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律舌|尖|酸|麻, 直到尝出那点血|腥味才在一阵翻天覆地的风浪里迟钝地接收到零星的不安。 意识被药|物蒙蔽, 他下意识后仰着头,身体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四肢百骸都痛得像是将断的弦。 许久未曾晒过太阳的肌肤比头顶的明珠还要白上三分,过于瘦|弱的腰上才|凹|起一点线条, 再一次一次的动作中起起伏伏,像是夜色里沉默翻涌的春江水。 被强|硬|塞|入的冰棱是剑尊的灵力所化,非外力无法融化。那阵寒凉自体内传来,丝丝缕缕,陈慕律冻极了。冰无法融化,可他已经几近窒息,就要在那无穷无尽的谷欠海中溺亡。 他化作了一池浅水,无助地流淌着,马上就要干涸。而泪水是无意识泛滥的,就像被人蛮不讲理夺走了控制权。 陈慕律变成了关节失灵的木偶,每一道关节,每一处机窍都被人拆了又卸。 他听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畔阴魂不散:“不许再流了。” 语气很差。 “不听话?” 力道很重。 “那只能找东西……” 孟长赢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条白色发带,慢条斯理地将失|灵的河|道包裹住,一圈一圈,缠得那样紧。 “——帮你一把。” 每每绕过一圈,木偶便会脱力地轻|颤。他的四肢被桎梏,泪水不被允许,只留下灵魂被强制|剥离,囚禁在一层玻璃罩里,在半梦半醒中接受他作为一个失败品的惩罚。 “睁眼。” 眼皮上像有千钧重担压着,长睫颤抖着,迟迟没有掀开。 那人冷笑一声:“那就张嘴。” 然后是不管不顾地撕|咬,不计后果地攻城略池,还有渡来的那口几乎要呛入心肺的水。 “不……”陈慕律哆哆嗦嗦地挣扎着,忽然爆发出一点力气将身上之人推远了些。 孟长赢掀起眼皮,淡淡地盯着他,面上没什么波动,相连处不是那副淡然样。 “我劝你喝了,免得受苦。”他不咸不淡地陈述着,“这里不是秋池山,你受不住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孟长赢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若不是底下还连着,陈慕律估计真的不会想到让他受苦的罪魁祸首居然是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剑尊。 陈慕律无端生出点迟来的薄怒,哑着嗓子虚张声势:“你到底还要多少……” 孟长赢冷冷道:“一个月一次。” “一年是十二次,十年是一百二十次。这是本金,还有利息。” “利息?!”陈慕律都破音了,“你疯了???” 这般作死做活成了一次他已经快要散架了,等他连本带息还完了孟长赢这本假账,估计人也累死了。 孟长赢挑了挑眉:“看来药效过了。脑子清醒了,那再多喝点吧。” “我喝你……” 陈慕律看着那人掏出个小瓷瓶,将那有明显有古怪的水往自己嘴里倒,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被吓了一跳,用尽全身力气撞他:“我喝!我喝!我喝了……你就不许喝了。” 要是孟长赢中了药,就不是昏不昏的问题了。 显然孟长赢也知道这个事。 “同门一场,我劝你别总想着要逃跑。”孟长赢轻轻规劝他。 陈慕律不敢看他:“为什么?” “因为你会很惨的。” 因为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被我找到回来。 他笑得很放松,将那口水渡过去。因着陈慕律此刻的乖顺,他心情格外好,又不老实地将渡水演变成了吻。 “唔……怎么变了味道?” 陈慕律费劲地喝下了那口“药”,才发觉那不是最开始的味道,而是能恢复灵力的雪参茶。 孟长赢声音温柔得有点黏腻:“算上利息,你欠我两百三十九次。” “什么?!你是放高利贷吗?这什么利息我……唔——我唔不服……我反对……” “反对无效。”孟长赢又变回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现在,可以开始还债了。” “唔……你凭什么囚禁我……” 孟长赢忽然笑了一声,被他的天真蠢笑了:“你还记得祭天之典吗,圣女大人?” 陈慕律僵住了。 圣女无私,悯万民之苦,以己身为引祈求仙降,是为“祭天”。祭天之典,不只是祈求仙人降临,而是向仙人献祭,奉献己身。 所以……从站上高台的那一刻起,圣女便是全城供奉的祭品。 他是被献给仙君的新娘。 “圣女大人,你自愿向本尊献上一切,本尊怜惜你一片赤子之心,已经允了。”孟长赢讥讽一笑,“你不妨好好瞧一瞧自己心口。” 陈慕律颤抖着垂下头,整个人轻轻地战栗着。除了系统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圣女的位置是他千方百计抢来的。 凌乱的衣衫挂在臂弯间,根本不用费力去寻找,在那一片惨不忍睹的红|痕中间,他的心口上印着一朵冰花。 冰花闪烁,散发着荧荧微光,是和孟长赢本源一样的冰蓝色光芒。 “你自己摸摸,你心跳得快不快?”孟长赢闷笑一声,“还是这样,半点长进都没有,什么东西都写在脸上。” 一时间,他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起伏着,那朵扎根在心口的冰花像是活了过来一样,明明暗暗地闪着光。 孟长赢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你的舞真的跳得很烂,剑招倒是没忘光,不枉我当年手把手教导你。” 刹那间,陈慕律脸色惨白,那些拙劣的掩饰都碎成了渣滓,他无处遁逃,只能被困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等候着审判。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眼:“你……你知……” “我知道。”孟长赢凑近他,在他的眉心痣上轻轻印下一吻,残忍无情地将他的美好设想彻底粉碎。 “我什么都知道。” “你玩弄我,又始乱终弃。你只想回家,想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鬼地方。” “可是你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躲远点?为什么要待在渡柳城?” 陈慕律颤抖着,心头的火烧烫了血液,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次,那个不厌其烦为他拭去泪水的人就在他面前:“陈慕律,你知道吗?其实思凡节还有一个习俗。” 折柳祈愿。 只要把折下的柳枝编成手环带在思念的左手腕上,就能永远留住那个人。 手上的绳索慢慢松开,复杂的绳结解开,泪水被轻轻拂去。陈慕律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腕上那一枚淡绿色的柳枝手环。 “我……” “你心痛吗,陈慕律?” 孟长赢对他露出一个轻嘲的笑:“我的心很痛。所以你必须补偿我。” 他垂下眼:“你欠我的太多太多了,那个时候,你怎么敢说自己还清了?” “不管你同不同意,你都必须把欠我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还给我。” 陈慕律不敢看他:“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孟长赢温和一笑,包容了他的冒犯。 剑尊又一次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准则里,他抬手摸着陈慕律的脸,细细描摹着:“在你还清这份债之前,我们不会走出这间屋子。” “这个地方我为你造了十年,从枕芯到帐上的明珠都是我一样一样寻来的,都是仙域最为珍稀的天灵地宝,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疯了?” 陈慕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二百多次,要还到什么何年何月? 年轻的剑尊淡笑着拍了拍他的脸:“我很清醒,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陈慕律已经彻底被他搞怕了:“你到底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孟长赢的状态一点也根本不对劲。他完全不讲道理,只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行事。而且前言不搭后语,后一句话就能把自己的前一句推翻。 孟长赢收敛了周身的寒霜,他垂下眼,声音忽然轻下来:“师妹,你瘦了好多。” 陈慕律眨了眨眼。 多可笑。 即便知道孟长赢是装的,他还是因为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抑制不住情绪。 “不过没关系,以后不会了。”孟长赢画风一转,“我不会让你再乱跑了。” 他笑着,马上要压不住那份由衷的喜悦:“这间屋子设了结界,只能进不能出,很是隐蔽。没有其他人能找到这里,这里永远只有你和我。” 没有人能再来打扰我们。 没有人可以再拆散我们。 黑暗中的阴霾破土而出,将那些无用的踌躇犹豫吞噬干净,只剩下心头失而复得的躁动和肆虐的占有欲。 你怎么可以和我两不相欠? 不可以。 永远不可以。
第133章 天地倒错, 时间被强制按停。 失去了自我的意志,沉沦于他人的控制中。意识恢复清明之时,陈慕律早已不知今夕何夕。 室内昏暗,只有周遭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幽光芒, 透过半拢起的纱帐, 影影绰绰, 勉强照亮了他的视线。 陈慕律躺在床内侧, 一睁眼便是繁复的雕花木纹。他伸出手仔细摸了摸, 发现是万年灵木和极品寒玉打的床,又摸了好一会儿, 才依稀辨认出那些纹路。 还是他最熟悉的几种花,牡丹,并蒂忍冬,桂花,不用想也知道是某位剑尊吹毛求疵定做的。 陈慕律扯了扯嘴角,他都不敢想这造床的工匠熬了多久,居然真的把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几种花凑在了一起。 孟长赢睡在他身后, 一双手还不老实地搭在他腰间。炽热的温度自他掌心源源不断地传来,正好压在陈慕律侧腰上的某出铭|感的位置,蹭得他不舒服地伸直了腰。 陈慕律已经没脾气了。 这些天的日夜颠倒, 他被磨光了所有的力气, 现在只希望孟长赢能给自己留条命。 至少这一次醒来, 他身上不是湿得好像刚从湖里捞上来一样。在他又一次晕过去之后, 剑尊大人终于高抬贵手放过了他,顺便动手帮他仔细清理了一回,连底下垫着的被褥都换了一套新的。 并且在他无数次苦求下,孟长赢终于赏了他一件勉强蔽体的宽大中衣。 衣服上带着很浓重的忍冬气息, 不用想也知道某人打的是什么主意。陈慕律无语地将那衣袖折了三四折,还是准备趁机好好探查一下这间屋子。 虽然存活时间已经过得所剩无几,但他可不想最后就在这张宽大的榻上闭眼。 把某位剑尊的手扒拉开的过程过于顺利,孟长赢熟睡着,听话地任由他摆布。 陈慕律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怕吵醒这个瘟神,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大着胆子凑近,手在空中动来动去,犹豫了半天,才轻轻捏了捏孟长赢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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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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