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尾音勾出锋利的弧度,试图划破裹住谢懿心脏的薄皮。 无岭叉在腰上的手颤了颤,被身后递来的手握住,他嘴里的舌头抵了抵犬牙,像抵在杀意上。 “多谢李侍郎的祝福。”谢懿笑着:“我和王爷一定会白头到老,若不能,我在九泉底下也会记着。哦,对了,新春临近,苍月也要回京了,李侍郎还是少喝些酒,免得误了迎她的时辰。” 李楷文嘴边的皮颤了颤,这下连恶意的笑都扬不起来,谢懿“哎”了一声:“这雪太大了,李侍郎,咱们下次再会。” “我说,”李楷文的眼神落在无岭身上,“小侯爷怎么带着个孩子就出门了?下次出门还是多带几个侍卫,京城大着呢,什么人都有,前几天还出了件案子,一个采花贼掳走八个人,六女二男,都被直接糟蹋到断气。都说东秦第一美人非小侯爷莫属,要是您被采花贼瞧上了,身边又没个人,那多危险啊!” 他皱着眉,眼神在谢懿腰间流连,又担心又叹息:“毕竟小侯爷比小倌楼里的那些兔儿爷娇多了,人家尝着也乐吗不是?” 第8章 生死 无岭带着一肚子的气回了府,直奔书房。 南伍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地转过了头,只是嘴角往下压了点。 “主子。”林谒踏进了门,“十一半个月前奉命出京前往恭州,最长七天的路程,却迟迟不回。沿路的探子后脚跟着去查,查到了他留下的线索,但人和令牌都没踪迹,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是被刻意抹去了。” 他递了张纸上去,“这是刚传回来的,探子印下来的线索。” 秋晏景接过纸,眼神落到那个极为不工整的“氵”字上,十一预判自己的死亡,在前一瞬飞快地留下线索,这字写得匆忙,却精准地指向幕后之人。 “事情已经明了,太皇太后将公子救出送入王府,又安排公子以绣囊毒害主子,必定得有一个足够说服公子的理由。公子心中最在乎的莫过于先帝,先帝最在乎的莫过于东秦江山,公子以先帝之志为志,忠于先帝,便容不下不忠之人。谢其之事在前,公子深受打击,对叛国之事极为敏感,此时只需在这两个字上做文章,便可轻易拿捏住公子。”林谒说罢沉默,将佩剑捏得咔咔作响。 “别人怎么想不知道,但动了王府的命,就得千百倍偿还。”南伍垂眸,眼中杀气四溅。 正靠在柱子边生闷气的无岭顿了顿,插嘴道:“主子,今儿公子被欺负了。” 秋晏景没有说话,他知道这是默许,于是继续告状:“李楷文说要让公子和主子白头到老,还言语侮辱公子。他说公子长得好看,比小倌楼里的兔儿爷娇,采花贼尝着乐。” 书房里静默了一瞬,众人不敢看秋晏景的脸色,他却在笑:“不是要人偿还么,现在既然有手主动伸了过来,那就把它砍断,不能一刀毙命,得砍碎了,把筋/拔/出来,彻底废了它。” “是!”无岭兴奋地咬住下唇,感觉阴郁的风吹进来,将书桌上那张带着血印的纸吹翻。 “啪!” 谢懿看着落到地上的镂金书签,彻底没了看书的心思。 他摁住无岭想要拔刀的手,不代表他无波无澜,他很生气,却不愿意让无岭当场解决了李楷文。 那太便宜了。 原作中,李楷文作为一个小反派,作恶多端,关于他的描写并不多,但足够解释他为何对原主充满了恨意。 因为一个人,苍月郡主。 苍月郡主穆缨出身燕国公府,在原作中出场不多,唯一的戏份就是在不久后的新春宫宴,她入昌平宫指责叱骂秋赫。 秋赫是个合格的伪君子,他当场并没有发难,反而还阻止了欲要惩罚穆缨的太皇太后,但却在燕国公府衰败后借机将穆缨嫁去了蛮族。 蛮族凶狠,穆缨死在了新婚夜,死前只哭着叫了一个名字。 谢懿吐出一口气,想将书放了回去,抬头却见秋晏景不知何时站在帘外,隔着一层罩看着自己,那眼神是藏在雾霭中的幽林,朦胧得让人看不清。 “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走了过来,替他将书放回了书架。 “在给孩子想名字呢!”谢懿勾住他腰间的暖玉把玩,“夫君,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好?” “孩子生下来肯定更像你,聪慧多情,我看——” “诶?”谢懿不满地扯了扯暖玉,“夫君说我聪慧,我便舔着脸承受这一声夸赞,可夫君骂我多情,我就不高兴了。” 他扯着暖玉的手一松,顺势往上勾住了秋晏景腰间的玉带边,往下一拉,迫使秋晏景俯身与他隔着稀薄的空气对望。 他笑着:“我可只喜欢夫君一个。” “是吗?”秋晏景秉承“到嘴的肥肉不能放走”的道理,用高挺的鼻梁去蹭他精致的鼻尖,“那陛下呢?” 谢懿被蹭得痒,往后缩了缩,又被掐着腰勾了回来,他泄了口气:“夫君,你这简直是杀人诛心。我被陛下害得家破人亡,你还要去提以前那档子事儿,这不是踩着我破碎的心使劲儿践踏吗?你——痒!” 秋晏景笑了一声:“你哪儿都怕痒,怎么这么敏感?” “为了造福夫君啊!”谢懿不怕死地去摸他的耳朵,凑近了一口咬住,又放开,低声闹他:“我越敏感,夫君越得趣不是?” 耳垂上传来一瞬间的刺疼,而后就是止不住的酥麻,谢懿正不怕死地吮他耳朵,秋晏景瞳孔微缩,伸手捏住谢懿的下颔,偏头一口咬在他下巴上。 谢懿闷哼一声,听他在耳边低低地问:“十一的尸体呢?” “十一是谁?” “那个暗卫。”秋晏景替他揉了揉,“那具被沈清用来拉拢你、驱使你的尸体,在哪儿?” 他果然查到了,还直呼太皇太后的名字……谢懿回答:“喂狗了,太皇太后吩咐的。” 身前的人没说话,谢懿却觉得身边的气息愈发得冷,他难得想多嘴:“他并不是你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你这么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秋晏景定定地看着他:“王府之人的生死,不容他人越俎代庖。” “那我呢?我如今也是王府的人,如果别人要杀我,你会不会保护我? “当然。”秋晏景的手又落在他的腹部,笑得真诚:“你现在可是咱们王府最该被保护的人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谢懿感觉自己又被威胁了,气得咳了一声。 秋晏景直起身来,“无岭。” “来咯!”无岭掐着鼻子、端着熟悉的药碗走了进来。 “……”谢懿被熏得翻了个白眼,他盯着那黑漆漆的汤面看了半晌,愣愣道:“我怎么觉得今天的药更臭了一点,夫君,是不是你故意欺负我,让府医换药了?” “府医自己决定的,还说从明日起,你每日都得泡药浴。”见谢懿嘴角一垮,秋晏景点了点药碗,“趁热喝了。” 这么多天,谢懿早就明白“早死晚死都是死”的人生真理,当即将药一灌,掐着鼻子用嘴大口呼气。 秋晏景抓住机会往他嘴上一抹。 “诶?”谢懿舌尖抵住了那颗圆鼓鼓的糖,看着秋晏景拿出一罐糖放到桌上,“以后喝了药都记得吃。” 谢懿看了一眼,笑着勾他:“夫君,你这样很难让我不动心。” “会动心就好。”秋晏景没上勾,“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喂你吃糖,开心吗?” 谢懿点头:“开心。” “开心就别蹙着眉。”秋晏景俯视着他,“谁惹你不高兴了,夫君替你出气,但是在出气之前,也不能忘了惩罚某些阳奉阴违的人。” 无岭端着药,咻地逃走了。 “……”谢懿直觉他也是其中一分子,但他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什么意思?” 秋晏景问:“谁允许你喝酒的?” “我只喝了一小口!我发誓!”谢懿和自己的四根手指同时站了起来,严肃道:“那么一小杯中的那么一小口,若放在平时,这还不够塞牙缝呢!” 他见秋晏景没说话,又道:“夫君,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包容的,要包容对方的小坏习惯。何况夫君胸怀河山,更莫说这一点小过错。” “道理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秋晏景拍了拍他的腰,“不过道理我只听一次,下次再犯,你说什么我都不听了。” *** 李楷文在半夜醒了酒。 想起白日所言,李楷文靠在床上,冷汗“唰”地落了下来。 “定安王身患恶疾,命不久矣”是京城默认的事实,他祝谢懿和定安王白头到老,是在诅咒谢懿,同时也在诅咒定安王!若是这话被别人听见,传进了定安王府……他下颔紧绷,脑子里又掠过一双眼。 那时候先帝爷还在,膝下只有三个皇子。大皇子脾气乖戾,野心渐盛;二皇子也就是今上乃国母嫡出,身份尊贵,温和有礼,颇受宠爱;三皇子荒淫无度,不堪重用。 事发的原因是先帝病重,欲立太子,风向都偏向中宫嫡出,占着一个长子名分的大皇子心太急,趁着先帝病时买通了昌平宫的老太监,下了药,还是一口毙命的药。 他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殊不知都被那双眼看在眼里。 毒药没进先帝的口,更甚没有被先帝看见就被定安王挡在了昌平宫外。 他跟着老师闻声赶去,一眼便看见站在三十三层阶梯之上的男人。 双龙檐挡在定安王的头上,他的眼睛却氤在雨里,看人时一如平日不温不淡,一句话便叫阶梯下的大皇子四肢尽断。 但人没死。 奉刑的黑衣侍卫拿着小刀,一片一片地刮着,速度不快不慢,像是方便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大皇子最后变成了一地的碎肉,惨叫声响了半夜。 被压着看了半场活剐的三皇子当场就疯了,回去上气不接下气,没活过半年就没了。 那一年定安王刚被先帝从边疆召回来,二十岁的年纪,手段远比温和的先帝残忍百倍。 过了四年,那血腥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后来听说定安王将三皇子压过去观刑的原因是三皇子之前奉命前往边疆慰问将士时,看上了他身边的一个小侍童,趁着小侍童单独出门的时候将人强行掳走,差点欺负了人家。 那小侍童当时才九、十岁的模样,还是个小孩儿,知情的人都说三皇子太过荒淫,成不了大事,可李楷文眼里心里想的全是秋晏景那双眼睛。 自己的皇侄说杀便杀,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不过……李楷文又想到了谢懿,谢懿嫁给了定安王。 他咬破下唇,强迫自己忘掉那极美艳极血腥的眼睛,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来。 “谢三,你就等着被扒皮抽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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