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怀鹤看向归雪间,说:“我和你一起去。” 虽然在书院中不会有正式的拜师礼,但特招来的学生,差不多等同师徒。散修没有师门,想在书院里找个好出路,大多会参加各位先生的测试,希望能被看中。 但周先生这边却门庭冷落,从外看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可能是大家都想修仙,不想修书。 院子门口立了个牌子——闲人止步。 看来只有准备拜入这位先生名下的学生才可入内。 于怀鹤看了一眼,视线停留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也一同报名。 归雪间提醒他:“周先生只招一个学生。” 虽然册子中并无要求,修书似乎也无需多么高深的修为,但万一呢? 有于怀鹤做对手,归雪间便陷入大大的劣势,而于怀鹤对修缮书籍一事也毫无兴趣。 于怀鹤停下脚步:“我在这等你。” 话音未落,院门被人一摔,一个灰白色长发的人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于怀鹤只瞥了一眼,为归雪间解释疑惑:“那是妖族。” 妖,分为妖族和妖兽。妖族能够化作人形,有了灵识,而妖兽虽然拥有与普通野兽不同的妖力,但终究还是兽,想要修炼成仙,机会十分渺茫。 但也有些人不能接受妖族,觉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书院连妖族学生都有,真算得上有教无类了。 也不知道考试有多难,把这位妖族仁兄气得不轻。 归雪间停在门前,轻轻推开了门。 一踏入院内,归雪间就知道自己进了阵法中。 本来没人的院子多了人,那位周先生正坐在槐树下的椅子上,他穿着一身旧袍子,看起来三十来岁,和文先生不太一样。文先生脾气好,待人处事并不高高在上,但一看就知道是仙长。而眼前这人,和归雪间在俗世那几日见过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周先生搁下手中的茶杯,问:“你是来当我的学生的吗?” 归雪间点头。 这周先生似乎很挑剔:“身子骨太瘦,能搬得动书吗?” 归雪间:“……我尽量。” 就像没有仙骨一样,身体虚弱也是他不能改变的事。如果周先生因为这件事就不让他通过测试,他只能再另寻别的办法了。 幸好,周先生只是挑了下眉,继续问:“喜欢看书吗?” 归雪间想了想:“应该是喜欢的。” 他活了十七年,看了最起码有十年的书,除了看书也无事可做。 周先生道:“左边偏房里放了书,你去看吧。” 归雪间以为他会考究自己读了什么书,或者怎么编纂书籍分类,他没有学过这些,但这么多年来书房是自己整理的,还算有点心得。 看来只能先看了书,才推测这位周先生要考什么了。 直到归雪间推开门,看到这间小房间里塞满了各类书籍,未加整理,乱成一团。 纵然一目十行,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不可能将这些全部读完。 归雪间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他还是先看看有什么吧。 这些书颇为杂乱,和白家塞给自己的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随便收来的,未经任何挑选。 周先生没说要看什么,归雪间挑自己喜欢的看。 他按照手边的顺序,一本一本翻开,其中大部分也都是写闲书杂书。 身处修仙界,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没有灵石,就买不了灵丹妙药,买不了法器符箓,修为上就寸步难行。所以有些修士为了赚取灵石也会写符合大众口味的书,但写着写着,中途又改换写自己真正想写的东西了。 所以归雪间一般看书,会看个开头,再翻到结尾,判断是否前后呼应,若是察觉不对,再翻到中间,寻找蛛丝马迹,就像是一场游戏。 三个时辰后,归雪间推门而出。 周先生还坐在原地喝茶,问:“你怎么出来了?” 好像在指责他,这么快就出来,太没有毅力,不能通过考试。 归雪间手扶着门,头有点晕:“不能再看了,我累了,看不下去。” 再看下去,他怕今天只能让于怀鹤背自己回去了。而书院中人来人往,他还是要点面子的。 周先生听后笑了,问他:“看了这么久,你喜欢什么书?” 如无意外,这就是考题了,但这样题目,并没有标准答案,归雪间如实相告:“我喜欢研究阵法,但看起来太耗费时间,所以翻到一本,只看了其中的目录。” “还有别的呢?” 归雪间想了会儿说:“有一本书,叫《红颜粉籍》,前面写的是痴男怨女,后面把剑谱编进女仙的哭诉中了。” 他的记性很好,虽然对剑法一窍不通,但还是复述了一遍剑谱。 周先生问:“看书有意思吗?” 归雪间点头。 周先生又说:“你也有意思。” 归雪间:“?” 不过他隐隐有预感,自己估计要通过这场测试了。 果不其然,周先生站了起来,走到归雪间面前,问他:“你为什么要修仙?” 归雪间还以为他会问,你既然想修仙,为什么还这里修书呢。 这样他也好顺势把自己身体的缺陷全盘托出。 想来这个人的经历不同寻常,性格自然也和别人不大一样,连找学生的方式也与众不同。 归雪间半垂着眼,陷入从前的回忆里。 最终,归雪间说:“我想活着,也想让别人也活着。” 他的身躯一旦被魔尊占据,就会酿成一场大灾。死过一次的归雪间比世上任何一人活着的心都要坚决,可一旦那一刻来临,如果别无他法,他必须赴死。 为了阻止这样的结果,他想要修仙,想要活着。 良久,周横问:“你叫什么名字?” 归雪间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归雪间。” 周横笑了,这时倒没那么严肃了:“这名字很衬你。” 他抬起手,在半空中随意一点,便浮现出一张白纸,他用灵力在上面书写归雪间的名字。 归雪间已经通过了周先生的测试,但有一件事是瞒不过去的。 所以在周横写到自己的名字时,归雪间坦白道:“先生,我没有仙骨。” * 归雪间有气无力道:“周先生说,我没有仙骨,做别人的学生,怕是不妥当;他经脉尽断,收我做学生,却很般配。” 能如愿以偿上学了,归雪间自然是很高兴,但他全神贯注看了三个时辰的书,也实在是累的不轻。 于怀鹤“嗯”了一声:“你进去之后,期间进去很多人,都很快就出来了。” 归雪间的心神全在考试上,没有多余精力思索院内阵法之事,只知道一进院子就身处阵法之中,现在想来,这个阵法应该是可以让周先生同时考察很多人。 也是,每个人都要看书,看书的时间不等,耗得太久,效率太低。 而且看书本来就是一种测试,对书籍不感兴趣的,会直接被驱逐。 于怀鹤问:“走得动吗?” 归雪间明白他的意思,按照现在的速度,要想下山,怕是要走到天黑。所以需要借助外力帮忙,比如于怀鹤的后背。 但周围人来人往,或许就有自己以后的同窗,归雪间是没见过世面,但也知道这样的事,被同窗撞到不怎么好。 归雪间轻轻喘了口气:“算了。慢慢走吧。” 于怀鹤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淡淡的,但不知怎么的,归雪间听出一丝引诱的意思。 他问的是:“要御剑飞行吗?” 归雪间眨了眨眼,他是想拒绝的,但是御剑飞行实在有很大诱惑。 作者有话说: 一只不能拒绝飞行的雪间 其实小于之前去找阵法大师也是为了雪间上学的事来着,不过正好错过,大师,你徒弟没了!
第21章 书院规定 这是归雪间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到于怀鹤出剑。 剑身偏薄,看起来锋利无比,不算窄,很长,是用温度极低的材料打造而成,和于怀鹤的体温一样,靠近或触碰都会觉得冷。 于怀鹤随意将剑往上一抛,捏了个法诀,这柄剑便平直地悬在离地面几寸高的地方。 于怀鹤跨步站上去,朝归雪间伸出手。 归雪间小心翼翼地站在剑身的前半截,他疑心自己站不稳,会掉下去。幸好于怀鹤深知他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普通人,提供了自己手臂,供归雪间扶着。 平常时候,于怀鹤穿着衣服,只能看得出他身形笔直好看,而不知道有多有力,直到现在,归雪间发现自己甚至捏不动于怀鹤的手臂。 失重的感觉向归雪间袭来,剑起飞了。 他没往下看,而是抬起头,看到自己从竹林间缓缓升起,直至天光大亮,剑身行走于竹叶间,是与乘坐仙船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剑飞的不快,吹在身体上的风也不大,归雪间觉得很新奇。 飞了一小会儿后,归雪间没觉得危险,加上不用走路,他又有力气和于怀鹤讲考试中发生的事了。 于怀鹤的测试,他从头看到尾,而于怀鹤似乎对自己是怎么考试的也有点兴趣。 他说了读书的事,听于怀鹤问:“然后?” 归雪间笑了:“然后那个剑修黔驴技穷,实在是写不出痴男怨女之词,想这书估计也没什么人看,拿到酬金要紧,所以用剑谱凑数。” 他正准备将剑谱背给于怀鹤听,问这人的水平如何,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不是唤他的名字,而是用“喂”“你们”这类代称。 那声音由远及近,终于能听清楚了。 “你们从哪来的,书院内禁止飞行不知道?” 归雪间:“!” 不是错觉。 他有点费力地回过头,和于怀鹤对视了一眼。 于怀鹤肯定也听到了。 归雪间拽了下于怀鹤的袖子:“我们要逃跑吗?” 他很相信于怀鹤能带自己逃得掉。 又一想,离开白家时路上遇到的阻碍炸的炸,杀的杀,动静闹得很大,大约不能算得上逃。 于怀鹤“嗯”了一声,伸手扣住了归雪间的腰,他的眼里浮现一点笑意,嗓音很低:“要逃跑了。” 他的体温偏低,而且抓着手腕和握着腰的感觉……差别很大,归雪间瑟缩了一下,他没有和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实际上他前世今生总共活了十八年,真正相处过的人只有于怀鹤。但这次不太一样,本能让他想要躲开。 特别的,难以压抑的感觉从腰间一小片皮肤蔓延开来。 然而于怀鹤的手很稳,好像并未察觉到归雪间的意图,他握得更紧了,防止归雪间真的摔下去。 为了转移注意力,归雪间只好胡思乱想,他们两个还没入学,不知道要罚什么,如果要罚灵石,那真的一颗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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