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目的已然达到,方才心中阴霾一扫而空,起身抻了抻筋骨随口吩咐道:“本王有些乏了,便不多留沈大人了。洪喜,送送沈大人。”说罢便转身拐入内堂,将沈亟晾在了正厅里。 “沈大人好走。”洪喜将人好好地送到了门口,大抵是奴从主,一掸拂尘撂下人也转身就走。 沈亟回头瞧了一眼燕郡王府的牌匾,嘴角噙着一抹难以言说的笑意,上了王府门口停着的马车。 “大人辛苦了,探得如何?” 马车内还有一模样清秀的小厮,沈亟上马车的时候他伸手搭扶了一把,只是询问时的口气却半点不似寻常府中伺候的小厮仆从,反倒有种质问沈亟的模样。 “请转告殿下,传言……不实。” 第二十七章 “来时是走着来,离开时是马车接走的。呵,这沈亟有意思……” 萧恪听到门房回话时,正舀着碗里的肉粥,他抬眼去瞧神色有些慌张的洪喜,淡淡说了句,“洪喜,你今日可疏忽了。” “是奴婢粗心了,主子恕罪。”洪喜跪下请罪,见萧恪没有回应,便小心抬头询问道,“可需要奴婢去查查?” “不必了,我知道那车是谁的。”粥还有烫嘴,萧恪吹了几下方可入口,扭头看洪喜还跪着,不由叹了口气,“没要怪你,起来吧。只是想提醒你日后眼睛要擦亮些,盯着这燕郡王府的什么人都有,为保万一,日后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是,奴婢记住了,日后必然守好王府。” “洪喜……罢了。”萧恪开口,原是想说什么的,只是他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洪喜见主子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便知萧恪此刻心中所想,可他也只能言语劝慰道:“贺少爷替主子一趟,即便不说,太妃也定能明白您的孝心。”他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而这安慰的言语显然不能让萧恪真的释怀,反倒是惹得人自嘲苦笑。 “唉……”萧恪长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闭紧门户,换两个懂事的去守门,阿绥若是回来便让他们该说什么…便说什么。” “是,贺少爷今晨出门前也已经嘱咐过奴婢了。” 原就是商议好的,洪喜早已安排妥当,如今不过按章行事,萧恪却仍有些不放心,多嘱咐了句,“让守门的点到为止,别伶俐过头了。” “主子放心,都是调教了好些日子的。该如何行事说话绝不会出错。” 萧恪揉了揉额角,轻轻应了一声,随后又问道:“对了,抚宁侯府那边的人可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奴婢安排好了,绝不会让贺少爷有半分差池。” “嗯,你去忙吧,今日屋里不必喊人伺候了。” “奴婢明白。还请主子不必过多忧心,保重身子。”萧恪面前的粥菜几乎未动,说了这些许话,他也只是喝了两口粥,洪喜一步三回头,眼中难掩担忧之色。 萧恪食不知味多多少少还是同宁王府秦太妃的寿宴有关,面上为了不惹出多余祸事,他无法亲去贺母亲寿辰,就连寿礼也只能托付给贺绥代为转达。 而秦老太妃这寿辰过得更是凄凉,长子远在边关几年无法回京,小儿子离经叛道,同宁王府断了联系。那日萧恪当众对两位王妃言语奚落的事早已传遍京城,宁王府跌了面子不说,碍着齐帝忌惮的缘故,宁王府也不好大摆寿宴,甚至为自保连助兴的戏班子都不敢请,一家子聚在一起便算是庆贺了。 敢来贺寿的只有贺绥和外甥白琮,不过依着两家从前的关系,贺绥也算不得宾客。 寿宴前,萧恪同贺绥谋划了些许日子,是而秦太妃这寿宴还没到,京中便流言四起,说得最多的无非是贺绥这男妻还没过门便已失了宠,自是少不得有人趁机奚落几句。待到贺绥带着白琮赴宴归来被挡在王府门外,才算是坐实了先前的流言。 而被挡在门外的贺绥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外甥白琮回了抚宁侯府,这一住便是三五日之久,萧恪也全然没有去接人的意思。 武将大多都是直性情之人,更有不少当初便想打上王府将贺绥抢回来,如今见贺绥被逼着回了早被搬空的侯府住,便有从前贺老将军的故旧上门关切,其中不乏朝中颇有威望的黄老将军。 这一下,齐帝倒是先坐不住了,黄老将军拜府的第二日早朝后便将萧恪扣下,单独唤到御书房亲自‘提点’了一番,左不过就是要萧恪将人接回去。 “朕见你对人家情根深种才冒天下之大不韪赐婚,怎么不过两三月的功夫竟这般疏远了?” “陛下美意,臣自然不敢辜负。只是这规矩还是要板的,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臣若是不管,这府里岂不是要乱了。” “国有国法……”齐帝重复了一遍萧恪方才的话,忽得问道,“都说忠孝难两全,允宁觉得该如何?” 老狐狸! 萧恪心中暗骂了一句,面上无半分迟疑答道:“忠孝乃君子立世之本,若是无法兼顾,自是先忠后孝。” 这样一听便是套好的话,便是换旁人也会说。齐帝根本不信,但不待他出言刁难,那头萧恪便又补了一句,“不过这和臣无关。” 齐帝来了兴致,追问道:“喔?如何无关?” “臣又不要做君子,况且纵是诸位殿下,也该是先君臣后父子。孝悌之义当然要顾,不过臣记得要先忠后孝。” “话虽如此,人还是要接的,到底是你自己钟情之人,别到时候闹得家宅不宁,你办事也不能安心。”齐帝显然对萧恪方才的回答很满意,语气和缓了不少,甚至拿出大伯父的长辈范儿让萧恪记得去宁王府‘尽孝’。 这副嘴脸,萧恪可再熟悉不过了。 上辈子他为了杨焕致的事求情,齐帝便是这副打一棒子再给甜枣的嘴脸,明为重用实为挑拨。 “是。”萧恪面上愈发恭敬,垂头应下。 “允宁日渐稳重,朕心甚慰。男儿成家立业,你也该学着为朕分忧了,总不好早朝听一耳朵回府便只顾着玩耍歇着。” 王府有齐帝的眼线,萧恪并不意外他会说出自己下朝后在府里做些什么,那些本来也是他想让齐帝‘听到’的。此刻被齐帝说出来了,他便也一副了然的模样,只恭敬称是。 “社稷民生皆是门学问,少不得多听多看。明日起你便跟着太子学习打理政务,朕得空会召你考校一二。”这话听着不过寻常嘱咐,可从齐帝嘴里说出来便有几分耐人寻味,“今日你折腾这一通也该乏了,便早些去接了人回府歇着罢。” “是,臣告退。” 萧恪出来是齐帝亲指了裴东安这内监总管送出来的,那老太监一路笑而不语,独独送人快到宫门时才说了一句,“郡王爷今日得了陛下青眼,往后又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分忧,这可不是人人都能求来的福分。日后前程不愁,老奴在此先恭贺郡王爷了。” “确实不是寻常人臣能得的福分,裴总管的话小王记得了,多谢。” 夹在这父子俩之间,无论为哪一方传话都是要命,这可真是天大的‘福分’了。 萧恪辞了裴东安,上了自家马车。今日的车夫换了个年轻些的,有些面生,他也没有过多理会,只吩咐拐道去抚宁侯府接人。 “是。”那车夫看着是个寡言少语的,也不似老冯叔那般同主子熟络,萧恪吩咐,他便应了一声,从头至尾都没有抬起过头。
第二十八章 抚宁侯府同郡王府不在同一条街,原也是要绕路去接人的。 萧恪半道临时起意,想起了那日车夫老冯提起的酿酒人家。 因为那日只是听老冯说了一句,当时他也并没有放在心上,这过了一个多月,只能依稀记得从前指的位置,便命车夫在街市上慢些驾车,他则掀了一旁的帘子细细打量沿途景象。 “站下。” 在看到依稀熟悉的巷口处,萧恪便命车夫停下。他在马车内将郡王朝服的罩袍换下,披了件石青色的素色罩衣下了马车。 “本王去那边巷子里寻个人,这银子你拿着去旁边的糕点铺子买些,稍后一齐带去抚宁侯府。” “是。”今日的车夫不似老冯那般善谈,一路上除了应答的话,其他时候皆不开口。为着是洪喜安排的人,所以即便见是生面孔,萧恪也没有过多在意。再则他身边没有小厮侍从跟着,便只能让这车夫跑一趟。 吩咐了那车夫后,萧恪便下了马车,循着记忆拐入老冯叔说过的那个小巷子。 盛夏虽已过,但日头还是亮得比冬日早许多。住这巷子里的人家大多是周遭做小生意的人家,这时辰倒都拾掇着准备出门,萧恪想找个人问路倒也是容易。 “小公子说的应当是巷子最里头周大哥一家,不过他家酿的酒向来不卖,怕是去了也是无用。”准备出摊的小贩颠了颠手中的碎银子,自然乐得答这贵气小公子的话,看在银子的面儿上,他又额外同萧恪说了些话,“不过周家大哥也不是谁都送,小公子若是要不成,可去找前面第三户人家,给些银子他兴许能帮您。” “多谢小哥儿。” “不谢不谢!”毕竟是说话间就把银子赚了,那小贩儿面上自然喜滋滋的,连连摆手不敢当萧恪这句谢字。 循着那小贩指的路,萧恪寻到了那姓周的人家。刚踏上那门前石阶,便听得里面一男一女说话,伴随着脚步声接近,面前的大门被拉开,紧跟着一盆水就兜头泼了过来。 那妇人原也没想到这一早上有人不说话站在自家门口,彼时她正如往常一般端着水准备泼出去,扭头同丈夫说话也没注意到门口还有个人,等她看到人时,那盆水已经全泼在了萧恪身上。 “诶呦!对不住、对不住!妾身没看到小公子!”那妇人愣了一下,赶忙放下手中的木盆过来赔罪。 “无妨。是在下冒昧上门,怪不得周家嫂子。”其实这盆水萧恪原是可以躲过去的,只是思及冯叔和那小贩说的话,他便没有动,生生被泼了一头一脸。无论如何,也是让这户人家欠了个小情分,讨酒时也占些便宜。 “怎么了?”那妇人的丈夫听到动静走过来,见被身上被淋透了的少年人却是一皱眉,不为旁的,只瞧着那身锦袍便知这小公子并非普通人家,“公子清早来我家可是有事?” “飞哥,别这么说话!”本就是自家理亏,听到丈夫口气这般硬邦邦的,那妇人连忙回头轻斥了一句,“小公子,真是对不住!我去找干净的布巾给你擦擦!” 说着就将萧恪让了进来,那周姓汉子虽没有阻拦,但瞅萧恪的眼神却说不上友善。 趁着妻子回屋子找东西的空档,便开口问道:“公子站在我家门口到底想做什么?” “周家大哥误会了,我是听家中老叔伯说,周大哥家酿的酒一绝,这才登门拜访,只为讨一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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