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伤带毒,阎妄川的脸色并不好看,他靠在了一侧的桌案上,盯着地图,神色晦暗不明。 殷怀安没想到阎妄川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被下狱的: “太后?皇上呢?皇上也赞成求和?” 身边的声音有些疲惫: “如今的陛下年仅8岁,尚未亲政,朝中政事由刘太后和首辅刘士诚做主,刘士诚正是主张和谈的第一人。” 殷怀安盯着地图简直被蠢笑了: “有这座半岛在,朝廷就可以陈兵在西海湾,洋人从海上来,打不了持久仗,这半岛就是天然屏障。 割岛之后,洋人在陆地就有了根据地,他们的兵将,补给可以源源不断通过西海湾从海上运进来,这刘士诚脑子被门挤了吗?你们大梁怎么选出这么一个棒槌当首辅的?” 说完之后殷怀安心里咯噔一声,想要捂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爱咋咋地吧,反正问就是都忘了。 阎妄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看过兵书?” “这么浅显的问题还用看兵书?” 阎妄川敛眉出声: “难怪秋老头拿你当眼珠子。” 殷怀安整合了一下现在的消息,阎妄川是因为主战被下狱的,昨天在牢里他白天刚刚收到南境的战报,晚上阎妄川就“中毒”被刺杀出狱,他忽然看了过去: “你,你选择昨晚出狱,就是因为南境的局势已经不能再退了是吗?” 阎妄川没想到他这么敏锐,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厉色,却什么也没说。 当朝首辅和太后主张和谈,阎妄川执意主战,这就相当于直接挑衅了首辅和太后的权威,想到这一层殷怀安抿了抿唇,看向身后沉默的那个人影时目光第一次带上了点儿敬意。 “秋老头将你身边用惯的小厮送来了,鸿胪寺这个节骨眼不敢拦着,这么多天牢狱之灾不好受,回去休息吧。” 踏出这间屋子的时候殷怀安心情复杂,他抬眼看了看头顶的天空,中午的日头正当头,恍惚的刺眼,明明都不是他所在的时代,但还是忍不住会带入真情实感。 此刻的京中,条条路口都有兵将把手。 议政宫中,武将的怨气盈天: “太后,陛下,先焰亲王是成帝的托孤之臣,辅佐先帝五年,如今的焰亲王更是16岁就代父领兵镇守北境,十几年来尽忠职守,如今因为王爷不肯和谈下狱臣以为处罚太过,此刻王爷更是在牢中遭遇刺杀险些丧命,臣认为此事必要彻查,还焰亲王一个公道。” “臣附议。” “臣附议。” 议政宫中大半的武将都拱手出列。 刘太后知道此刻必须安抚武将,更要安抚焰亲王,但是又拉不下脸面。 正在犹豫的时候,外面一声急报进来。 这些天入了议政宫的急报就没有好消息,所有的朝臣听着这声急报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庆川县被屠城的急报炸在了议政宫,刘士诚沟壑纵横的脸上狠狠抽动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之后,议政宫中沸反盈天。 刘士诚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立刻上书陈情: “陛下,太后,此前是臣考虑不周,没想到洋人是一伙喂不熟的畜生,我大梁子民绝不可由他欺辱,臣愿让出首辅,甘愿请罪。” 早朝后,圣旨下达鸿胪寺,赦免焰亲王阎妄川,火离院掌正殷怀安,言明刺杀必会追查,还赏赐了些东西安抚,着回府休养。 殷怀安跪在院中冰冷的地砖上闭上了眼,他知道这一局是阎妄川赢了。 王府的仪仗到了鸿胪寺前,白泽旗开道,绿绸瑞兽告止幡,金器,乐斧,雀尾团扇依次排开。 阎妄川很少用一品亲王的仪仗,但是此次或许是宫中有意安抚他,一品亲王完整的仪仗整整摆开了一条街,沿街两侧所有路过的百姓跪拜,官员武将引马回避,文臣下轿。 黑色的王驾被拥簇在仪仗正中,殷怀安再次看到阎妄川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紫色的一品亲王蟒袍,金色的四爪巨蟒盘旋在衣襟上,栩栩如生,绣工精致的云纹让那蟒甚至有一种腾空而翔的感觉,蟒服外罩了淡烟色的轻纱罩衣。 阎妄川面色没什么波动,目光深敛,整个人就像是一柄藏在剑鞘中的古剑,不显锋芒却任谁也无法压住他的气势。 殷怀安在身后看着那个人,有些恍惚,看着那望不到边际的仪仗,这人应该有和那个刘首辅抗衡的资本吧。 他目送眼前的人上了那黑色的车架,心里头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来了这里这么多天,阎妄川是陪他时间最多的一个人,在牢里也算是相依为命吧,现在人家是一品亲王就要走了,举目望去,没一个眼熟的,他悲催的发现他有点儿雏鸟情节了。 身边上午过来的叫元宝的小厮凑过来出声: “少爷,咱的轿子也到了。” “哪呢?” 元宝挠了挠头: “那个王爷的仪仗太长了,在后面,要不咱走过去?” 殷怀安看着那望不到边的仪仗,这他奶奶的得有二里地了,同样是出狱回家,人家的排场都摆到他脸上了,他还得走出二里地去找轿子?他黑着脸出声: “不走,人家长,让人家先走,走完咱再走。” 被这么一弄,雏鸟情节瞬间没了大半。 他正想着等仪仗过去,那黑色王驾旁一个带刀的侍卫就走了过来,拱手给他行了一礼: “王爷请殷大人同乘,殷大人,请。” 元宝惊奇地看着自家少爷,眼睛都在放光,那是焰亲王啊,焰亲王邀请他们家少爷一块儿坐?他们少爷出息了,他像是老鼠似的出声: “少爷,快去啊。” 殷怀安...算了,不坐白不坐,怎么说也是一品王架,来一次怎么不得坐点儿好的。 这么想着他一整衣襟,目不斜视地上前,两侧带甲兵士躬身行礼后抬手帮他打开了雕工精致的乌木车门,他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第10章 车架内通体用乌木雕琢,大的好似一个移动房车,桌椅,几案,书架一应俱全,镂空精美的香炉中袅袅的沉香味儿沁出,为车里平添一丝宁静。 阎妄川靠在暗纹织锦的靠枕上,目光沉沉,一身一品亲王的蟒袍有那么几丝压迫感,殷怀安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要行个礼什么的,只是他对这个朝代的礼仪实在不清楚,最后还是学着刚才侍卫的样子一拱手,似像似不像地行了个礼: “王爷。” 阎妄川抬手指了指一边: “坐吧。” 殷怀安也没客气,不多时,车架就平稳地走了起来,本以为会很颠,倒是没想到还挺平稳,车底明显装了减震装置,殷怀安暗道这时代的人还挺懂得享受,他看向阎妄川,这人叫他上来不会就为了让他蹭个车吧? 空气静止的有点儿尴尬,明明还是牢里那个人,但是殷怀安就是觉得有点儿不自在,一会儿调整一下姿势,阎妄川抬眼: “身下长钉子了?” “没有,王爷是要送我回火离院吗?” 阎妄川看着他撑着坐起了身,抬手抽出了靠在车壁上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沓有些泛黄的图纸,推到了殷怀安的面前,开口出声: “火离院是武帝爷设立的,意在革武兴械,强军之备,火离院不属兵部,直属陛下,火离院的每一位院正都穷尽毕生心血改良武械,你手里的这些图纸,就是自火离院成立日起送来北境的武械图纸。” 殷怀安明白阎妄川这是有心给他介绍火离院里的情况,免得他回去真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他立刻低头去看,纸张新旧不一,应该是年份不同,细看右下角标着年号年月,他细看,里面有枪支,火炮,还有一些类似战车的设计,图纸画的非常详尽,不光有总体的设计,连部件的尺寸都有详细的标注。 他拿过一个看着像是最近的火炮设计图纸,目光似尺似的扫过图纸的炮身结构,力学分析的图像立刻刻画在了脑子里,简单的计算之后目光有些赞赏。 这火炮很原始,没有弹道修正功能,也没有远程化的设计,但是单就结构来说,也算及格,殷怀安不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单手拿着图纸像是品评小学生作业一样给了个鼓励分: “这画的还凑合啊。” 阎妄川黑沉沉的目光扫过了那双翘起来还抖着的腿: “放下,成何体统。” 一句话,殷怀安脑子里的受力分析破了,瞬间回到现实,不爽地小声嘟囔一句: “二郎腿都不让翘。” “你说什么?” “我说这图画的好。” “这张是你老师秋老头设计的。” 殷怀安想要按着时间顺序看一下这个时代的武器进化,但是这个时代计算年份并不是按着公历,而是按着年号来计算,这图纸中的年号就有四个,成武,征和,开元和承平,他完全不知道先后。 他抬头,将面前的图纸往阎妄川的面前一推: “那个,年号顺序我不记得了,能帮我排一下吗?” 阎妄川抬眼盯了他一瞬,还是坐起身,排序的时候顺便出声: “成武为梁武帝时期的年号,火离院成立于成武二十年。” 殷怀安对武帝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武帝就是打下半岛的那位帝王是吗?” 阎妄川点头,继续开口: “武帝后成帝继位,年号征和。” 殷怀安按着顺序看着图纸,发现阎妄川排完成武和征和年间的图纸后,那一堆的图纸就没剩几张了。 “成帝后便是先帝安帝继位,年号开元。” 排完了开元年间的图纸便是如今的陛下梁宣帝的年号承平。 殷怀安看着桌子上四排的图纸,其中最上面两排成武和征和年间的图纸最多,而先帝时期的图纸寥寥无几,如今这位皇帝或许是继位时间尙短的原因,仅仅只有两张图纸。 而且从武器的革新上来看,征和年间武器日新月异,但是先帝开元年间武器基本没什么创新性的变化。 他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数量差这么多,先帝开元八年间一共就七张?一年都平均不到一张?火离院偷懒了?” 阎妄川手撑着桌案,脸色不怎么好看,沉默了半晌才出声: “先帝继位时只有15岁,喜欢机巧设计,常令火离院做些机巧玩具,宋首辅故去后,副院正卢云生投先帝所好,不思武械,专研玩乐的机巧器具,这七张图纸都是你老师秋正和坚持才有的。” 殷怀安听完血压都有点儿高,这是什么品种的昏君啊?好在这昏君只在位了八年,23岁就早早的死了,想到这儿他刚要松口气,忽然想到现在的小皇帝只有八岁,正是爱玩的时候,他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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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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