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声抬起头,回道:“两文钱。” 陆雩心想倒是不贵,而且女孩子应该都挺喜欢吃这种小食的,便掏了掏口袋,摸出上回季半夏给的零花钱递过去:“给我来一碗。” 哥儿接过钱,问:“您现吃吗?” 陆雩:“不,我带回去。你给我个碗就成,一会我洗干净给你送过来。” “好嘞!”哥儿给他盛了满满一大碗凉粉,满到几乎都要溢出来。陆雩双手接过。 “要加什么味儿你自己放哈。” “嗯,好的。” 陆雩觉得姜和醋太鬼畜,就只放了两勺红糖水。 这时汪云琛主动与他搭话道,“听闻你时今在家自学?” 陆雩点了点头。 自打上次他们的事儿闹出去后,汪云琛也被严秀才赶出了学堂。 溪源镇上只有严秀才这一家学堂,故汪云琛现下也只能自学。 他苦涩道:“自学没什么用,按这样下去明年肯定也考不上……陆雩,不如我们一起凑钱买礼去找严夫子道个歉。” 陆雩:“我觉得自学挺好。” 说罢便捧着碗小心翼翼地朝家走。 不请夫子能考中功名?汪云琛心想这是天方夜谭。若陆雩是天才也就罢了,可他曾与陆雩同窗,深知对方肚子里的墨水与自己也就半斤八两。 他赌咒般对旁边的哥儿说道:“待我去县里重新拜师读书,一定能考上童生!” 哥儿沉默不语,只低下头继续用勺子挖搅盆里晶莹剔透的冰粉。 …… 陆雩捧着冰粉回到家,一进门便笑道:“半夏,来吃凉食了。” 炎炎夏日,就是这会披了夜色时凉快。季半夏抬眼撞进少年灿烂如朝阳的笑颜,打了片刻的恍,才回神道:“你从外边买的?” “嗯。”陆雩去厨房拿了两个小碗并勺子出来放在石桌上,分着盛给季半夏的那一份,特别大。 季半夏:“打哪儿买的?我以前都不知道镇上有卖凉食。” 陆雩把碗推到她面前,又放好勺子,道:“路过看到就买了,是汪云琛和他的哥儿在卖。” 季半夏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陆雩也尝了,冷冽微甜的口感与夏夜很配。他又挖了一勺送入口中,享受地眯起眼,感叹:“要是有冰淇淋就好了。” “冰淇淋?”季半夏道,“那是何物?” 陆雩:“也是一种凉食,不过更美味。” 季半夏若有所思,“我竟从来没听闻过。” 陆雩:“有机会的话,我做给你吃。” 季半夏:“你还会做凉食?” 陆雩:“做法很简单的,有手就会。” “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当然。我还知道一些早点食谱,等过几天请了伙计过来,你松快些了,我们便可以开始尝试去做。” 季半夏似漫不经心地问:“你从哪儿得知的这些?” 陆雩一愣,旋即就笑道:“藏书啊。书里什么都有。” 季半夏瞥了他一眼。 显而易见,他知道他在糊弄自己。 陆家留下的藏书中根本没有食谱类的书籍。 就那些自视甚高的读书人,对庖厨避而远之,怎可能关心这些。 不过季半夏也没有拆穿他。谁还没有秘密呢?就像他自己,也有。 又几天过去。 陆雩日夜紧赶,终于抄完了书。不得不说抄书属实是一项苦力活。他甩了甩酸痛的手指,欣慰地看着桌上一沓厚厚的抄纸。 等墨干了,不需要装订,他便急急忙忙地拿着这沓抄纸往书铺方向奔去。 主要是想快点拿到钱。 这几日,陆雩可是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一分钱难倒好汉。 纵使他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现代人,突然来到古代,身上半个铜板子没有,依旧寸步难行。 有了本钱以后就好钱生钱了。可是当连本钱都没有时,想赚到钱,就显得尤为艰难。 幸好原主是个读书人。 爷爷家教缘故,他写得一手好字,声名远播。之前每逢过年周围就有不少邻居找他写对联。 陆雩走进书铺,迎面还碰上了汪云琛。 对方似乎打算买书,站在木架子前挑挑练练的。 “陆弟……你也来购书?”汪云琛问。 “非也。” 陆雩与他打了个照面,便去寻老板了。 书铺老板也相信他。只是摊开纸粗略扫了一眼,便满意点点头,从里屋拿了余款交予他: “这是八百文钱,你点一点。” 陆雩抓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好家伙,是真沉啊。 “谢谢老板。”他发自内心地笑起来,那张病弱寡淡的五官仿佛都一下显得生动不少。 汪云琛在旁边看到老板给他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 书铺老板问:“你还继续抄吗?” 陆雩点头,“要的。” 书铺老板:“下本送过来,我给你涨五十文。” “老板大气!”陆雩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书铺老板笑,“主要是你字写得好,规整,清楚,又漂亮。拿出去也好卖。” 陆雩便又从书铺这儿拿了厚厚一沓纸,带着钱回家了。 等陆雩走后,旁听他们对话的汪云琛内心蠢蠢欲动。 他如今打算去县里求学,也是需要一笔巨款。家里哥儿砸锅卖铁还远不够,便想着自己不若也学那陆雩,靠抄书赚些资费。 汪云琛跟书铺老板讲了此事,书铺老板递给他纸笔,“你先写几个字试试。” 汪云琛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的,抬笔唰唰利落写完,吹了吹纸上的墨。 “好了。” 谁知书铺老板一看,说:“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汪云琛急了。 书铺老板:“见字如见人,你的字不行,还比不上方才那陆家小子的一半半。” 汪云琛:“……” - 骤然得到八百文的巨款,陆雩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最后他只留下了两百文,其余的全部上交给季半夏。 季半夏收到时很惊讶,问他:“你哪来这么多钱?” 陆雩:“挣得呗。” 季半夏:“怎么挣得?” 陆雩:“抄书,挣了八百,我自己留了两百。” 季半夏闻言也没说什么,从里面就拿了两百文给他,道:“这你拿着,剩下的四百文我拿去还债。” “不用不用。”陆雩摆手道,“我两百就够花了……” 季半夏挑眉,“你不是说还要请伙计做新食谱吗?这点钱怕是不够。” 陆雩想想也是,就领了钱。 因为有了这笔额外开支,晚上陆雩就去镇上肉铺割了半斤五花肉,并半条咸鱼、豆腐,烧了一顿丰盛的晚餐。饭香顺着晚风弥漫整个小院。 他和季半夏正吃着饭时,院外忽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陆雩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住同一条街上的陈大嫂,平时和陆家常有来往。 “陈嫂子,您吃过饭了吗?要不在我这儿吃点。”陆雩招呼道。 “不用,我吃过了,这不刚从县里回来……”陈大嫂塞给他一副用麻绳串好的猪下水,道:“这是你姐夫托我给你带的。你姐她前两天刚诊出有孕,他叫你有空的话去县里看看她。” 第11章 “行,我知道了。”陆雩接过东西。 原主有个姐姐,叫陆月怡,比他大五岁,前两年以很高的彩礼嫁给了县里的一个屠户,从此基本和溪源镇这边再无联系。主要原因,大概在于原主娘重男轻女。 这次对方怀孕,他作为弟弟,于情于理都应去探望。 正好陆雩最近本也要去县里一趟。 送去陈大嫂,陆雩先拎着臭烘烘的猪下水放进厨房。这个部位滂臭,一般普通人家都不会买的。肉铺往往是作为添头送给别人。不过免费的他也不嫌弃,寻思明天做一道爆炒猪大肠给季半夏尝尝。 他反复净了好几遍手,才重新回到石桌坐下吃饭。 季半夏问他:“你打算何时去县里?” 陆雩:“明日?” 季半夏:“那你起早些,卯时镇口有去县里的牛车。” 陆雩想了想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季半夏搁下筷子,拿帕巾不紧不慢地擦完嘴道:“我要去了,铺子就得歇业一日。” 陆雩:“那就歇呗,你也给自己放一天假。” 季半夏摇头,“不了。” 陆雩:“那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还真有。吃过饭,季半夏念,陆雩提笔照写,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清单。其中有肉、菜,香料、油、盐、调味品等等。开吃食店,对这些消耗极大。但没有米面等物,因为季半夏觉得太重了,他一个人提不动。 陆雩起初还想反驳,后抬起手臂捏了捏自己细瘦的胳膊,晒干了沉默。 这具身体,纸片人。确实得悠着点。 次日天刚破晓,陆雩便从床上爬了起来。 古代没有闹钟,每次早起都是对他个人毅力的一次考验。 他迷迷糊糊地套上衣服,趿拉着鞋子去院子里洗漱。 洗完脸再睁眼一看,季半夏不知何时醒的,厨房里已经飘出了饭香。 “你怎么起这么早?”陆雩走过去,边打哈欠。 季半夏没答,扫了他一眼,道:“你裤摆穿反了。” 陆雩低头一看,果真如此,忙又回厢房重新穿。 “早上没睡醒……” 等他再出来时,季半夏已经准备好了早食。陆雩简单喝了一碗粥,就匆匆带上她给的水壶和肉包去赶牛车,包子留着路上吃。 坐牛车要三文。他交了钱,爬上铺满稻草的露天后座寻了个角落位置,稳稳坐下。 他来得早,这会还没什么人。等天完全亮之后,陆陆续续,整个牛车都坐满了。 其中还有不少是熟人,找他搭话: “哎,小陆也去城里啊。” “你自己一个人?” “这回可千万别再去红香楼了……” 乡亲们太自来熟了,陆雩不知道说啥,只能应着“是是是”。 好不容易终于快抵达,又有热情的大娘问他去县城哪里,认不认路,要不等会一块走。 陆雩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告别乡亲们,他揣着钱独自消失在祁县中。 祁县是南方都城一大县,又号称鱼米之乡,其富裕程度,从街市上的热闹繁华就可窥见一斑。 陆雩走走停停,很快就在街市尽头找到了一家名为汴梁书肆的店铺。 这家店非常大,共上下两层楼,木架上的书琳琅满目。他一走进去,就发现不少书生盘腿坐在地上看书。这里的老板并不会驱赶。 祁县作为南方科举名县,出了不少举人,乃至状元。汴梁书肆老板功不可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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