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前段时间联邦备受关注的“慈善丑闻”爆发之后, 公众将那些牵涉其中外表光鲜亮丽的上位者骂得狗血淋头, 有几位滥用规则的人纷乱中倒台,算得上好消息。 但另一方面,利益受损的群体更加疯狂, 一身血腥、阴森、腐朽的气味, 隐在医改法案的文本后, 等待通过的决议成为他们翻盘的机会。 齐昀和南序分享此刻的感受:“我总算体会到那些学生要上考场前很紧张的感觉。” 但他就算紧张,也不忘夸自己:“原来是这种感觉, 毕竟我上学时从来没有为了成绩烦恼过。” 南序不失礼貌地朝他象征性地笑了笑。 “这是什么?”南序看见了桌面一沓纸张, 印着很多人的照片。 照片上大大打了勾和叉,像死亡名单一样。齐昀的喜好还充分地展现在了照片上,画叉的基本上用的都是抓拍的丑照、还有联邦网友某些恶搞的黑照。 ……幼稚。 齐昀把桌面上繁琐的文件推开, 向南序做着解析,分析他们的党派、立场和选择。 出入议会大厦这么久,南序自然认得大部分人脸,对得上名字,还有部分是熟人,他在他们的照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谢倾父亲的图片上就打了个对勾, “这个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齐昀哼哼,“自己人,除了他儿子的面子,也要看他妻子的面子。” 南序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也没什么故事,他夫人生前热衷慈善,人很温柔善良,他就把自己给改造成了个好人,除了面对某些特定群体会崩不住咬牙切齿,但在原则性问题上会站在‘正确’的一方。” 双重保障,这票没跑了。 想到了什么,齐昀戏谑地说:“没想到家族也有传承。” 南序摸了摸项链,轻轻笑了下。 齐昀“哎哟”了一声。 南序再往下翻了几页。 没有人脸。 一只目光阴鸷的鹰被画上硕大无比的叉。 “联邦什么时候政治正确到动物也能参加投票了?”南序疑惑地扬起眉毛。 既然如此,凭什么不给伟大的小猫小狗同样的投票权,用爪子投上神圣的一票。 “哦,联邦还有哪个家族家徽是鹰的。”齐昀怂了怂肩,“不想见到卡佩家族那位的脸,就随便找了从动物世界里扒拉一张图。” 经年流逝,希里斯一如既往地招人恨。 齐昀说:“历史书上记载得很清楚,背弃上帝站在世俗王权边,然后背弃王室选了新贵,他们家族向来也只做正确的选择,看上去随时背弃,其实立场很坚定,永远信仰利益,他看上去和季家深度绑定了。” 争取不了了,抬走。 他在南序注视他的目光里默默摸了下脸,怀疑自己的黑眼圈震撼到了南序。 “哇。”南序发出小小的感叹,“好久没听见你讲课了,特别像老师。” “你什么意思?”齐昀不服气,“你毕业论文上还印着我的名字呢!” 打岔完了接着说,他端起水杯润了口喉咙,一页一页地把名册翻过去,讲解得口干舌燥,最后做了个总结:“支持票和反对票基本持平,就看剩下的几张摇摆票怎么选择。” 他顿了一下,忽然放轻了声音,倾泻出厌倦:“我讨厌这样的不确定性,南序。” 他希望所有的事情像他学生时代的题目一样尽在他的掌握,于是他想问问这位和经常遇到不会做的题目的学生要如何解决:“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他以为南序会说些克服困境、铲除荆棘、走出黑暗进而改变世界等等鼓舞人心的话。 南序认真思考一会儿,清清淡淡的嗓音有种平静温和的魔力: “建议你好好睡一觉,早上一份三明治配牛奶,换上西装,做个发型,去开一场会,出来以后就是傍晚,换个衣服,邀请我吃一顿晚饭,再回家,幸运的话不用处理工作就可以躺回床上。” 一个听上去平平无奇的普通一天。 “很幸福。”齐昀按照南序的叙述在脑海中想象了一番,挂上了笑容。 他决定就按南序说的那么做。 穿上一袭西装步入了议会厅,进入前回头望过一眼南序, 他像进入考场的学生,南序则是等待在外的老师或者家长。 显然南序也有类似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乖,出来带你去吃饭。” 别以为他听不出南序在刻意占他的便宜,齐昀屈起手指要敲南序的额头,碍于人来人往,压低声音警告:“南小序,你别没大没小的,你再这样,一会儿的晚饭你来付钱。” 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南序说:“可以啊。” 齐昀真的要敲南序了! 侧方陆陆续续传来脚步声,他只好在南序有恃无恐的眼神里悻悻撤回手:“一会儿我要去最贵的餐厅。” 南序抬起又落下了下巴,完成了点头的动作,同时回应齐昀的要求,也和路过停留的谢倾父亲谢泽之颔首当打过招呼。 越来越多的人擦身而过,齐昀清清嗓子正色,微笑扫过那些议员同他们打招呼,在遇到那位金发碧眼特征明显的年轻人时提前收起笑容。 希里斯偏过头,忽略了齐昀,目光落到南序身上,从南序的脸色到南序的肩膀,没有和南序发生对话,径直转向齐昀挑衅,语气中满满的兴奋:“期待一会儿的结果。” 齐昀厌恶地皱眉。 南序和齐昀道别:“我先走了,在外面的公园等你。” 世界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中。 南序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不远处就是庄严肃穆如同堡垒的大厦,身后大片泼洒的柔和的新绿,他无聊得在陪公园里的小孩看蚂蚁搬家。 小孩很喜欢这个哥哥,拼劲全力要给哥哥留下一个好印象,于是奶声奶气地“卖弄”起自己的知识:“哥哥,你知道蚂蚁搬家意味着什么?” 南序刚准备说出答案,字句到了唇边,又咽回去,佯装苦恼地重复:“意味着什么呢?” 小孩得意地说:“要下雨了。” …… 沉重的黄铜大门缓缓向两侧推开,进门前优雅虚伪的政客会在结果落定时展现出不一样的一面,胜利者兴奋,失败者颓唐,还有标示出愤怒的。 “希里斯!” 记名投票,谁的选择一清二楚。财政大臣猛然从座位上脸色铁青地站起来,死死盯住希里斯。 齐昀和谢泽之同样诧异。 计票结果显示改革法案没能通过,他们的谋划落空,但更令他们的怒火攀升的原因在于,希里斯竟然投出了一张反对票。 这场博弈之中他们认为默认在这方阵营的棋子竟然以荒谬的方式倒戈,掀翻了棋局,简直狠狠扇了一耳光在他们的脸上。 “你知不知道这一票的后果?”极致压抑的怒气一字一字的被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多我不多,少我不少,这么生气做什么。”希里斯烦躁地按住太阳穴,用一贯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而且哪一条规定要求我一定要和你们站在同一边,背叛而已,何必这么大惊小怪,你忘记我家的家徽是只双头鹰了吗?联邦那么多人骂卡佩家族两面派,随时倒戈,你们该有点心理准备了。” 他说完,语重心长地叹了声气,仿佛是要让他们长教训一样,完毕之后愉悦地欣赏着对面气急败坏的神情,还特意晃了晃自己的家徽。 鹰的两头分别朝向左与右。 那些人满眼全是对希里斯的逻辑无法理解的质疑和恨意:“你疯了?这个决定对你有什么好处?” 受基因影响,卡佩家族大多短命且疯癫,他们在权力更迭时做出交易,要求继承人永远享有一个席位,这也是希里斯这么年轻就拥有投票权的原因。 就算是两面派,这个家族也很好理解和窥测,无非是永恒地站在利益那一方,可希里斯的反对票简直和家族的利益完全相悖。 为什么?他们明明反复试验过希里斯的态度。 空气里上升的湿度令希里斯的神经开始有了疼痛的预警,灯光落在他冷骘的脸上,他更深地压住太阳穴,他深吸一口气,嗅到了湿润的气味。 错觉一般,他阴沉的表情竟隐隐柔和、朦胧,像被拉回了过去。 还有一个阴雨要来的昏天,他的医生告诉他,一个人为了论文里涉及伦理争议的一个数据,轻而易举地放弃此前的努力。还有那个人谈到医生时盲目的崇拜,在他面前时眼睛里难得有点温度。 拿着那张薄薄选票的一刻,他还能联想到那个人在得知通过以后的反应。那张脸不会有什么大哭大笑的表情,只会静静地听着消息,抿起嘴唇。 浅淡的沮丧,为一个失落的共和国。 铅灰色的云笼了过来,风暴的潮湿气息、新生植物冷淡又清新的味道,把他的感官夺走了。 再过段时间,蔷薇花的花枝会探进窗里留下更馥郁的香味。 不知道动物会不会有一样的功能,但人的大脑会思考、加工、处理、分析——分不清是一瞬间的动摇还是早有抉择。 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说:“你们要怪就怪今天天气不好,快要下雨了吧。” 联邦的法院经过申请同意通过后就允许公众旁听庭审。 南序申请了,但在犹豫要不要进去。 劝齐昀放宽心随缘的那会儿道理一堆一堆的,放到自己身上就不怎么想进去了。 没有研究所的药理报告,意味着财团的法律团队可以完全驳倒检方的指控,无法证明上市之后止痛的药品具有成瘾性,甚至造成了生命的逝去,在以生理的方式麻痹肌理。 “走吗?”谢倾走到他身边说,“可以进去睡觉,或者宣判结果的时候我捂住你的耳朵。” 安排得太贴心了,南序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天平和利剑悬在审判席前。 所有的细节南序已经在很多个整理卷宗的深夜了然于心。 过分的安静,以及春日融融的温度,真的令南序感觉到了困意,呼吸逐渐放轻。 他靠在谢倾的肩膀上昏昏欲睡,左耳进右耳出,大致判断着控方证人要出场。 被牵着的手掌忽然被捏了捏,南序以为谢倾无事在做着亲昵的小动作,就没有理会,又被谢倾叫了一声:“南序——” 南序睁开眼睛,瞳孔在碎开的光片里微微缩起。 证人席上有熟悉的面庞。 检方的声音沉稳清晰:“我们提交一份新的证据,许凛教授作为联邦生物药学领域的权威,将提供他的专业意见,详细解释涉案药物的成分,证明它的危害。” 听众席传来窃窃私语的骚动。 许凛站在棕色橡木的站席上,摩挲着面前低矮的围杆,判断出用料和讲台的材质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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