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没关系?张梓淇觉得一句话隐隐有些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没关系的前一句是对不起,莫非是苏远在后悔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他们所以为此感到抱歉吗?
“对不起,了了,对不起。”苏远抱着了了,不住地呢喃,“如果不是我没看好你们,如果我能去早一点……”
还真是……张梓淇笑了笑,打算招呼着大家起来了,苏远的家肯定是不能回去了,那么之后呢?到底该何去何从?
张梓淇颇自嘲地勾起了嘴角,所以说头脑一热最后头疼的还不是自己。
大家都站了起来,好几个睫毛上还挂着泪,鼻头红红的,模样十分惹人疼。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苏远问,竟出乎意料地笑了笑。
“不知道。”张梓淇耸耸肩,然后走到了苏远的身边。
“你没安排好?”
“你当我是谁?”虽然明知苏远看不见,但张梓淇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是谁?”苏远也就顺着张梓淇的话问了下去。
“我叫张梓淇,是个打着天师算命的名号四处骗钱的江湖术士。”张子琪答得倒颇坦诚。
苏远的脸上写满了不信。
“这可是我的最大机密关乎我的生命前程的事我都告诉你了。”张梓淇装模作样地哼了两声,扔下一句话,“信不信随你。”
信你才有鬼。苏远默默腹诽一句,想着要是说出这一句话来定又会多出好多争执,毕竟张梓淇是个不依不饶的主,于是把话吞下肚,招呼着孩子们围在一团,商量后路。
“那个。”张文泽拉了拉苏远的衣角,“苏远哥哥,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我……我不想再回姑苏城了。”
“听这个张梓淇哥哥的吧。”苏远摸了摸他的头,脸色骤变。
“怎么了?”张梓淇立刻就注意到苏远的异常,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我听到了马蹄声,有很多匹马,向我们这里赶来。”
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哪些人,不出意外地话大概是来灭口的。
张梓淇的脸色也不好看,眼角余光瞥见了一旁的河,突然灵光一闪,张梓淇问,“你们会游泳吗?”
孩子们都纷纷点头,就连最小的了了都会,最后唯有苏远一个人是旱鸭子。
“苏远等会我拉着你,孩子们,快点游,最好是潜水,跟着我游,看看前面有没有灌木什么的避避风头。”
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蹦下去,溅起的水花洒在苏远身上,冰冰凉凉的。
“最后是我们了。”张梓淇拉着苏远跳入水中。
苏远觉得颇有几分投河自杀的感觉,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于是不幸被灌了好几口水。
“咳咳咳!”苏远从水中探出头,鼻子嘴巴甚至连耳朵里都是水,看起来好笑又狼狈。
孩子们纷纷回过头。张梓淇用手招呼着让孩子们先走,然后用一只手把清瘦的苏远夹在腋下。
看向苏远的脸时,张梓淇怔住了。
苏远鼻梁挺拔,皮肤也白嫩,平常侧脸无论怎么看都是个美男子,就连眼睛上覆着的白绫都成了装饰品,但现在,白绫浸了水,变的透明起来。
于是苏远紧闭的眼上那道可怖的伤疤也跟着昭告天下。
从眼角蔓延到眼皮上一直到穿过鼻梁,又长又深。
第8章 第八章
直到苏远的轻声呼喊,张梓淇才回过神来,“准备好了吗?深呼吸,憋口气,我潜水的话快一点。”
张梓淇的泳技倒一点没自夸,带着苏远一个大男人仍然游得游刃有余。
身后的马蹄声愈来愈近,在水波的放大下仿佛就在耳边。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单调的划水声和换气声。
但是从早上便开始奔波,直到中午喝了几口水又开始游泳,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体力也渐渐不支。
“前面有灌木!”是张文泽惊喜的声音。
“躲在灌木后面!”
张梓淇一声令下,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把头在灌木下缩好,还得防备着灌木的尖刺,藏匿好之后,有的只剩劫后余生得喜悦。
马蹄声越来越近,骑在最前面的是一身红衣的何萱。
红装鲜艳到刺眼,背后竟是一顶官轿。
“这么夸张,官商勾结,果真不假。”张梓淇喃喃,顺手把一个好奇探长脖子的孩子拍下去。“从现在开始,不许动,调整呼吸,把呼吸放慢。”
苏远也知道这些人差不多就快到了,只能默默地乞求着他们能就这样走。
但天不遂人愿,偏偏这一众人就在此下了马。
孩子们都被吓到了,张文泽咬着嘴唇,喊了声苏远哥哥,声音带着哭腔。
“没事,他们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会,不会发现我们的。”苏远摸了摸他的头。
本来的确没有发现,正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何萱突然跳下水,墨色长发在水中披散开,裙袂绽放,像一朵盛开的红莲,美得就连是年纪尚小的张龙文都羞红了脸。
张梓淇也微微失神,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何萱今日所穿的,竟是嫁衣!脑袋上的沉重首饰被她摘下,随手就扔进了河里。
张梓淇看着她把纯金首饰随手就扔在河里,心里恨不得立刻钻河里就去捞。
“苏公子,好久不见。”何萱浑身湿淋淋地站在苏远张梓淇面前,艳光逼人。
所以张子琪也没有忍住退了一步。
“请跟我走一趟吧,二位。”何萱笑了笑,“你们拐走了陈家养子的事,应该要好好谈一下了吧?”
二位?二位!
虽然不知何萱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这个结果很显然是二人所希望的。
张梓淇笑嘻嘻地盯着何萱看,凑进她身旁说,“美女,你扔河里的首饰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何萱没说话,算是默许。
苏远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张梓淇把他拉上岸,而后蹲在岸边,一双眼睛都发着光地盯着何萱,这勉强也能算是美女出浴图吧。
会有这种想法的当然不止张梓淇一个,岸上的官兵也差不多都是一个表情,就连坐在轿子里的知府都探出了头来。
何萱倒毫不在意地从水里走了出来,但其实并无太大差别,因为嫁衣又厚又重,之前穿着不觉得,但浸过水后才发现,除了衣服颜色更深了点之外基本无差。
张梓淇一脸失望地冲着何萱挤眉弄眼,这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除了苏远之外都是耷拉个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苏远一向认为自己是遵纪守法的良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能进监狱。
监狱大多都是几个人一组,但自己还算幸运,和张梓淇两个人一起待一个监狱,大概是监狱里的特别优待吧。
“那些孩子怎么样?”苏远问。
“不知道,但何萱的金首饰还是值不少钱的,他们应该不用担心,本来就是流亡的孩子,自己肯定能照顾好自己。”张梓淇耸耸肩,“相比之下更应该担心我们自己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就是不知道会被流放还是怎样?”
“你倒是无所谓,就是连累的小爷我还得跟着你一起受罪。”张梓淇嫌弃地哼哼。
判案也是一番麻烦事,首先是在衙门由知府审理,对方是有备而来,收养小孩的文书,苏远当晚被请回陈家等,人证物证俱全。
至于苏远他们么,倒还真没什么好辩解的,毒打孩子又不犯法,但他们把这些孩子带走就不行,这些孩子名义上是陈家养子,他们属于拐卖孩童。
于是二人老老实实地签字画押,表示这些事情的确是他们做的,不想反悔也没有冤屈。
这样的剧情倒是憋死围在外面看戏的众人了,谁不喜欢看官商勾结逼死百姓,然后百姓历经艰难申冤。
都准备好烂菜叶了,却是这样的戏码,一方证据确凿,一方老老实实交待。百姓表示很不开心,要把添油加醋的说书人拖出去打一顿。
但仅仅只是这样是不能判刑的,没过几天后,又来了一个人询问,尤其是——“二位可有什么冤屈?”这句话,起码问了三遍。让苏远二人苦笑不得。
这次等待的时间有点长,张梓淇觉得自己待在监狱里都发了霉,看着隔壁互帮对方抓虱子的囚犯们,不由玩心大起。
趁苏远不注意,眼疾手快地扯掉苏远的一根头发。
对方吃痛,回过头来。
张梓淇笑得一脸明媚,说:“你头发上长虱子了都,我在帮你抓虱子。”
苏远用手拢了拢头发,头发又油又乱,又是夏天,要真有虱子也不奇怪。于是笑了笑,说,“谢谢,但我不怎么习惯,还是算了。”
又是许久,大概是监狱里时间过得比较慢,又或许是监狱里的气氛比较压抑,连一向嘴闲不下来的张子琪都渐渐安静了下来,一股腐烂的味道在监狱里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在监狱里无论白天黑夜还是时间都没有多大意义,还未等来判决书,却等到了释放令。
苏远不做声,反倒是张梓淇,一脸激动地问,“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为什么?真的吗?”
那个满脸横肉的,看起来凶巴巴的狱卒实则倒颇和善,耐心地解释道,“据说是陈家把这个案子撤了下来,说那些个孩子都找到了,念你们并没伤及孩子,又是初犯,所以放过了你们。”
说罢又叹了口气,“年轻人啊,下次别再做这种犯法的蠢事了,害人害己啊。”
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终于出了监狱,外面的太阳很大,亮得人几乎睁不开眼,张梓淇晃了两下,一时没站稳,栽倒下去。
却被人稳稳接住。
苏远?这是张梓淇的第一个想法,不过立刻就被自己否定了,苏远是个瞎子,怎么可能这么稳地接住自己。而且这个人身上带着皂角清香味,不可能是和自己一起在监狱待了几个月浑身臭哄哄的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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