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梅前两日去县城换了三斤大豆油,他现在忙着做豆腐,没空去县城,王秋梅愿意将这些大豆油换给他。 此时的大豆油,都是用传统压榨法榨出来的,即便是熟榨,也有微微的豆腥味。 但架不住它便宜。 九斤豆子可在油坊换一斤大豆油。 算下来就是二十七文一斤,比自己熬猪油便宜。 若是用豆油炸豆泡,那成本又能降低一些。 至于味道,普通小百姓哪有那么多讲究。 再者,豆腐泡的正确吃法是让它吸足各种汁水,只要调料够,那完全能压得住豆腥味。 等江麦江芽出门,叶厘便拎上十八斤豆子和一小块豆腐,去找王秋梅换豆油。 将二斤豆油拎回家,他撸起袖子,开始炸豆腐泡。 他顺带炸了几个兰花大串串。 兰花大串串也叫豆腐串,但与那种干干的即便泡很久也不怎么吸汁的豆腐串不同。 兰花大串串里层的蜂窝多,很蓬松,口感与豆腐泡类似,泡在火锅/麻辣烫里,特别能吸汁。 他做的豆腐能炸豆腐泡,自然也能炸兰花大串串。 一通忙活,大半个时辰后,他炸了两斤豆腐泡、一斤兰花大串串。 熄火之后,他找出一块未使用过的麻布缝成布袋子——他继承了原身的记忆,虽不熟练,但缝个布袋子还是没问题的。 把缝好的袋子清洗一下,他准备拎上豆腐泡、兰花大串串进城找饭馆推销。 说实话,他更想自己去摆摊。 豆腐泡和兰花大串串最正确的吃法是麻辣烫和火锅。 卖串串肯定比卖豆腐泡、兰花大串串挣的多。 但他每日需得做豆腐,他实在腾不出时间、精力去摆摊。 把这两样吃食各装了半斤,他正要将堂屋门锁上去县城,这时,院门口响起一个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厘哥儿。” 他扭头望去,瞧清楚来人,他扬起一个笑脸:“大哥,你怎么来了?” 原身有两位哥哥,大哥名叫叶两,二哥名叫叶文。 来者是大哥叶两。 叶两今年二十三岁,但双手粗、脸也黑,显然经了不少生活的风霜。 此刻他站在门口,瞧着叶厘脸上的笑,有些意外。 前两日他爹和他这个三弟吵了一架,以他三弟的性子,这会儿瞧见他,应是冷脸、臭脸、翻白眼。 可现在竟是笑脸! 虽疑惑不解,但他还是扬起手中的小布袋,解释道:“我今个儿跟着雇主去县城送货,阿爹让我来看看你。他炒了点虾米。” 虾米? 叶厘眼睛一亮,忙走了过去。 叶家位于大榕村,靠近南通渠,因此买河鲜颇为方便。 只是新鲜虾米价贵,一斤就要十几文。 虽原身爱吃,但叶阿爹只有逢年过节时才舍得买上一斤。 现在不年不节,叶阿爹却买了让叶两送来,意思很明确。 果然,叶两看叶厘接过布袋,就道:“阿爹说,你既和小纪成了亲,那就安心过日子,整日吵吵闹闹的,也不会让日子过更好。” “你让小纪安心读书,等他考中秀才、举人,那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种话,若换做是原身听了,那必然是要翻白眼的。 但现在站在叶两跟前的是叶厘。 叶厘笑着道:“哥,你说的对,我既嫁过来了,那就是盼着当举人夫郎的。我想通了,今后绝不会拖江纪后腿,你和阿爹就放心吧。” 这话听得叶两愣了愣。 还没等他想明白,叶厘就招呼他进屋:“你吃饭没?渴不渴?我刚炸了豆腐泡,你尝尝。” “雇主管饭,我吃过了。什么豆腐泡?” 叶两不明所以,跟上他的脚步。 “这可是个新鲜吃食,你尝尝,给阿爹他们也带回去一些。” 叶厘进了灶房,将炒虾米放到案板上,然后从碗柜里取出装着豆腐泡、兰花大串串的陶盆。 他拿出一双筷子,热情的招呼叶两尝鲜。 等叶两吃上了,他说了豆腐泡的来历,惊得叶两差点儿被噎住。 “你什么时候会做豆腐的?”叶两难以置信的问。 “保密,我只说给江纪听。” 叶厘脸上适时出现几分羞赧。 叶两:“……” 他犹如见了鬼般,双眼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三弟这是突然喜欢上小纪了? “哥,具体的你就别问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给豆腐泡找个出路。我手里没钱,豆子、石磨这些都是二叔给我的,我得赶紧挣钱还他。” “我正准备拎上一些去县城卖呢。” 叶厘收起害羞,转了话题。 这可是正事,叶两立马顺着他的话琢磨了起来。 就是。 叶家和江家都穷的咣咣响,如今有了新鲜吃食,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豆腐泡卖出去。 正沉思着,却听叶厘又道:“哥,要不,让饴哥去镇上摆摊试试?” 刘饴是叶两的夫郎。 叶家穷,且大榕村周遭的人都知晓叶家每年还得给江纪这个外人出三两束脩,因此叶两这个便宜大哥拖到去年才成亲。 其实刘家比叶家强多了,刘饴爹娘在八仙镇摆摊卖饼,日日都有进项。 但刘饴认准了叶两这个黑脸汉子,非得嫁过来,刘家人只得随他。 “让饴哥儿去摆摊?”叶两诧异。 “对,饴哥有经验,这东西好吃,肯定能卖得出去。” 叶厘说着就要给叶两演示豆腐泡和兰花大串串的正确吃法。 无他,舍得下料就行。 而且,刘饴爹娘是卖饼的,饼夹串是绝配嘛。 小半个时辰后,叶两怀里抱着一个陶罐,背着一个背篓,踏上了回村的路。 叶厘将刚才炸的豆腐泡、兰花大串串都给了他,让他拿去刘家的饼摊上卖。 还给他切了块豆腐,好让叶家人尝尝他的手艺。 大榕村在北阳县南边,叶两回家需得穿过北阳县,等他步行到家,天已快黑了。 叶家小院里,叶阿爹、刘饴两人坐在灶房门口做针线活。 叶大吉、叶文下地干活还未回来。 叶阿爹见大儿子推开院门进了院子,忙放下针线迎了过去:“见着厘哥儿了?他还在生气吗?” 刘饴也起身。 但他的注意力却是放在自己男人怀里的陶罐上。 他心中有些纳闷,去时只拎着一个小布袋,这会儿怎抱着一个小罐子? “见着了,厘哥儿不生气了,他还会做豆腐了。” 叶两笑着开口。 叶阿爹吃了一惊:“啊?!” “啥?!” 刘饴呆住,草包会做豆腐? 叶两举了举手中的小罐子:“阿爹,饴哥儿,你们都尝尝这个红油麻酱豆腐泡。” 他说着转过身,叫两人看他的背篓。 等叶阿爹、刘饴平静下来,天彻底黑了。 叶大吉、叶文也回来了。 叶文还未娶亲,昏黄低矮的灶房内,一家五口在老旧的饭桌旁坐下。 饭桌上原本只有玉米糁糊糊和咸菜。 晚饭时,叶家人连玉米饼都舍不得吃的。 但今日有了叶厘的加餐,晚饭丰盛了起来。 叶阿爹将红油麻酱豆腐泡倒入陶盆里,又往里切了块老豆腐,红油被老豆腐稀释,色相差了点,味道也淡了点,但叶家人很满足。 吃完这美味的一餐,连一向看不上原身的刘饴,都对明日的饼夹串充满信心。 次日,天色微亮,刘饴就背着已经煮好的豆腐泡、兰花大串串去了八仙镇。 第8章 八仙镇作为南通渠的起点,虽为镇,但颇为繁华。 从码头到镇口,不足两里地的路程,道路两边全是各式各样的摊子。 刘家的饼摊靠近镇口。 生意不好不坏。 因为周遭摆摊卖吃食的人太多了。 有卖包子油条肉饼的,还有卖饺子、面条的——上车饺子下车面,这两样吃食颇受欢迎。 但靠着这个饼摊,多少还是比种地强。 北阳县山多,耕地少,每个人分得的田地有限。 要不是二十年前那股流寇将周遭的地主杀了个干净,不然的话,附近村民手中的田地会更少。 刘饴来到摊子前,正是饭点,但摊前的食客只有两个。 刘饴对此早已习惯。 此刻没有船只靠岸,无外地食客,附近吃食摊子又多,他爹娘一日下来,大约能卖出去一百来个饼,挣上三四十文。 发不了财,但还算稳定。 刘母送走两位食客,问刘饴道:“吃早饭没?” 刘饴道:“吃过了。” “干的稀的?”虽嘴上这样问,但不等刘饴回答,刘母就掀开簸箩上的棉褥子,从簸箩里拿出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饼子。 刘饴笑着接过饼子:“早上肯定吃干的,家里男人得下地干活,不吃饱怎么行?阿爹他蒸了一些菠菜窝头。” 刘母闻言翻了个白眼:“窝头哪有咱家的饼子好吃?快吃吧。” “你个不省心的,我当初给你取名饴,是盼着你以后日日都吃得起饴糖。你倒好,混得只能吃稀饭。” “娘,只有晚饭是稀的。” 刘饴笑着纠正。 不过,不等刘母瞪他,他转过身去,叫刘母将背篓里的陶罐取出来。 “娘,靠着这个陶罐,叶家不仅很快就能顿顿吃干饭,还能时不时的吃肉。” “这里边装的是金子啊?”刘母捧着沉甸甸的陶罐,一脸怀疑的问。 刘父听了这话,不由乐。 刘饴也乐:“你打开就知道了。” 刘母好奇心被勾起,她将陶罐放到簸箩旁,把陶罐盖子取下,一股麻麻辣辣的浓香立马包围了她。 她咦了一声,往陶罐里瞧去。 入目的是鲜艳的红油,红油表层漂浮着白芝麻,红油下边则是煮得软烂的菠菜以及她看不出是何物的吃食。 “这是?”她惊讶的看向刘饴。 刘饴一脸神秘的将手中的饼子掰开,又从背篓里取出今早特意赶制出来的长筷子。 他往饼子里夹了一筷子菠菜、一个兰花大串串,然后他将饼子一分为二,递给了刘父、刘母。 “爹、娘,你们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红油已经浸透饼子,红通通的颜色陪着扑鼻的浓香,分外诱人。 刘母咽了下口水,将饼子举到嘴旁。 饼子在簸箩里被捂得有些久,表层已经不焦了,只剩下微微的软韧。 她一口咬下去,又韧又香的饼子,混着菠菜和兰花大串串的香辣,当然,还有芝麻酱的醇厚,三种味道一下子在口中爆开,实在是满足又过瘾。 而且,大串串煮的有些久,里面吸满了酱汁,她咬下去时,不仅又软又劲道,还爆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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