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碗药似乎是双倍的剂量,苦得宓安直接蹲在了地上,咬着舌头半天没缓过神,景煦也被苦得狠狠皱了下眉,宓安看向枨衔水,问道:“师父,以后的药我能不能自己煎?我心里有数……” 枨衔水看着他碗里最后一口,盯着他喝了才冷声道:“你有什么数?” 景煦咬了咬舌头:“为什么我也要喝药?” 宓安不敢顶撞枨衔水,只好抬眼看向景煦:“上次重伤你没好利索就回京,现在又带兵来这里,再装傻我可要抽你了。” 于是景煦也蹲到了宓安身前,无力道:“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就是因为这次是你来的,乌南什才以为我爹被当人质了。”宓安嘴里的苦味淡了些,“为什么不让我爹来?” “因为我看乌南什不顺眼。”景煦还记恨前世乌南什对宓安出言不逊的事,亲手杀他才能解气。 枨衔水看着这两人面对面蹲着说话,不由想起了他们小时候。 那时候两个小团子也经常一起蹲在屏风后面,偷偷摸摸窸窸窣窣的不知在做什么坏事,如今不过短短三十载,竟连他都觉得恍如隔世了。 “我有些想家了。”宓安将药碗放在地上,盯着碗底映出的烛火出神,“你爹怎么样了?” “老样子,有出气没进气。朝中的事我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就等你回去了。” 宓安奇怪道:“等我做什么?你上次自己回去直接登基不就好了,何必这么麻烦。” 景煦摇摇头:“你不在,太寂寞了。更何况……” 他抬眼看着宓安,眼神中不知是什么情绪:“到底要不要登基,我想先问过你。” 宓安沉默下来,前世他确实是因为景煦做了皇帝才逐渐疏远他,没想到今生已经互通心意这么久了,景煦竟还在担心这些。 平时与宓安亲近时景煦很少想起前世,如今又走到了这一步,他总是控制不住地心慌,一定要问宓安要个确切的承诺才好。 枨衔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王帐,两人沉默着对视,良久,宓安笑了起来,冲景煦伸出手:“能不能坐着说?腿麻了。” 景煦也笑了下,将他拉起来,抱坐在自己腿上:“就这样说吧。”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要搬空国库。”宓安靠在他怀里,语气清浅,“昭王殿下这是不想给了?” “我怎么敢。”景煦紧紧抱着他,不确定道,“阿宓愿意留下来陪我?” “怎么说的像做了皇帝就不能出宫了似的?”宓安好笑地抬头看他,“不忙的时候你陪我出去游山玩水不可以吗?” 景煦立刻道:“当然可以。” “这不就结了。”宓安环上他的脖子,笑道,“况且,我爹还在,师父也在,我就算出去玩也是要回家的,不要担心,好不好?” “好。” “那……亲一下?”宓安说着,仰头亲了他一口,景煦低头想回吻,宓安却伸手挡住,笑盈盈地说道:“心情好啦?那我要开始翻旧账了。” 第49章 景煦一愣, 笑道:“翻哪本?” “前世你五日就要忍受一次蛊毒发作,那时你偷偷躲在哪里?”宓安脸色沉了下来,他记得前世景煦几乎每日都要来找他,独自在书房批折子的时候屈指可数。 景煦叹了口气, 老实交代:“没躲起来, 就在你床上。” 见宓安脸色更差了, 景煦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语气轻松:“我内力至阳,蛊毒发作没那么疼的,真的。” 宓安眨了眨眼, 睫毛扫在景煦的手心, 也扫在他心头, 景煦不由自主靠近, 亲了亲宓安的唇。 “谁准你亲了?”宓安拉下景煦的手,凶道, “那这次你为什么又扔下我?” 景煦目光沉沉,难得没有不分是非地直接认错,反而语气重了些,说道:“阿宓难道不是也打着主意想甩开我?” “……”宓安没想到景煦也学会了翻旧账, 当即开始无理取闹:“这不是一码事。” “怎么不是一码事?骗我说蛊毒已解,甩开我去找药材,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受罪。”景煦托着宓安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自己,“甚至串通外人一起骗我, 阿宓, 你当真觉得我脾气很好吗?” 宓安笑了下,有恃无恐:“你还能打我不成?” 景煦垂下眼睛,叹息道:“自然舍不得打你, 但我会心疼。” “我知错了。”宓安知道景煦不会对他生气,但他更怕景煦难过,于是学着景煦的语气乖乖认错,“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再有下次怎么办?” 宓安一愣,好笑道:“你还学会训我了!” 景煦抓住他的手,又问了一次:“再有下次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好了吧?”宓安推推他,景煦却将人抱得更紧,低头附在宓安耳边说了什么,宓安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舌头都打了结:“你、你、你像什么话……你……” 景煦面不改色:“是阿宓自己说的,随我怎么办。” 宓安不愿再搭这个茬,埋在他怀里安静了许久。烛火燃尽一半,灯花摇曳着爆开,宓安越想越羞,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冲景煦后脑勺甩了一巴掌。 景煦吃痛,却低声笑了起来,笑得宓安脸更红了。 - 西岐王室已经后继无人,景煦又着急带宓安回家,所以并不打算现在就打到王城去,暂时留了西岐王一命。 这次景煦出征时没有宓安在侧,自然没有驾马车,但回京却不一样了,宓安刚受了蛊毒发作的苦楚,景煦是一点都舍不得他骑马颠簸,非要去买驾马车不可。 枨衔水远远听着两人为这小事拌嘴争执,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象。 繁星满天,两颗帝王星光芒较之前更盛,且在缓缓靠近彼此,不日便要合在一处了。天象是吉兆,枨衔水又看了一眼那两人,暗自琢磨着得找个做长辈的教训教训他们才行。 最终宓安也没争过景煦,只好顶着几位副将略显慈爱的眼神钻进了马车,眼不见为净。 这一程从清明到霜降,宓安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一时身心皆放松下来,懒洋洋地靠着车壁,翻看起了前几日从枨衔水那顺来的新茶方。 景煦交待好剩余琐事,掀开车帘就看到宓安盘腿坐着正在看书,日光从车窗外照进一道,映在他的脸上,本就一身柔弱气质的人此时好像更虚弱了。 “阿宓。”景煦小心叫了一声,“身子好些没?” 宓安抬头冲他笑笑:“那日疼过了就好了,别担心。” “不舒服不许瞒我。” “瞒你做什么?”宓安好笑道,“要是不舒服,我一定好好使唤你一通。” 景煦笑了下,这才放下心来,坐到宓安身侧和他一起看起了茶方。 秋风渐凉,虽然万事已定,不着急赶路,但大军行进还是稍显急切——还有三个月到年下了,将士们都想赶在年前回家。 “竟然已经第二年秋了。”宓安将手伸出车窗,接住一片枯叶,随手夹在了茶方中,景煦见了,忽然想起前世宓安在宫中时闲来无事也会制些花笺,只是他只见过宓安低头制笺,却从未见过那些花笺去了何处。 景煦依然好奇,便问了出来,宓安顿了下,手上又翻了一页:“不告诉你。” “让我猜猜。”景煦靠在他肩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书房?” “猜错了。” “寝殿?” “不对。” “御花园?” “不是。” 一连猜了几个地方都不对,景煦的好奇心更强烈了,见宓安一副不想说的样子,他又凑近了一些,贴上宓安的额头,问道:“到底藏在哪里了?” 宓安偏头躲开:“凑这么近做什么,说了不告诉你,自己猜。” 景煦遗憾道:“可惜一切都重新来过了,不然我将皇宫翻过来也要找到。” “就算没重来,你将皇宫翻过来也找不到。”宓安折了一页做记号,随口道。 景煦福至心灵,问道:“放在昭王府了?” 宓安不语,景煦一时不知是哭是笑。前世他将宓安从江南接回京后,两人在昭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当时只差一点就戳破暧昧的窗户纸,景陆却骤然毙命,他仓促登基,后来便再也没回过昭王府。 没想到宓安竟然偷偷回去过,还将花笺放在了那里。 “阿宓的花笺上写了什么?”景煦越想越好奇,心尖像被猫抓了似的难耐,恨不能找枨衔水送他回去亲眼看看。 宓安好笑地看着他,将茶方递了过去:“看看想喝哪个,回去煮给你。” 景煦接过,边翻边语带委屈地说道:“阿宓能不能再做些花笺送我?那个挂饰被枨……被师父抢走了,阿宓也要再送我一个。” 自从知道了枨衔水就是祝澜,景煦便很少直呼其名了,作为儿婿,不管真情还是假意,面上总要尊敬长辈才好。 “知道了。”宓安伸了个懒腰,躺在了景煦腿上,“这次回去没什么事了吧?” 景煦警惕道:“你要去哪?” “我要好好睡一觉。”宓安翻了个身,闭着眼睛说道,“我又不是你,二话不说就把我扔下。” “我错了。”景煦认错比翻书还快,“再有下次阿宓打折我的腿吧。” 宓安冷哼一声:“正有此意。” 两人在马车里温声交谈,宓安时不时就要骂景煦两句,周围副将越听越不对劲,也窃窃私语起来,齐怀仁突然问道:“殿下这次回京,是不是就要登基了?” 四周骤然安静下来,景煦虽然狠厉之名在外,但对他们还算随和,这么多年并肩作战,这些副将与景煦逐渐熟络,也敢调侃几句了,骤然意识到昭王殿下就要变成皇帝,几人一时不知是何心情。 半晌,邓之武小声道:“哪天是好日子?” “九月十九?” “殿下登基后还能带咱们出来打仗吗?” “西岐都快没了,也没什么可打的了吧?” “那宓少师还是少师吗?”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 “先……不是……皇上是不是还没驾崩呢?” 景煦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对宓安道:“你看,我早说过,我脾气还是太好了。” 连新帝都敢妄议,真是胆大包天。 宓安笑了下,敷衍道:“是是是。” 景煦勾了勾宓安的下巴,被他瞪了一眼才放开,忽的扬声道:“齐怀仁,让大军先行。” 齐怀仁虽然不解,还是领命策马到了队伍最前,大军加快脚步向前,从马车两边绕过,将他们落到了后面。 宓安知道他这是又打算一路玩玩走走慢慢回京,闭着眼睛问道:“朝中如今是谁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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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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