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弟,许久未见,你又长高了,瞧着愈发男子气概。”伏成周笑着与他寒暄。 李孝雨没接他话茬,只严肃道:“早去早回。” 他可是答应过半夏姐姐,要好好盯着陆哥的这些同窗,不能让人再带坏陆哥! “那是自然。”伏成周忍不住想逗他,“你怎的人小鬼大。” 李孝雨面无表情:“若我没记错,你不比我大多少。” “行了行了,快走,我还赶着买东西。”陆雩拉着伏成周就往另一边街市的方向走。 伏成周:“要不去我家米粮店看看?这阵子新到了一批米面,你可顺道捎些回去。” 陆雩点头,“可。” 伏成周家是祁县最大的米粮之商。因近些年女皇放宽政策,商户也可参加科考,他才被父亲送进翰墨书院,指望着他能有所出息。 但事实上,伏成周这个小胖子,每日除了吃便是睡,考上全靠临时抱佛脚,读书一窍不通。 陆雩是半年前感觉自学不够,升入翰墨书院后和他认识的。那时他们碰巧分在同一间宿舍,伏成周每晚睡觉打呼噜,回回都是陆雩用枕头砸醒他。所谓不打不相识,二人如今的关系颇为密切。 那个时候陆雩还只有他一个朋友。 现在,全书院同窗都是陆雩的朋友了。 想到这个伏成周还有些吃味,他在书院可只有陆雩这一个好友。 下午南北街集市很热闹。 柳陌花衢,新声巧笑。茶坊酒肆,人影觥筹。 今晨刚下过一场雨,青石板湿漉漉的,瓦角屋檐滴滴地往下淌水。 沿街不少商贩在叫卖,有那卖吃食水面的小摊,蒸出烟雾升腾,渲染浓浓烟火气。 陆雩掂量了一下怀中银两,径直走入一家胭脂水粉铺。 伏成周跟在他身后,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怎的陆兄回回休沐日都要往回家带这些东西,真真是个爱妻人士。 “呦,小伙,你又来啦。”老板娘一看到他便热情招呼。 陆雩目光转了一圈,注意到鎏金架子上有新到的货,便指了指,道:“最贵的那几样,给我包起来。” “好哩!”老板娘笑得合不拢嘴,殷勤介绍道:“这款玉女桃花粉和玉龙膏,乃是上京传过来的。是京城小姐、哥儿们都爱用的上等货……” 当然价格也不便宜。纵使是伏成周看了都有些肉疼,然而陆雩却眼睛眨都不眨地就掏出银两。 哪怕直男如陆雩也知道,女人花在脸上的东西要用最好的。 他这人花钱没数,出门在外总是大手大脚,习惯请客买单。 后来季半夏就有意控制他的花销,只每月固定给零花钱。 陆雩平日在书院读书,除了吃饭也没有旁的开销。后来这些钱便被他攒了下来用来给季半夏购置化妆品、雪花膏、漂亮衣物、发钗等物。 在他看来,她一个女孩子,肯定是爱俏的,只是不好意思说。 伏成周感叹道:“你对你家那媳妇真好。” “还不是媳妇。”陆雩纠正道:“是未婚妻。” 伏成周:“成成,不早晚的事儿嘛,都差不几。” 他们买完胭脂水粉出门,路过看到一个波斯商人在卖镜子,陆雩又停下脚步买了一面。 其实他后来早就给季半夏买了镜子。但是这个比之前的照着清晰。 “这个也要。”陆雩还看中了一只精致的摇步瑞兽挂坠银钗。 咔咔,十几两银子又花出去。 之后又去伏家米粮店订购了一些粮食,直到日暮时分,陆雩才坐上驴车归家。 这驴车跟镇上那种用来载货拉人的简陋敞篷车可不一样。 季半夏特意找木匠定制的,就像马车厢一样四周包围了起来,内里全封闭,坐着舒服且宽敞。 只是山路坎坷,坐着依旧颠簸。 李孝雨坐在驴前挥鞭,陆雩蜷缩在后座面色苍白,半死不活。 穿过来这么久,他还是没有完全适应古代的艰苦生活…… - 暮色从远山袭来,镇上稀稀落落的灯火散落着。 铁青色的天空,给山色平添了几分深邃莫测。 溪源镇,陆家宅。 几名身着黑袍的男子正在宅院中忙碌着。 他们分工有序,动作麻利,不一会就将房子打扫得井井有条。 饭也煮上了,好菜好肉摆满石桌。 当然他们任劳任怨地干着这一切时,心中难免会冒出疑惑——那位尊不可说的贵人,为何会甘愿屈居于这座平凡简陋的小镇,甚至伪装成女子。 若是大业未成前,尚情有可原。可如今他们已找上门,要将他迎回上京重谋伟业,他却依旧坚持要留在此地。是令长老和他们不解。 “主公,一切已准备就绪。”干完活后,黑袍男子们齐齐恭敬跪在季半夏面前。 “报!——陆公子所坐的驴车已驶入镇上,预计半刻后抵达。” 季半夏挥挥手道:“你们退下吧。” “是!”夜色渐浓。黑袍男子们闪身消失在茫茫黑暗影子中,瞬间无影无踪。 季半夏在心中掐着时间。待他围上围裙,从厨房里端出热饭时,敲门声刚响。 他走过去开门,看到来人微微一笑:“阿雩,你们回来了。” “好香啊。”陆雩闻到空中传来的食物香气,又看到满桌丰盛大餐,由衷道:“半夏,辛苦你了。” “做些小菜而已,无妨。”季半夏越过他,朝身后正搬扛米面的李孝雨轻抬下巴道:“先进来吃吧,东西一会再收拾。” “哦,好。”李孝雨摸了摸肚皮,嘀咕:“正好饿了。” 半大少年能吃掉一头牛,这一刻他的眼里只有干饭。 “去净手。”季半夏叮嘱完,一转身,差点撞进陆雩胸膛。 只见对方笑吟吟地,下一秒他就感到头上发间似多了些什么,叮当微晃,略沉。 季半夏抬手摘下,发觉是一根精巧的银钗,不禁微怔。 陆雩又变戏法地递出一面银镜,笑道:“你再戴上瞧瞧。逛街市时看见这根钗子,我觉得很衬你。” 第25章 季半夏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抬手给自己缓缓复又戴上银钗。 其做工远谈不上精致,但确实很漂亮。他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女子,一时恍然若梦。 片刻后。 “你花多少银两买的?”他抬眸问。 陆雩随口答:“不多, 就七八两。” “下次别买了, 浪费钱。”季半夏取下银钗,指腹轻轻摩挲着上方的纹路。 “为何?”陆雩忙问:“你不喜欢?” 季半夏:“我平日要干活, 用不上。” 陆雩:“那也可以戴呀。我喜欢看你穿戴这些,很漂亮。” “是吗?”不知为何, 季半夏逐渐讨厌起他把自己当成女子。 陆雩用力点了下头, 道:“是的。不过,你不打扮也很漂亮。” “呼!”李孝雨在旁边吹了声口哨, 看着他们笑容暧。昧。 “吃饭罢。”季半夏走到桌前, 给陆雩盛了一碗补汤。 桌上有鸡鸭鱼肉, 说是过年也不为过。主要是由于这一年来陆记早肆生意红火,陆家不缺钱了, 他们平素吃食并不短缺。 陆雩吃着这桌丰盛的美食, 却感觉有些奇怪。 最近半年来每逢休沐日, 他就感觉季半夏做饭的手艺味道和从前不同。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 陆雩摇摇头, 继续埋头吃饭。 饭毕,李孝雨主动洗碗。 季半夏去厨房洗了几个林檎,也就是苹果, 切片去核,用盘子端着送出来。 陆雩尝了一片, 赞道:“好甜!你从哪里买来的?” 季半夏道:“镇上赶集时。” 其实不然。镇上卖的林檎个头小又酸涩, 远不及这等御贡的果子好食。 陆雩完全不知道自己吃的是昂贵比金的进贡御果,还一连吃了好几个。 十二月,深秋萧瑟。 李孝雨洗完碗就扎马步在院子里打拳。陆雩坐了一会, 很快感到凉意,围紧衣裘预备回屋烧暖炉。 李孝雨叫住他,“陆哥,你今日不锻炼吗?” 他记得陆雩以往每日都会跳那奇奇怪怪的操。 陆雩缩了缩脖子,摇头道:“不,太冷了,明日再说。” “那我去给你拿些碳柴烧炉子。”李孝雨前后忙活起来。 他已习惯照顾陆雩,一直到烧倒洗脚水送至其厢房内才罢休。屋里烧起炭火,暖融融的。陆雩泡完脚躺在床榻上,发出一声满足喟叹。 李孝雨起身去把窗户打开了些,又回头看陆雩,忽的叹了口气。 陆雩:“你叹气作甚?” 李孝雨惆怅道:“陆哥你身子如此弱。忽然想到若是我往后走了,没人照顾你怎么办。” “你想的真多。”陆雩摇摇头,又突然坐直上身,盯着他看道:“你要去哪儿?” 李孝雨道:“不是您说的吗?好男儿志在四方。待您此次考完科举,我便去参军。” 陆雩倒没预料到他自己会想通透,略显诧异。 “你真要去?参军可有你苦头吃。” 李孝雨一脸无所谓:“我又不怕吃苦。” 陆雩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自打一年前他给李孝雨洗脑他可以成为大将军,李孝雨便每日天不亮起来扛鼎绕山跑奔,挥刀练枪,雷打不动,坚持了一年。 即便寒意砭骨的冬日,他亦能兜头洗冷水澡。 虽然时今家中条件好了,但李孝雨并没有因此磨灭钢铁般的意志。 在陆雩看来,他这样的材料,确实适合去军队里闯一闯。 “《孙子兵法》你背完没?”陆雩问。 李孝雨自信道:“倒背如流。不信你可考我。” 陆雩就顺势校考了他一番。在确定李孝雨已经完全把这本书的精华吸收后,他决定将课程发展到下一环节。 这种课程,说白了就是思想教育。 陆雩是文科生,也不懂打仗。他唯一懂的便是历史,试图以此来培养李孝雨大局观的视野。 至于将来李孝雨能走到何地方,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陆雩给自己倒了杯梨水,轻啜一口道:“今日我们接着讲,国运论,发动战争的必要性。” 李孝雨已经习惯了每逢休沐日陆雩给自己讲课,乖乖地去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他床边。 陆雩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困意渐生。 但还有个学生在旁,他打了个哈欠,强忍困意道:“对我所讲,你有何看法?” “陆哥,我不明白。”李孝雨摇头,疑惑地问:“《孙子兵法》共十三篇,前三篇都是再三讲不要打仗。为何您又说起一定要发动战争?” 作为一个热血适龄毛少年,李孝雨骨子里是躁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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