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盯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盖上盒子向外走去,正撞上沐浴回来的景煦。 “阿宓?”景煦扶住他,问道,“怎么了?” “我去看看尸体。”宓安顾不得跟他解释,边下楼边系好腰带,疾步向村口走去。 景煦连忙跟上,他从未见过宓安这副样子,衣裳都没穿好就出门,着实不是宓安会做的事。 “阿宓,别急,出什么事了?” 宓安脸色很不好,也不回景煦的话,只闷头往前走。 还没到村口,就已经能闻到尸体的臭味,宓安也不顾满地血污,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撑开了尸体的眼睛。 两具尸体的眼睛都已经看不出眼白,红色的血块像蛊虫一般,密密麻麻地铺在眼中。 宓安忽然头晕目眩,踉跄了一下,景煦赶忙扶住他。 “阿宓?”他这副样子太不正常,景煦把人抱在怀里,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声音也沉下来。 宓安摇摇头,忍着恶臭重新走近,捏了捏尸体的手臂。 良久,宓安撑着景煦的手站起身,哑声道:“回去吧。” 一路无言,宓安今天第三次泡在浴桶里,盯着地面出神,景煦坐在一边看着他,忍不住道:“阿宓?” 宓安摇摇头:“无事,只是这蛊有点臭。” 景煦握着他的手,哭笑不得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很担心。” “景煦。”宓安叫他。 “在呢。” 宓安披了件衣裳,坐到床上,缓缓开口:“我……曾见过一个中蛊而死的人,他的眼睛几乎被血色铺满,起初我以为是中毒导致的,但血块的分布极不正常。” “而且。”宓安回忆到,“当时他的手臂软绵绵的,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毒药能将人腐蚀成这样。所以他根本不是中毒,是中了蛊。” 宓安忽的拍了他一巴掌:“我就说这天下能有我解不了的毒?原来是蛊。” 景煦好笑:“是是是,怎么会有阿宓解不了的毒。” 宓安不理他不走心的话,自顾自疑惑道:“这种蛊虫一般是养在南疆人的身体里,所以蛊师的脸上身上总会有红色绿色的血纹。但大渊一向不许南疆蛊师进城,他们是怎么混进来,还一路……” 还一路混进了戒备森严的宫中。 景煦问道:“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尸体?” 宓安慢慢摸着景煦的手臂,半晌才道:“不告诉你。” 景煦:“……” 他心底隐隐有些猜测,但看着宓安沉思的脸,又不敢开口试探,犹豫了半天,才问道:“阿宓对蛊有研究吗?” 宓安道:“没有。” 景煦点点头:“好吧,本来想让你帮我把把脉,其实从姑师回来以后我总觉得不太舒服。” 宓安问道:“你落水那天我把过脉了。你哪里不舒服?” 景煦摇摇头:“说不出,总觉得气血翻涌,尤其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 宓安脸色变了又变,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不是因为你精虫上脑?” 景煦笑了出来:“自然不是!” 宓安怀疑地看着他,还是拉过他的手好好搭了搭脉,语气带着关心:“不舒服还跟我出来。” “我离不开你嘛。” 宓安不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看不出异常。” 景煦摸着下巴,道:“姑师就在南疆,我还以为他们和蛊师部落有勾结呢。” “什么?”宓安猛地站起来,“姑师在南疆?” “是啊。”景煦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怎么反应这么大?” 宓安推门就往外走:“现在就去查清尸体来历,然后快马加鞭解决赈灾银子,回宫找个懂蛊的术师给你看看身体,你能找到吗?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国师还活着吗?” 宓安这下真的慌了,那两具尸体和上辈子景煦的死状一模一样,但他从来不记得景煦去过南疆……原来姑师就在南疆。 那景煦很有可能这个时候就已经被下了蛊,只是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蛊虫蛰伏了十年之久。 不对…… 宓安脚步顿住,这么高明的手段,连景煦都没防住,何必用来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宓安第一次产生后悔这种情绪,虽说前世景煦一早留了密旨,既保他荣华富贵又保证朝中无人找他麻烦,但……景煦一死,他实在是觉得人生没意思,就干脆和他一起去了。 早知道会回来,当时就查清景煦的死因再自尽了…… 景煦紧跟着出来,问道:“你刚刚验尸的银针不能验验我吗?” 宓安平复了一下心情,瞥了他一眼,说道:“那两具尸体蛊毒已经遍布全身,银针才能试出,如果蛊虫只是在你体内蛰伏,只能用蛊师特有的方法。” 景煦拍拍宓安的肩膀,宽慰道:“没事的,阿宓别怕,说不定我只是精虫上脑而已。” 宓安:“……” 好想抽他。 第5章 翌日一早,宓安天还没亮就出了门,翻墙进了府衙。 他记得前世景煦刚死尸体就已经开始腐烂,应该是蛊虫正在蚕食养分,不过半柱香的时辰,蛊虫就几乎要破膛而出,为防蛊虫毁坏尸体,也是怕没了宿体蛊虫会肆无忌惮,宓安干脆放了一把火。 寝殿、景煦的尸体、宓安,付之一炬。 此时眼前的尸体如宓安所料,果然已经出现了腐烂的迹象,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把这里烧了的时候,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宓安心里猛地一跳,屏息凝神,不敢动作。 半晌,见那尸体只是睁着眼睛,没有其他反应,宓安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宓安很清楚前世景煦并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静了静神,宓安轻轻搭上了尸体的脉。 果然…… 在尸体脉搏的位置,还有一只很小的蛊虫,正在一跳一跳地模仿脉搏跳动。那只大蛊虫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这只小的才是罪魁祸首。 宓安突然觉得好笑,到底是脉搏跳动还是皮下其他东西跳动,别说是他了,街上随便找个赤脚大夫都能看得出来。 南疆自大,信仰巫医,向来瞧不起中原医术,才想出了这么愚蠢的法子,想要控制景煦的尸体,为南疆谋取好处。 但谁都没想到,宓安竟然会一把大火烧的什么都不剩,包括他自己。 宓安一时身心俱疲,蹲在了地上。 诡计虽然愚蠢,但蛊虫确实刁钻,前世景煦和他竟然都没有防住。 客栈里,趁天没亮大家睡得熟来爬宓安床的景煦正黑着脸问暗卫为什么一问三不知。 暗卫单膝跪地,自责道:“主子,兄弟们都没看到宓公子出门。” 景煦也知道,宓安要是想悄无声息地离开,连他都不一定能察觉。 “今天起这么早?”宓安回来见一群人都在一楼,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桌子,奇怪道,“饭呢?” 暗卫本能地回道:“还、还没做。” 宓安更奇怪了:“饭没好你们都聚在这干什么?喝西北风?” 景煦看到宓安就愣住了。 平日里宓安最喜欢穿一身白,飘逸得像仙人下凡一般,步步生莲,偶尔杀人的时候血溅在他身上,仿佛红梅映雪,煞是好看。 外出时为了方便,宓安便换了和景煦一样的圆领箭袖,但还是特地让人做了白色提花的。 景煦早就习惯了宓安清清雅雅、干干净净的,而今天,宓安竟穿了一身玄色。本就纤瘦的人被衬得不盈一握,本就白皙的皮肤仿佛又白了两分,像在发光。 景煦猛地转过身,捂住了脸。 宓安:“?” 前世他和宓安第一次……那天宓安穿的好像就是玄色的丞相官服,虽然那时他是带着目的骗宓安上床的…… 那次宓安反抗了吗?拒绝了吗?景煦努力回忆细节,但当时他的注意力不在宓安脸上,全在另一处,记忆实在模糊,竟完全想不起当日宓安是何表情了。 “他在干什么?”宓安就近拉住一个暗卫,“你们为什么都聚在这?” “回公子,主子发现您不见了,喊我们出来问您的去向。” 宓安问道:“天还没亮,你怎么发现我不在的?你又来我屋里干什么?” 景煦背对着他,闷声道:“我……我来叫你吃饭。” “饭呢?” “还没做……” 宓安深深地呼了口气:“滚。” 景煦麻利地滚了。 早膳时,景煦小心翼翼地偷瞄宓安,后者一直在专心吃饭,见他偷看,放下碗筷问道:“你有事?” 景煦扒着碗里的饭,小心问道:“阿宓去哪里了?” “府衙。”宓安又换回了白衣,早上验尸时穿的那身是从景煦屋里拿的,从府衙回来就被他团成一团丢掉了。 “那身衣裳我扔了。”宓安说道,“你早上在做什么春梦?我去拿了衣裳你没察觉?” 景煦讪讪:“阿宓怎么知道我在做春梦?” 宓安:“……” 他就不该问,这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景煦尴尬地干咳一声,小声道:“其实察觉了,但发现是你我就没设防,还以为阿宓是来爬我的床的,我等了好久。” 宓安生硬地转开话头,把今早验尸的发现讲了一下,景煦听后若有所思,问道:“阿宓先前说见过类似的尸体,那具尸体阿宓也把过脉吗?” 宓安摇摇头:“已经死透了,还把什么脉。” “如果是一样的蛊虫,为什么阿宓见过的那具尸体没有睁眼呢……” 听他对自己的尸体一口一个“那具尸体”,宓安浑身发毛,打断道:“许是那个人内力深厚,对蛊虫有所克制。” 景煦点点头:“有道理,我的内力至阳,寻常蛊虫就奈何不了我。” 宓安心道,原来是这样。至阳的内力抑制了蛊虫的控制,但挡不住蛊毒的侵蚀,所以其实即便景煦身死,他的尸体对南疆蛊师来说也毫无价值。 只是不知道那小蛊虫是不是和大蛊虫一样,挑出来杀死就行。他承认他前世放火多少有点生景煦气的意思……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了。 “对了阿宓,从尸体里取出来的那两只蛊虫死了。”景煦见宓安已经不动筷子了,才开口说道。 宓安点点头:“看来只是普通蛊虫,没有养分就活不了了。” “两只小蛊虫我也取出来了,回来的时候给一个暗卫了。”宓安看向吃饭的暗卫们,“你一会儿去问问我给谁了,我看他们都长得一样。” 说完又嫌弃道:“太臭了。” 景煦笑道:“给十一了。” “你怎么知道?” 景煦指了指十一:“他没吃下饭。” 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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