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等等。”景煦整理好宓安的衣裳,又将自己的衣裳抚平,好好冷静了一会儿。 太平盛世,大臣求见也无非是一些小事,户部尚书呈上了夏至大宴的各项开销,礼部尚书紧随其后,一边禀报大宴进度,一边试探道:“陛下,按往年规矩,大宴日各位大人均携家眷前往,您……”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的,但景煦了然,又来催他纳妃了。 宓安最近对他和颜悦色,景煦脾气也好了许多,闻言忽然笑了一声:“你去同宓相商量吧。” 礼部尚书小心问道:“这……我朝似乎没有丞相干预后宫的先例……” “现在有了。”景煦近来心情不错,觉得打打杀杀的太耗力气,不如推给宓安,看他吃醋也很有意思。 但礼部尚书虽然敢壮着胆子向景煦谏言,却万万不敢去触宓安的霉头……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人不知宓相和陛下关系复杂。 说曹操曹操到,宓安这时正好端着一碗冰沙找了过来,随口跟两位尚书打了招呼,对景煦道:“尝尝。” 景煦笑着接过,宓安扫了桌上的折子一眼,收回了视线。 “两位大人还有别的事?”宓安见两人还杵在原地,问道。 户部尚书立刻告退,礼部尚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退下了。 景煦觉得好笑,宓安整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些朝臣竟然这么怕他。 夏至大宴在即,枨衔水那边却迟迟没有动静,宓安叹了口气,难道真要留到大宴结束? 他实在懒得参加。 可惜枨衔水又像上辈子一样,把自己关在占星台闭门谢客,夏至当天,宓安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景煦抱下了床榻。 “阿宓近日怎么总是犯懒?”景煦摸了摸宓安的肚子,口出狂言,“莫不是……有喜了?” 宓安沉默片刻,给了他后脑一巴掌:“滚。” 景煦捂着头偷笑,宓安忽然察觉不对劲,斜眼看他:“景长昱?” 景煦低头给宓安穿衣裳,应了一声:“要叫夫君。” “想起来了?”宓安掐了一把他的腰,“装失忆呢?” 景煦笑了起来,连忙握住宓安的手:“别累着手。” 宓安对“前世的景煦”好像格外纵容,也不能怪他舍不得坦白自己已然恢复了记忆,景煦凑近给宓安打,宓安却伸手搂住他的腰,整个人靠进景煦怀里:“你回来啦。” “我一直在呀。” “之前是半个你。”宓安蹭了蹭景煦的脖颈,埋怨枨衔水,“师父也真是的。” 景煦笑着亲了亲宓安的耳垂:“他老人家真是不靠谱,我只是恢复记忆了,可现下还是前世的皇宫。” 宓安轻轻“嗯”了一声,他想宓朗回了。 他在这个世界没有爹,枨衔水到底什么时候能修好他的星盘。 抱着人缓了一会儿,宓安收拾好心情:“走吧,大宴要开始了。” 没想到景煦比他还懒:“大宴?那岂不是还要见殿试三甲?我不去了……” “你休想。” 夏日荷花正盛,众大臣带着各自家眷早早候在了御花园,探花郎楚玉一身大红官服,正站在莲池旁喂鱼。 新科状元翟子固只穿了日常便服,远远看着楚玉,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道:“楚兄,陛下早先说过,大宴上不必太过拘束,你……要不去换身衣裳?” 楚玉摇了摇头:“听闻宓相也会来。” 翟子固不解,楚玉继续道:“听说宓相……天人之姿,我……我……” 他“我”了半天,翟子固却是听懂了,两人沉默片刻,翟子固实在没忍心把心里话说出口。 虽然人靠衣装,但你不管穿什么衣裳,那也是没法和陛下比的啊。 说话间景煦和宓安已经到了,楚玉浑身一僵,跟着众人一起行礼,竟是没敢看宓安一眼。 宓安却一眼就看到了那突兀的官服,不由好笑:“你没告诉他不用穿的这么正式?” 今日宓安也只穿了件常穿的白衣,只是被景煦拉着换了件青绿的外衫,景煦闻言看过去,说道:“就他一个穿官服,说明是他有问题。” “看着就热。”宓安将面前的冰挪近一些,景煦趁所有人低头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被瞪了也不移开,又好好碾了碾宓安的唇。 “景长昱。” 宓安眯起眼睛,景煦立刻坐直身子:“别骂了。” “平身吧,不必拘束。”景煦给自己倒了杯清茶,“那个……穿官服的,热的话找宫人带你去换件衣裳。” 楚玉受宠若惊:“多谢陛下关怀!臣不热!” 景煦:“……” 宓安笑出了声,连忙收了收表情,低头分起了瓜果。 景煦的手在桌下摸上宓安的腿,意味不明地捏了两下,语气也含了些阴阳怪气:“宓相怎么不看状元郎?” 宓安喂了他一颗葡萄,好笑道:“状元郎哪有陛下好看,好了,不许趁机胡闹。” 大宴本就是朝臣与朝臣、朝臣与帝王交流的契机而已,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探花郎一个劲往高位上瞄,眼见殿试那日寡言冷漠的少年帝王正笑着喂一人之下的权臣吃点心,被人拍开手也不恼,反而又换了梨子,追着人喂。 楚玉胆战心惊地收回视线,扫了正在蠢蠢欲动想要自己女儿上前一舞的工部侍郎,擦了擦冷汗。 翟子固比楚玉有眼力见,也更心善,倒是借着闲话的当口向工部侍郎暗示了一番不要做无用功,当心陛下龙颜大怒,奈何对方完全不领情,也只好作罢。 丝竹声起,一女子红纱覆面,身姿婀娜翩翩起舞,一步一步往高位走去,宓安抬头看了一眼,奇怪道:“大热天的,怎么还安排歌舞了?” 景煦也奇怪:“那日交给我的章程没有这个啊?” 宓安看了一眼明显坐立不安的工部侍郎,冷笑了一声。 景煦立刻抬手叫停,低声解释:“不关我的事!” “我不是气你。”宓安拍了拍景煦,抬头看向跳舞的女子,冷声问道:“今年大宴未曾安排歌舞,你是何人?” 女子连忙跪下,头贴在地上,不敢言语。 宓安漫不经心地喝了口茶,说道:“我竟不知,宫中歌舞乐师,竟是什么人都能使唤的?若是刺客混入其中,谁来担责?” 宫中司乐一听这话连忙起身,忙不迭地跪下:“宓相恕罪!是工部侍郎李大人安排奴才们演奏,奴才想着……大宴热闹,应当也不打紧……” 他声音越来越小,头重重磕到地上,宓安只淡淡“哦”了一声,满座朝臣噤若寒蝉,景煦咬了咬舌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宓安。 阿宓这副样子真是…… 真是…… “宓相恕罪!陛下恕罪!”工部侍郎连滚带爬地跪了过来,竟是先喊的宓相后喊的陛下,景煦不由好笑,宓安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胡闹。 “这女子是何人?”宓安问道。 工部侍郎连忙道:“回宓相,是小女。” 景煦指尖轻点桌子,问道:“朕怎么记得,你女儿早就出嫁了?” “是……是侧室所生。” 宓安总觉得地上的身影十分眼熟,不由多看了几眼,那女子正好直起上身,想要说什么,与宓安对上视线,蓦的一愣。 宓安现在认出来了,失笑道:“工部侍郎的侧室女?” 女子也笑了出来:“方才听宓相声音就觉得耳熟,果然是您。” 宓安招呼宫人:“搬张椅子,让谭姑娘坐下。” 女子正是许久未见的谭忍冬。 宓朗回姗姗来迟,王顺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宓安骤然松了口气。 景煦挑了下眉,枨衔水的星盘,竟是在悄无声息中归位了。 第55章 工部侍郎见谭忍冬与宓安说话一片熟稔, 顿觉不妙,浑身哆嗦起来,宓安装作没看见自家父亲的眼刀,和颜悦色道:“谭姑娘入宫可是有事?” 谭忍冬:“民女……臣女……” 宓安失笑:“不必如此客气。” 谭忍冬也笑了起来, 直言道:“此番进宫就是为了状告我这‘父亲’, 强抢民女, 隐藏妾室女身份送进宫中为妃向他传递陛下近况。如今的陛下不纳妃,他便想尽办法让那些孩子入宫与陛下见面。” 工部侍郎万万没想到早就死去的女儿竟然回京,还替换了入宫女子的身份,他还想叫冤, 谭忍冬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还想如何狡辩!” 景煦微微侧身靠近宓安, 轻声问道:“前世有这事吗?” 宓安摇摇头:“我不记得。” 那时他从不参加宫中宴饮, 看景煦的样子, 前世的夏至宴似乎没有发生这些事。 谭忍冬怒目圆睁,死死瞪着工部侍郎:“我妹妹呢?” 工部侍郎被她一巴掌打的嘴都歪了, 口齿不清地求饶:“我、我不知道!当日你和你妹妹是被两方人牙子带走的……” 谭忍冬一颗心坠入谷底,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妹妹的下落,可即便有了辛夷楼的势力,也依然杳无音讯。 她的妹妹, 怕不是早就…… 宓安却忽然想起了什么,挥手唤来暗卫, 低声吩咐了几句,两名暗卫领命消失, 景煦看向他, 眨了眨眼。 两人心有灵犀,景煦让人将工部侍郎下了狱,如何处置等大理寺调查之后再做定论, 见一众大臣默不作声,景煦半真半假地敲打道:“对朕的家事指指点点就是这般下场。” 众大臣齐齐低头,喝茶都不敢出声。 宓安笑道:“诸位大人不必拘谨,陛下说笑的。” 但没人敢接这个笑话,景煦只好自己笑了一声:“朕自然是说笑,大宴是为作乐,别丧着脸了。” 众人只好强颜欢笑起来。 宓安好笑地拍了下景煦,两人带着谭忍冬去了御书房,景煦好奇道:“谭姑娘何时进京的?” “回陛下……”她找了个折中的自称,“在下进京已有半月,今日进宫的本该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宓安说道:“直接到朝青让人找我便是。” 谭忍冬道:“他毕竟是朝堂中人,我怕给你添麻烦……没想到青安公子竟是当朝丞相。” 难怪那日雄山初见,宓安言语间并不把孔玉宣放在眼里,原来他当时就与未来陛下情谊深厚。 “陛下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宓安道,“方才听谭姑娘提起妹妹,不瞒你说,初见时我就觉得谭姑娘的样貌与朝青的一位管事很是相似,我已让人接她进京。” 谭忍冬猛地站起身,刚熄灭的希望又窜出一丝火苗,心里砰砰直跳:“多谢青安公子。” 宓安摆手道:“不必客气。这几日谭姑娘就先住宫里吧……后宫没人,你想住哪让人收拾就是。”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0 首页 上一页 5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