯一能清楚看到的就是颜怀隐挺得笔直的脊背,仿若刚刚他在棚子里崩溃的样子只是一场幻觉。
颜怀隐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处被低矮植被环绕的一个小湖泊边。
说是湖,却不甚大,它被已经开始茂盛的植被环绕着,唯有穿过繁复地灌木丛才能看到,因此成为了颜怀隐过去半个多月洗澡的地方。
他穿过灌木丛,一步步地朝湖泊走去,可等他到了湖边,却是近乎粗暴地撕扯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颜怀隐低垂着眉,看了看手中已经不能用的面具。
这是他最后一张了。
指尖动了动,人/皮面具被他随手扔到了一旁。他开始清洗自己脸颊和脖颈处的血。
如此反复洗了百来下,才终于将脖颈和脸颊上的血给洗干净。
心中想呕吐的欲望才稍减。
就在颜怀隐去解同样沾满鲜血的衣襟时,灌木丛传来了一阵簌簌的声音,跪地的沉闷声响起过后,一道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响起:
“太子殿下!”
第8章
这道声音中似含着无尽的悲痛之意,仿佛喊出声的人见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他死了多年的老爹老娘。
颜怀隐被他这哭丧似的喊法嚎的一顿,停下来动作,瞥了他一眼。
“末将李桂松,参见太子殿下,”见颜怀隐望过来,李桂松连忙结结实实地磕了一个头。俯身在地上,痛心疾首道,“西北自帝都山高路远,末将来迟,让殿下受苦了。”
他兀地出现在了颜怀隐面前,本以为眼前的小太子会惊讶或者惶恐,却只见颜怀隐没有丝毫的惊诧之色,像是两人约定好此时在这里相见一般,一副问天气如何的样子问道:“李桂松?我记得是赵环的副将。”
李桂松撑地的手一紧,回答道:“回殿下,末将正是辅国大将军赵大将军的副将。”
他看状况已经自责到口不能言了,偏生辅国大将军这五个字说的清晰无比,完完整整地送进了颜怀隐的耳朵里,一点儿不让人误会。
旧朝大荆最锋利的鹤羽军半数被斩杀于朝天涧,剩余半数逃至西北与辅国大将军赵环汇合。
赵环拥军十万蛰伏西北,加之地势险峻,新帝赤军久攻不破,才一路北上直逼帝都朝华城。
如今朝华城破,大荆改朝换代转眼跟了齐姓,半个多月过去了,西北却是没一点来朝华城觐见新帝的意思。
新帝攻破朝华城这么长时间内都没有出一兵一卒的赵环此时倒竭诚尽节极了,在西北拿着旧朝旧部的派头,说些誓死效忠旧帝的话。
而旧帝如今高悬花萼楼上都快风干了,赵环大将军想必也是不愿意死一死的,因而瞧上去便有了些拥兵自重欲与新帝分而治之的意思了。
李桂松跪的卑微,但话中却含着些七拐八拐的意思。
他搬出赵环的名号,就是想吓一吓这殉国未成的小殿下,将颜怀隐吓软了,往后他家大将军才好拿捏。
他这么说着,却听颜怀隐慢慢悠悠地嗯了一声,笑道:“那你便是从西北赶来的了。”
李桂松称是:“末将自西北赶来,日夜不停,终于于今日得见殿下。”
“那你想必见过剩下的鹤羽军了,”颜怀隐将手浸在冰冷的湖泊内,看着手腕上的血迹一丝丝消散于湖中,声调不咸不淡,“见到霍云平了么?”
李桂松静默片刻,答道:“末将来时与霍小将军倒是见过一面,如今鹤羽军被大将军安置在西北境内修养,霍小将军自然也安全的很。”
“此番来接殿下,霍小将军本执意要来,”李桂松垂着头道,“可他身上受了伤,大将军劝他先将伤养好,这才换了末将来接殿下。”
鹤羽军无虎符,不拜君王,只听命于荆朝的太子殿下,是颜怀隐亲自锻造的,独属于他的一把剑。
而如今统领鹤羽军的霍云平即便执意要来,却被赵大将军以养伤的名义安置在了西北。
李桂松说完这句话,头又低了些。
颜怀隐像是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似的,只认真洗着手腕上的血迹:“能老老实实养伤便好,他这人好了便不老实,仗着自己有些本事,总不听管教,把他说恼了,便爱干些打打杀杀的事。”
“鹤羽军在帝都干的事李副将想必也听说过吧,”颜怀隐露出了点笑意,“霍云平这厮胆大妄为又睚眦必报,天底下是没有他不敢杀的人了。”
手腕上的血迹在湖中洗干净了,颜怀隐将手从湖水中抽了出来,慢悠悠地往前了两步,将手摊在了李桂松眼前。
可怜的李副将正专心致志地听着霍小将军的作天作地史,眼前就兀地出现了一只手。
带着水汽的残留湖水薄薄的一层覆在莹白的皮脂上,给眼前这只手添了些柔和可欺的意味,可线条偏又流畅到近乎锋利。
美则美矣,却不能如寻常柔夷一般随意觊觎拿捏,难免失了些趣味。
李桂松看着伸过来的手,一时没有反应这位太子殿下耍的什么把戏。
是被说的生气了,想扇自己一巴掌?
就在李副将睁着眼睛绞尽脑汁,甚至准备等挨了那一巴掌后要说什么之时,就听到了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你没手帕么?”
李副将:“......”
这他娘的耍老子玩么?!
李桂松心中恼怒,可还是从怀中掏出了方洁白手帕递到了颜怀隐手边,咬牙切齿道:“委屈殿下用我这种粗人的帕子了。”
“倒没什么委屈的,”颜怀隐垂眸拿着帕子将手上的水细细擦干净,“霍云平家中三代忠烈,恨不得府中的鸟雀背上都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字,我是不敢说他的,也难为赵环赵大将军受得了他的鸟脾气,让副将你替了他的位置来了。”
他说话擦手都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可跪在地上的李桂松却随着他的话升起了一股子冷汗。
他跟在赵环身边多年,一心想着揣度赵环心思,才迫不及待地接了来帝都寻颜怀隐的事,却没想到那霍云平是这么个熊脾气的人,还有个颜怀隐这么话里话外都是纵容的主子。
等他从帝都回到西北旧部时候,若霍云平记恨他,有鹤羽军和颜怀隐在,赵环还会愿意保他这个小小的副将么?
七尺多高的男人终于是深深地伏首下去,额头触到了撑着地的手背:“末将并非是有意与霍小将军争抢,还请殿下明鉴。”
他在西北就听闻皇后娘娘生了两个病秧子,他满心以为如今这个大病秧子一朝没了爹娘,跌落尘埃失了一切,只空挂着一个太子的虚名,不知该如何惶惶不可终日。
如今人却三言两语将他反手拿捏在了掌心。
李副将如今后悔的肠子都恨不得摆出让你多嘴这四个字来,于是当听到颜怀隐问他什么时候到的朝华城时,李桂松脱口而出道:“大前日就到了。”
等他反应过来时,恨不得拿肠子抽自己。
大将军来时嘱咐他要让小太子明白,他如今处境是何等的四面楚歌,而他赵大将军又是多么的英勇无畏忠心为主,救小太子于水火之中。
李副将自大前日到了寻到小太子后,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今日小太子狼狈之际方才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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