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十乌三人刚拐过走廊,就听见虞钦的名字,走在最前面的虞钦脚步一顿,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安十乌以为他要叮嘱什么,下一刻他掀开帘子进了隔间。 原本正讨论的兴高采烈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群人咳得仿佛患有陈年老哮喘一般。 半晌,还是晏殊君受不了这气氛,笑着先开了口:“今日你们来的倒早。” 虞钦一般公务繁忙,这种活动基本都是姗姗来迟,然后和那些同僚们坐在一处,现在离募捐开始还有近一个时辰,他突然出现确实出人意料。 虞钦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声音淡淡:“今日闲来无事,就先过来了。” 他这话稀罕极了,这些年虞钦哪一次不是忙忙碌碌,一般好不容易聚一次都是百忙中抽身。 不过他做事总有道理,几人也不纠结,反而是看着安十乌:“这位是?” 虞钦身边突然出现陌生的年轻郎君,约摸就是他的未婚夫了吧,样貌倒是及其出色,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长处。 “这是安十乌。”他没有明确介绍安十乌的具体身份,却抬手挡了安十乌端茶的动作。 这样的动作其实有些失礼,但也可以理解为亲近,听说虞钦的小未婚夫前几日受了伤,正是养身体的时候,浓茶自然喝不得。 只是没有想到虞钦这样的人也会盯着这些小事,看来是真的上了心。 安十乌心下无奈,虞钦关心起人来未免过于面面俱到,又是盯着喝药,又是忌口的,他原本心底有些感动,如今倒觉得自己又有了个新爹。 这般想着他神色自然转回手,再抬眸眉眼间带了几分笑意:“各位,初来乍到,日后有机会还请多多关照。” 明明是很客套的寒暄配上他和舒朗挚的神色,清润明快的嗓音顿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好说好说。”接话的是已经几块糕点下肚的陆琪。 “你请他们关照还不如请我,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对我这么客气过,本公子朋友遍地可不比他们强多了。” 他们明明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而且初次见面似乎也不怎么愉快吧,这个家伙哪来的自觉。 安十乌似笑非笑:“可虞钦不让我和你一起玩儿。” 丁鹏手中的折扇甩在桌子上,乐得哈哈大笑:“没错,你听虞哥的,这家伙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和他常待在一处,名声都要坏了。” 他这话有些夸张却也是实话,陆琪花名在外,整个蓉城谁人不知。 三人插科打诨,座上的气氛瞬间又轻快起来。 晏殊君看着虞钦心里倒是为他高兴,正要再问,眼神突然一凝:“他怎么来了。”
第31章 破石头 谁? 楼下一个身着宝蓝色长衫身形偏瘦的年轻公子摇着扇子,身后跟着一群人,声势颇为浩大。 安十乌探头,眯眼打量着那人,无论气势和外形都只比普通人强一些,行为举止却十足的高调张扬,能让这几个人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看来是家室不一般了。 尤其是虞钦,他面上神色不辨,眼神却一直落在那人身上,直到他上了楼这才收回了视线,下意识去摸腰间玉坠,才想起来东西已经给了安十乌。 安十乌眸中闪过沉思:“这人谁呀?” 陆琪冷笑:“还能是谁,咱们郡守家的大侄子,正事办不了一件,捣起乱来可是拿手的很。” 正说那人,他就领着一群人从他们面前经过,看到虞钦,他神色微愣,随即立刻换上热情的笑容:“虞大人,几日不见,你身体可有好转,衙门里的大家伙都惦记着你呢。” 陆琪冷嗤一声,不待见的心思毫不掩饰,可这次他却没有吭声。 安十乌捏着扇子在掌心轻扣,原来虞钦这段时间没有去衙门是托了病假,看来确实是受了上次那事的影响,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尽管他姿态摆的很谦逊,但安十乌还觉得有种莫名挑衅的感觉。 虞钦倒不似众人一般,微微颔首,神色一如既往的温雅疏淡:“李郎君几日没去衙门倒是对衙门的事情一清二楚,我原本以为李郎君今日会缺席这丰登节盛会。” 虞钦这话一出,李凤鸣身后有人露出不忿的神色,被他抬手阻止:“我年轻莽撞做事总有不周到之处怠慢了虞大人,您心有不快是应该的。” 他弯腰行礼,做足了谦逊的姿态:“就是难免可惜,今年这丰登祭祀你怕是没法参加了,毕竟祖宗之法摆在那里,原本我还以为大人今年会主持祭祀呢。” “可见民风也不是时时向着大人。” 祭拜社稷是千古流传的习俗,即便梁朝废除国师之位,严厉遏制那些方士神婆、牺牲祭祀之风,这项习俗也留了下来。 每年九月十八日拜祭社稷已成梁国定俗,这一日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携重臣往灵台之处祈求社神和谷神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按照旧例哥儿和女子无论是何身份,都不得参加祭拜活动,可他硬是凭着那些政绩、民意破例连着参加了两年。 倘若今年新种推行顺利,他大约会代替郡守大人成为主祭,这也将成为他在后面官吏考核的重要依据。 虞钦眼中有寒意闪过,置于膝上的掌心紧攥,突然手背上附上一抹温热。 落在李凤鸣眼中就是虞钦对他的话始终无动于衷坐,那副目下无尘的模样,让李凤鸣感到熟悉的屈辱。 他神色变了又变,安十乌挑了挑眉:“所以这祭祀活动你的郡守叔叔带你参加了几次。” 他只站在原地不甘的看着虞钦,安十乌明白了:“就是一次也没参加过,看来哪怕有个郡守叔叔,倘若自己不争气也还是连登上祭台的资格都没有。” 他自然没有虞钦的好涵养,看向安十乌的眼神里满是怒火:“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虞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虞钦皱眉,正要呵止,安十乌却笑出了声,啪啪拍了拍掌心,这下子原本注意到的没注意到的都朝这边看过来。 “这就对了,你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我觉得违和,这个情态一出感觉才对了。” “你们两个一看都不是一个级别的,你挑衅他做什么,越级碰瓷可不是好习惯,总不会你是想引起虞大人的注意,虞大人可是有未婚夫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嗤笑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今日楼里来的都是蓉城甚至是南平郡的权贵富商,对他们那点子事情显然多少知道些,李凤鸣可不就是越级碰瓷,他两人无论从职位还是手段都不是一个级别。 李凤鸣初生牛犊不怕虎,以为自己有个当郡守的叔叔,就可以和虞钦掰手腕,听说之前才被打了一顿,如今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丢人现眼的东西,滚回来。”一道粗犷的男声从楼对面传来。 是李凤鸣的父亲,他朝着虞钦拱了拱手,虞钦颔首回应,沉静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无视了李凤鸣。 李凤鸣领着几个狗腿子灰溜溜的离开,安十乌嘁了一声:“像这种在话本子里就是个小炮灰,空有身份德不配位,偏偏还自命不凡喜欢四处树敌,这不就是给人送菜刷进度的吗?” 桌上的几人哄堂大笑,陆琪抱着头靠在椅子上重新打量起安十乌:“总结的挺到位,下次别总结了,郡守大人可不好惹,就是有虞钦你也不要这么放肆。” 安十乌转头去看虞钦,虞钦摇了摇头:“无妨。” 他这话不清不楚,也不知道是随便说话无妨,还是得罪郡守无妨,安十乌却一下子放了心。 李凤鸣被父亲叫进去骂了一顿,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阴沉着脸。 “公子,你消消气,老爷也是为你好,郡守大人偏向虞钦,您再招惹他回头说不定又要受罚,咱们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偷跑出来的,罪加一等。” 小厮还要说话,就被李凤鸣踹了一脚:“蹲一边去,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 什么叫郡守大人偏向虞钦,这就是说他们两个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李凤鸣眸色沉沉,看到大开的库房门,眼神一顿。 他揣着手近前,抬手撕下盒子上贴着的纸条,端详片刻,沉声问道:“这些都是今日的募捐品吗?” “是,少爷。”李希不妨他就站在身后,转身恭敬回到。 “我进去看看。”语罢他就要进库房,却被李希拦住。 “少爷,马上就要开始募捐竞卖了,商会有规定这个时候不能进去。” 李凤鸣眉梢紧拧:“我不过是看一下,难道你还怕我偷东西不成。” 李希神色未变,笑道:“少爷,这是您舅舅的规定,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李凤鸣心不甘情不愿,最终在李希含笑但不容置喙的目光下只能转身离开。 李凤鸣再返回前厅的时候,已经是募捐会要开始的时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他的位置与安十乌他们排在一处,虞钦作为朝廷官员也已经去了正北面上座的位置。 虞钦白衣墨发,面如冠玉在一众已近垂暮的老大人中仿佛鹤立鸡群。 陆琪见他时不时就往那边看一下,低声道:“才分开一会儿就坐立不安,你也太没耐心了。” 晏殊君轻笑一声:“你这样的浪荡子自然不懂这样的感情。” 安十乌沉默,索性放下酒杯:“我只是越发觉得虞哥厉害。” 这些人中,他家世不算好,起点也比其他人低许多,但他真的走出了自己的路。 而且今日看到晏殊君,安十乌总算想起来蛛丝马迹,这样光风霁月的虞钦最终是死于兵乱。 番外里有提到虞熙生下第一个儿子后,那孩子身体不好,于是他便带着孩子去拜访了晏殊君。 他家中世代从医,晏殊君和离后自己开了医馆,手下名医无数,自有一套养身体的秘法。 那时候已经年近古稀的宴大夫对虞熙的孩子很另眼相看,因为从他身上,他看到了故友的影子。 从安静寡言的儿时同伴,到声明斐然,矜贵温雅的白衣公子,再成为流转战场扛起军旗的一方势力,他这一生跌宕起伏,死的时候也轰轰烈烈。 竟然还有战争背景,安十乌心下烦闷,盯着虞钦的方向冷冷发呆,这难道不是闲适慢热的种田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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