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话,一道法诀飞出,孟留春又被迫闭嘴了。 他难以置信,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呜!呜呜!” 归雪间怔了一下,很快,他伸出手,撑在窗台上,探出身,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 于怀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归雪间的气力不足,探出的身体颤了颤,被走来的于怀鹤扶住。 孟留春上蹿下跳,先用手掌捂着嘴,又双手交叉打了个叉,看来是知道此事只能咽到肚子里,一定会为他们保守秘密了。 解开法诀后,孟留春跳脚,说他们本是同乡,何苦相互伤害,理应互帮互助。 于怀鹤并不计较前仇旧恨,可能是不值得记,总之让孟留春记得闭嘴。 孟留春老老实实地答应了。 至于对面两位舍友,大门紧闭,似乎还在整理物件,也不好上门打扰。 到了晚上,归雪间蜷缩在床上,于怀鹤坐在灯火旁,正在看书。 他轻轻问:“你不去休息吗?” 被褥有两层,叠加在一起是软的,归雪间整个人都陷了进去,似乎连身体也是软绵绵的。 夜晚的大多数时间,于怀鹤都在修炼,但他没有成仙,现在只有金丹,还是有真正休息的时间。 于怀鹤说:“待会儿。” 顿了顿,低下身,又将归雪间的被子敛了敛:“等你睡了。” 归雪间是真的困了,迷迷糊糊地问:“那我醒了,你是不是就在后院练剑了。” 他听到于怀鹤说“是”。 坠入深眠前,归雪间隐约觉得,或许是于怀鹤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睡前有他的存在,又或许是……这个人也不想离开。 * 一夜无梦。 在书院休息一晚后,第二日,归雪间醒来,他推开窗,外面吹进冷风,于怀鹤果然在练剑了。 于怀鹤收剑,两人一同去吃饭,吃完饭,又喝了药,归雪间去周先生那里报道。 别的学生可以在居所里待两日适应环境,归雪间不同,他是个有先生的学生,自然要早点过去。 周先生身边的书籍堆积如山,整个人埋在书里,只瞧见一个凸起的发髻。 他耳朵灵,没有抬头,一听声音,就知道归雪间来了,招了招手。 书院将学生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有修为,一类之前没有修行过。两者间头一年的课程有很大不同。 譬如修仙的第一件事引气入体,就要有一个脾气和善的先生来教。教完了,还得为每个学生选择合适的入门心法。 但归雪间又不一样,他没有仙骨,再有耐心的先生对他也是束手无策,所以这门课被周先生划掉,由他亲自来教。 归雪间说:“先生早上好。” 周先生手中的笔一顿:“你说这是早上?” 归雪间:“。” 幸好周先生也没在到底是不是早上这件事纠缠到底,拿出几本册子:“你一本一本的试。” 归雪间翻了翻,桌案上摆了七八本入门心法,《妙觉经》《无为心法》《镜无七法》之类。 根据归雪间对修仙之事不多的了解,这么做似乎不怎么靠谱。 照理来说,不同心法的运转方式有差别,稍有差池,就会走火入魔,所以不能轻易更换,须得徐徐图之。但归雪间浑身经脉空无一物,只是试一试,又有师长陪护,应当不会出现什么大差池。 很多时候,归雪间不是担心失败,而是害怕被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归雪间翻开《妙觉经》,先是粗浅地读了第一篇,又默读了几遍,就记在心中,开始修行。 引气入体后,归雪间的心神无比平静,他能感觉到微弱的灵力在自己的经脉中流转,积蓄,变得纯粹,最后却没有去往灵府,而是消散在了经脉中。 一个大周天后,归雪间停了下来,不知道自己做的怎么样。 周先生一言不发,扔给他下一本。 归雪间继续读书,很快理解并背了下来,运转《无为心法》。 如此循环往复四次后,归雪间被风吹得有点冷,四肢麻木,提出要走两步再继续。 周先生饶有兴致道:“你知道一般初次运行心法,能在十次中运转成一次大周天就算有天赋的了吗?” 归雪间:“……我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他也会像别人一样的,而不是随随便便就修了四本。 他不想变成一个特别的人,他只希望自己能平平无奇地修仙。 周先生却没让他继续:“看来这些都太简单了,我再帮你找找。” 语气很像是挑大白菜,这根大白菜不好,换个更好的,若是被准备上这门课的先生听到,恐怕要气死。 ——每年很多学生都卡在这里,最简单的功法都很难理解运转。 归雪间不是很明白,他问:“先生,心法的最后灵力总是要通过仙骨进入灵府的。但我没有仙骨,灵力就那么消散了。” 周先生语调上扬,“嗯”了一声:“灵力可以留存在你的经脉中,即使是再微弱的灵力,也能修行法术,这是常人所不能及的。不要以为没有仙骨,你就什么法术都用不了。” 他没再继续整理古籍,转过身,对归雪间道:“修仙也是修心。你的心境提升,等日后弥补仙骨的遗憾,必然会一日千里的。” 炼气,筑基,金丹,这些阶段大多是炼体,与心境无关,只有更高的境界,更接近天道,才会有所感悟。 归雪间没上过课,没有过老师,无从对比,但觉得周先生真是一个很好的先生。 于是,他又问:“那什么是修心?” 周先生没有不耐烦,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和,认真地教导归雪间:“你的执念,或许是你的道,或许不是。你要找到自己的道。” 竹叶落在书页上,周先生抬手拂去,声音略低,似乎是想到过去的事:“我执念太深,仙修的不大好。” 归雪间很疑惑,周先生七年结丹,这都算修不好仙,别人算什么? 不过很快,那些哀愁散去,周先生又没什么好先生的样子了:“那你没有仙骨,我也没怎么教过学生,只能先这么修着了,还能怎么办?有灵力总比没灵力好。” 能怎么办,先凑合吧。 听了周先生的话,归雪间对修仙又多了很多期待,不是只想着找回自己的仙骨了。 剩下的不用试了,时间好像还早,归雪间觉得要做点什么。 和那些从小在师父身边修炼的人不同,归雪间并没有和人有过什么接触,和师父就更没相处过了。 但他知道尊师重道的道理,于是问:“先生,要我帮你理书吗?” 周先生皱了下眉:“我收你当学生,又不是找个奴隶过来,书还没读,仙也没修,就成天干活。” 归雪间“哦”了一声。 周先生阴阳怪气地笑了:“还是你就这么想为师的?” 归雪间说:“怎么会?” 周先生拿着书的手一顿,有点想敲归雪间脑袋的意思,但犹豫了一下,没能下得了手。 他说:“不行。敲坏了我得给你买丹药养病,你那个师兄也要找我算账。” 这个师兄是于怀鹤。 归雪间笑了笑,觉得是周先生找理由,但他怕痛,不被敲是最好的。 周先生叹了口气:“你有个师兄,他敲起来顺手,本来就不聪明,也不怕敲笨了。” 这个师兄,是周先生之前收的学生,归雪间还没见过。 又过了一个时辰,会找周先生算账的“师兄”于怀鹤来接归雪间回去了。 其实不是师兄,但不能告诉别人。
第24章 唇舌 于怀鹤一边等人,一边靠在竹子上看书。 是靠着的姿势,但竹子还是笔挺的,像是没收到任何外力。 归雪间走过去,奇怪地问:“你靠在竹子上,为什么竹子没动?” 于怀鹤起身,甚至连一片竹叶都没有晃动:“练习身法。” 客观意义上来说,归雪间是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大多时间都在休息,对于怀鹤实在是很佩服。 不愧是龙傲天,无时无刻不在修行。 想到这里,归雪间说:“路很好走,我不会迷路,你可以不用来接我。” 这样于怀鹤有更多时间用来修炼,或许会轻松点。 于怀鹤看了他一眼:“没忙到那种程度。” 好吧,是不同意的意思。 归雪间觉得于怀鹤把自己想的太过脆弱,对自己失去信任,似乎独自做什么事都可能出现意外。 归根究底,还是初遇时自己才重生,魂魄和身体之间太不适配,感知过于迟钝,闹出很多问题。 跳楼——被这个人接住。 出逃——半路晕倒。 生病——遭遇大夫恐吓。 他现在已经好多了,但于怀鹤承诺要保护他,作为龙傲天,太有责任感,所以仍不能放松警惕。 归雪间想来想去,这么觉得。 他走在于怀鹤身侧,又要开口说话了,像是要将过去十多年被迫的沉默安静全都弥补回来。 于怀鹤虽然话少,但不是不理人。 归雪间讲了自己今天试了几本心法的事,又问:“你学的什么心法,灵力才会如此凝练?” 按照周先生的意思,灵力是从天地间汲取而来,但根据心法不同,也会表现出不同的特质。 于怀鹤说:“归元门的心法,《大归经》。” 归雪间问:“是不是很厉害?” 其实直接问别人的内功心法是很冒昧的,一个名字就算了,问得再多,就有窥探弱点的嫌疑。 但归雪间根本没想那么多。 于怀鹤也没想,他对归雪间解释道:“归元门入门的要求很高,须得灵府天生比常人能容纳更多灵力。而《大归经》会将灵力锻炼得极其精粹后再归入灵府,太过凝练,就显得稀少。所以想要提升境地,需要远超常人的修行时间。” 最后,于怀鹤说:“《大归经》并不适合初学者,而我手头也没有别的心法,想你来书院后,再挑选合适的。” 归雪间恍然大悟。 周先生是很天才,七年结丹,但于怀鹤明显更加天才,竟然到十八岁才金丹,这不太对。他之前还以为是幼年时修行很慢,现在想来,是归元门的心法太过奇特。 首先,修炼的要求是灵府要比普通人大,再来,同样时间,汲取的灵力又比普通人少,两相叠加,想要提升修为,真是难如登天。 难怪归元门如此凋敝,这要求也太高。别人修仙,仙骨、悟性、经脉,其中之一天赋绝佳,便可远超众人,归元门得每一样都出众,才能赶得上别人的修行速度。天赋一般的,还未修出什么成果,寿命就快结束了。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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