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百姓惊慌不已,藏在其中的禁卫只得一边招架跳出来的杀手,一边将他们往这条街外送,叫他们快些逃命去。 ——不能说百姓们完全无伤,但因为人手布置的够多,并没有人丢命。 杀手那边领头的,看着动乱顷刻间便被压下,不免咒骂出声。 “该死的,这些家伙准备的这版齐全。” “狗皇帝到底是有多少人手?” “这跟我们打探到的消息相差也太多了。” 他们当然不会全然相信打探到的消息,毕竟就连世家都喜欢留一手,何况能够做皇帝的? 而且这还是个马背上的皇帝,之前被朝廷施压、刁难了许久,却还是守住了北岚几十年的存在,能是简单看透的?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即便已经是如此高估了对方,却还是小看了对方。 他哪来的人手布如此大的一个局? 其实这个问题要是真叫皇帝来回答,他都得感叹一句,这些人手在世家看来是不少,他却觉得还不够。要是他真能养得起更多,又何必布局? 直接大军威慑、碾压,岂不省时省力? 当真以为他是那种能看着合心意的小辈们身陷险境还无动于衷的人? 但此刻分处几地的杀手都不清楚这些,只知道自己遇到了最大的阻力,这一趟不但完不成任务,更是都没命回去。 他们都是世家豢养的死士,在这一刻,也没想过逃离。 ——其实完不成任务,等待他们的也是比死更可怕的结局。 黎淮星被他爹拎起来甩到护院的怀里,可见虽然同意他参与,却谁也没相信他的反应力和小短腿。 黎家的人十分迅速退回院中,大门轰然一声合上,弩箭前赴后继的扎在上面,发出不绝的咄咄响声。 护院将黎淮星交给宣蓉,宣蓉与宣姝两人脸上满是紧张,手心都有些濡湿,却是有条不紊的拉着黎淮星,在小厮婢女的护卫下钻进了大堂等待。 等门都严实的关上,宣蓉这才将捂着黎淮星的手拿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胳膊。毕竟黎淮星已经不是三两岁的娃娃,抱着他跑了不短的一截路,还是有些吃力。 ——黎淮星他当然想自己走,表示自己不怕这些流血场面,然而他稍有挣动,宣蓉就抱的更紧,黎淮星怕自己反而添麻烦,只能劳累宣蓉一番。 宣蓉道:“姝儿你照顾星星。” 又忍不住问婢女:“川儿和月儿那头可安稳?” 婢女点头又连声安慰、保证。 他们做的事情这般凶险,自然是不敢有所疏忽的。 宣蓉看似安心了一些,可实际上不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刻,她这一颗心也只能忽上忽下的这么吊着。 而此刻,有些人的心情比她还要复杂难言。 铲除宣霖的这个决心,并非是一家下达的指令,他们互相之间或是姻亲关系,或是利益相关,总归是没了“和解”的退路。 “我们当初做的那些为难,也不过是形势所迫,难道还要我们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成?”说话的老头眉间是越拧越深的沟壑,就连下巴上指长的胡须,都因为这些天捋的次数极具增多而有些稀疏。 新帝怎么能这么狠?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疑惑。 新帝上位,对旧势力有所清洗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但他们从未想过,新帝竟然敢对这么多、且都是地位不俗的世家动手,他难道就不怕乱世再临吗? 他们以为新帝将旧朝那些与他为敌过的人悉数杀光,就已经够了,毕竟新帝也需要他们这些熟练的旧臣来维持稳定不是? 他们这些人纵然没有从龙之功,但也不曾与新帝结下死仇。 ——总之就是不管皇帝是谁,只要还让他们有着世家大族的尊荣,他们也还是会继续与皇帝“合作”。 是的,只是“合作”,纵然一些事情上是会听皇帝的话,但是也要迎合他们自家的利益,如果皇帝不肯,他们也要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奋斗”。 比如这次掌握了他们不少“罪证”的宣霖,他们势必不能让他继续活下去。 宣霖落到这一步,也是自作孽,他们都是被逼,此前几次试探,明面上的被宣霖撅了回来,暗地里也有人手解决。 他们也就更知道,宣霖留不得,最终才走到这一步。 “我就说这么做太着急了些,宣霖就是皇帝推出来的靶子,身边哪能什么人都没有?”又一个人失了往日的“仪表堂堂、风姿绰约”,此刻满脸的恼恨。 其他人也一如他的心情,可是明知道是一回事,能否控制住又是另一回事。 往日里他们不急不躁,但眼下却有几分“生死攸关”的意识,平常再能稳得住,这时也流露出几分气急败坏来。 “现在说这些又如何?咱们被逼到这份上,哪怕明知道是套,也要博一博了。”右边第二座的人也发话了。 此刻堂中上手一人,左右两边分座两人,共有五人。 已经得了死士危急的消息,自然也就想明白,他们在寻求动手时机的时候,皇帝也在等。 或者说,这个机会,就是皇帝故意漏出来的破绽。 但就如右二这人说的一般,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哪怕知道这是故意的,可万一呢?就算真的圈套,他们真的往里跳了,也未必不能突破重围。 他们失算的只是对皇帝藏着的势力的估算。 “也未必就到了绝路,毕竟派去的都是死士,不会透露出我们半分。”左一的男子年岁是在座之中最小的,但从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就知道他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此刻,他的声音里还留有最多的冷静自持。 但下一刻,那个失了分寸的声音再次响起,甚至带了几分质问:“那又如何?重要的是他们供不供出我们吗?” “皇帝那里到底掌握了多少证据,你们谁有个准信?” “宣霖明日就会走马上任,咱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聚在这里?” 他们纵然没有公然与还是王爷的新帝结仇,可是哪个世家大族没点腌臜? 仗势欺人、借势揽财、豢养死士这些都已经算是小事了。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也还是要挣扎下去的,所以很快他们便收拾心情,开始商议怎么应对。 知晓这件事情的,他们也并非是什么都没做,毕竟总不能坐以待毙不是?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些事情是在挑衅皇帝的权势,所以怎么可能做了之后,一点也不防范? 不说将痕迹收拾的一干二净,却也都是做过处理的。 只不过到底也是权势大了、日子久了,总有些疏漏的地方——也可能是对某些蝼蚁的不在意。 现下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商议着商议着,不免为此又引发了争议。 互相埋怨着对方的手脚不干净,狂妄自大,不知道斩草除根。 可他们哪里能相信,会有人替那些蝼蚁做主? 怎么能相信,有一天皇帝会为了这些贱民,就与他们这么多世家大族为敌? 铲除他们,与皇帝自断臂膀又有何区别? 其实区别还是很大的,至少对于新帝来说,这些不听话的“手臂”,早砍掉对他是利大于弊的。 否则就是沉疴难返。 至于砍去他们,是否会伤筋动骨? 其实是会的。 毕竟他们还是朝堂百官之一。 但他们尸位素餐,皇帝又如何能忍? 制定动他们的计划时,一看要解决的人越来越多,也不是没有人劝过皇帝,稍微缓缓,否则大动干戈之下,朝堂免不了动荡。 ——新帝登基,正是该大赦天下的时候。 可是,新帝不但没有大赦天下,还要杀掉不少朝臣——说是不能叫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借机重现世间,但安排了人手复查卷宗。不得不说又要用去不少人手。 “便是留着他们,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事情?” “一时威慑能叫他们听话些,可他们的私心里总是不会以百姓为重的。” 虽说登上帝位,可新帝对自己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力很是心知肚明,那些人不可能真心为自己办事,留着他们只是一时的粉饰太平。 纵然能叫他们一时为用,可终究是个祸患。 “而且,现在动他们是伤筋动骨,日后动他们就不是了吗?” 甚至有了更多的时间,他们会将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朝堂,渗透的更加千疮百孔。 而且,这些毒瘤如果他现在不挖除,就会遗留给他的子孙。 他既现下就看到这个问题,作为爹,他又怎能视而不见? 一个皇帝杀掉那么多的大臣,哪怕再多的正当理由,想必名声也是不会多好,所以他就不要让儿孙们沾染上这些了。 而这个清洗计划一旦开始,也就势必得到了有一方被斩草除根才能停下。 皇帝他们当初怎么商议的,黎淮星并不清楚,但是大概怎么想的,黎淮星能想明白一些。 但是想的明白归想的明白,真面对这喊杀声震天的场面,他还是免不了紧张,哪怕已经在这乱世活了十来年,哪怕这种场面也经历过好些回。 “场面也不比当年北狄险些破城的那回大,但是真的回回都心惊肉跳的。”黎淮星嘀嘀咕咕,看着阿娘和小姨的绷紧的脊背,想了想,给两人倒了杯热茶。 多少缓和一下心情。 “你爹也就学了点粗浅手脚,怎这时候还不回来?”宣蓉端着茶,忍不住道。 黎淮星只好安抚:“阿爹也肯定是要与舅舅一处的。也不会有危险的。” 虽说也顾及妻儿,可宣霖也是黎成周的家人,这种危险他也不可能让他一人去面对。特别是在他未必会是个拖油瓶的情况下。 ——其实即便黎成周不会这么些拳脚,这种时候他也不能抛下家人,作为这个家的顶梁柱,必要的时候他永远是顶在前面的。 厮杀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尘埃落定的时候,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喊杀声和惨嚎声。 直等到宣霖和黎成周回来,宣蓉和宣姝上上下下检查过两人真的没有受伤,一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算是落了下来。 “是……都解决了吗?”宣蓉其实有千言万语,但事关皇帝部署,她能知道的也不多,最终只希望黎成周给她一个准信。 哪怕其实还没解决,她也不能阻拦黎成周去做涉险的事情,她也希望自己不被隐瞒。 黎成周点点头,神情轻松的很,拍了拍宣蓉握住自己的手。 这次的行动不仅是他们这里,就连那几句聚集到一块商议着如何推人出去顶罪,给自己脱罪的部署争取时间的家伙们,也一并被抓了。 宣霖也道:“这一次的清洗,即便还有些‘漏网之鱼’,却也只是些掀不起风浪的小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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