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妄川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皱眉: “嗓子叫太医看了吗?” 殷怀安从怀里掏出了昨晚太医给他的糖块儿: “太医给了这个,你昨晚到底怎么中的毒?真是晚饭吗?” “那饭你不是也吃了吗?” 听他这么说,殷怀安瞬间明白了昨晚的一切都是这人的苦肉计,那毒果然是他自己下的,那就问题不大。 他理了一下现在的形式,这人能用苦肉计出来,就说明他身份贵重到就算是皇帝和太后都不敢让他死在牢里的程度,今早他偷偷听到了外面几个巡防营的士兵说话,好像他手里还掌着兵权。 这人现在遇刺出来了,那多半就绝不会再被关回去了,那他呢?他现在是个什么章程啊?他实在不想回去了,算了不猜了,他直接问: “我现在怎么办?” 阎妄川那毒还没清干净,脸色不怎么好看,时不时地咳嗽,抬眼就对上了两眼空空望着他的人,故意开口: “殷大人自然是等大理寺的消息。” 殷怀安瞪大了双眼,这就不管他了?就算这人演技精湛,但昨晚要是没有他牺牲了嗓子喊成鸭子地配合他他能出来吗? “你的良心呢?你听,你听我的嗓子,嘎...” 饶是被一堆事儿烦心的阎妄川都没忍住笑了出来,殷怀安扯住他: “我是为了谁变成这样的?我都,我都快失声了,我们在牢里怎么说也是共患难的情分吧?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认识你,你不能自己出去了,就不管我了。” 阎妄川斜靠在迎枕上,双手合拢放在被上: “你这是赖上本王了?” 殷怀安顾不上其他,扯着鸭子嗓: “昨晚我守了你半宿,就怕太医看到你身上的伤口,到了早上你的那个什么亲卫来了我才出去,做人得讲讲良心吧。” 焰亲王终于准备拾一拾掉在地上的良心: “好吧,这么说本王确实欠了你的人情,你想要什么?” “和我说说现在朝中的情况,我现在两眼一抹黑,万一再说错什么,又是牢狱之灾,而且你都出来了,你也得帮帮我,别让我再进去了,还有,我对武器其实了解很多,要不以后让我跟着你吧。” 他的老师虽然确实应该对他很好,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火离院应该内斗很严重,原主就是这样内斗下的牺牲品,原主一个土著都被搞到牢里去了,他现在回去风险太大了,殷怀安生的一副好样貌,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榻上的人有些可怜兮兮的。 阎妄川都被他着想法弄笑了: “火离院直属陛下,你是如今火离院院正的高徒,正六品的火离院掌正,如何跟着本王?” 殷怀安一愣,他没想到原主还有正式的品阶,正六品?都说七品芝麻官,不过就算是七品芝麻官放古代也是个县令,放在现代就是个实权正处级啊,他现在这官比正处还高点儿?这官倒是不小,但是要是需要卖命的话倒是也不至于。 “我能辞官吗?” 阎妄川盯住他,面色微凉: “就因为不想再进牢房火离院都不待了?” 殷怀安感觉到他语气不对,这个火离院应该是这个时代制造武器的地方,原主被下狱应该就是为了火器图,宁死不屈也没透露出半点儿。 平心而论殷怀安理解这个人的气节甚至他对于自己职业的尊荣感,但是这些和他没关系,他不想搅合进火离院的是非,他只想回去,最不济留在这里他也要保住小命。 只要想到来到这里在牢里过的那些日子,他就没办法心平气和地接受再回到牢房,他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说出的话这人或许会不喜,但还是觉得没必要让这人觉得他是有什么大无畏精神的人: “王爷,我也是人,牢房走了一遭,阎王殿都踏进了半只脚,贪生怕死了,不是很正常吗?” 对面那人冷沉的目光盯在殷怀安的身上,半晌低哑的声线响起: “你凭什么觉得本王会用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殷怀安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 “王爷,贪生怕死的人您未必用,但是一个优秀的武械师您应该是需要的,用人嘛,好用就行,何必要求别人也必须视死如归呢?无畏的牺牲本来就没有任何必要。” 在牢里,原主的老师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辗转传信给眼前的人,说明这人和火离院,不,应该是和他老师关系不错,现在南海被揍成那样,从这个王爷的态度看,他应该是绝不愿意和谈的,那么要打仗,他的用处可大了,有用处,就有的谈。 阎妄川靠在后面,目光审视地看着他: “殷大人不是都失忆了吗?” 殷怀安一摊手: “人和事儿忘了,技术活忘不了。” 门口传来了明显的脚步声,入内的人穿着甲胄,躬身行礼,手中拿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王爷南境急奏入京。” 阎妄川抬手,那人立刻将小竹筒送到他手里。 竹筒内的信件被展开,寥寥几语,阎妄川的脸色便骤然铁青,啪的一声将信件扣在了榻上,随即压抑地咳出声来,嗓子眼的血腥气弥漫到了口中: “这群洋畜生。” 殷怀安看他唇角出现血迹也吓了一跳,他昨天才中毒,今天可别气死了,他长这么大也没怎么面对过别人吐血: “你,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叫太医?” 阎妄川的手死死捏着那封信,手背的青筋暴起,殷怀安心里打鼓,到底还是问了一句: “是南边的战事不顺?” 阎妄川抹掉了唇边的血,抬起头,那眼睛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狼: “外面什么消息?” “清晨太后就下懿旨封锁了九门,许进不许出,京中不少武将围住了大理寺,方才羽林卫统领杨栋奉首辅的命令带人驱散了武将,此刻朝中的诸位大人都上朝去了,方才传来消息,今日议政宫中不少武将还有火离院的秋院正具表弹劾大理寺卿胡平伟。” 阎妄川闭了一下双眼: “昨日本王遇刺,除了大理寺下的毒,外面还有一个刺客,若是有眉目了,就交给巡防营,告诉顺天府尹,本王还望他主持公道。” “是。” 殷怀安听得暗暗心惊,昨天连毒都是阎妄川自己给自己下的,那刺客肯定也是他提前安排好的,现在抓人?估计是算计好了对象要陷害,就是不知道谁是这个倒霉蛋,这人心挺黑啊,跟着他不会比回火离院前途还堪忧吧? 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刚才的话了: “那个,王爷,您昨天才中了毒,还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我,下官,下官这就告退了。” 说完他脚底抹油就要走,却被一道透着凉意的声音止住脚步: “站住。” 殷怀安转身凑出了一个微笑,低眉垂眼,这人好像不怎么好惹,人在屋檐下要识时务: “王爷您有何吩咐?需要下官帮您去叫太医吗?” 眼前的人似笑非笑地出声: “殷大人都要辞官了,就不必一口一个下官了,很快就要自称草民了。” 这就要从正处级一撸到底了吗?他面前挤着嗓子出声: “王爷说的哪里话,这官职乃是陛下所赐,升斗小民尚且当以报国为志,何况我等为官之人?那大牢的滋味儿王爷也尝了,下官心理失衡,骤然经历这次浩劫心有怨言,发几句牢骚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还望王爷体谅。” 说完他还学着之前的太医,像模像样地给这位王爷行了个礼。 一段话没有一句贪生怕死,却句句都是贪生怕死。 饶是见多识广如阎妄川,也被眼前的脸皮惊撼到了。 “殷大人的工艺奇巧本王还没见识到,但是脸皮本王是领教到了,可惜,本王方才思索,殷大人确实是火离院难得一见的人才,留在身边确实要比在火离院的用处大些,不如你就跟着本王吧。”
第9章 阎妄川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半晌将手里轻薄的纸张递了出去,殷怀安小心地从他的手里拿过了那张纸,信件的内容不多,一共就三行,但是写下的文字却冰冷残忍到刻骨。 “金齿卫军退守永宁第二天,孟良府庆川县全县被屠城,城内血流成河,尸体堆积成山,洋人声称不割土赔款,下一个就是广宁县。” 屠城了,嚣张残忍至极的话看的殷怀安一股血气冲到了头顶上,目眦欲裂: “艹,这帮畜生,南境到底什么情形?金齿卫军是什么军,为什么撤退?怎么杀的都是老幼妇孺?所有兵将都撤走了吗?” 一股窝囊气几乎堵到了嗓子眼,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怎么就被洋人欺负成了这样?从来到这个傻.逼地方之后就没有一天顺心的,他恨透了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他上前了一步,此刻也顾不上阎妄川的身份贵重,心口集聚的火气在这一刻都喷了出来: “我都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就不能和我说现在朝廷到底是什么情况吗?谁人主政?南境都打成这逼样了,对策呢?为什么能打成这样?问题在哪?是武器不行?还是指挥不行?” 他理解战争的残酷,单纯的打仗他不想插手,但是他决不可能对那些手执武器却将屠刀伸向弱者的人置之不理,屠杀,就是牲口行径,他永远也忘不了从前的耻辱,那些惨死在杀人游戏中的贫苦百姓。 殷怀安现在恨不得将人抖落抖落将他脑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 阎妄川手压了一下胸口,掀开了被子,撑了一下站起身,殷怀安一直盯着他: “跟我来。” 他随着人穿过了前厅,进了一个类似书房的屋子,那书房的墙上正挂着一副大梁的皇舆全图,这是殷怀安到了这里之后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这个时代的地图,大梁,一个不存在于他所知历史中的朝代。 殷怀安看着眼前的地图怔然出神,原来真的不光是时间的扭曲,虽然是一个不曾在中国历史中出现的王朝,但是地图的疆域却酷似中国古代的疆域,他走上前,低头看向了南境疆域。 那里的疆域要比明清两代都要大,甚至包括了大部分的东南半岛,旁边的海域标注的名字叫扶雷加亚湾,听着像是一个音译过来的名字,如此辽阔的南部疆域倒是殷怀安没想到的。 阎妄川披着衣服上前了一步,手点在了南境五州上: “这座半岛是梁武帝打下来的,从武帝朝时便设立了南海水军,沿海修筑炮楼,如今仅仅过去了不到五十年,洋人来袭,南境战事焦灼,朝中不乏有些人认为这半岛自古就是烟瘴之地,不属于中原领土,割让也无不可,便想割岛求和。 我听闻此事从北境匆匆赶回京城,当天太后正要下发和谈的懿旨,我反对和谈,洋人的胃口绝不是一座半岛能喂饱的,也因此顶撞太后,因为大不敬被下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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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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