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破庙蒙上光亮,谢以令在舞剑声中醒来。他用力闭了闭眼,驱散了困意。 见人醒了,正跟众人一道舞剑的思无眠停下动作,露出笑容:“谢公子,你醒了!” 谢以令对他点点头,环视了一圈,才看见破庙外南宫赐的身影。 天已亮,破庙外有处水源,谢以令与返回庙内的南宫赐擦肩而过,走向外面。 思无眠见人走后,才小声对回来的南宫赐说:“扶风道长,这位谢公子,我们是将他送往城内还是?难不成,真要带着他去墨城吗?” 南宫赐没作声。 思无眠心里大惊,他不敢打量南宫赐,只在内心揣测:莫非扶风道长真要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为徒?会不会太乱来了? 又忍不住提醒道:“他看着病恹恹的,恐怕受不住墨城那处的阴邪之气。” 南宫赐看向别处,淡声道:“此人命中有仙缘,我带他一程,也算顺应天命。” 仙缘?思无眠转头去看正巧回来的谢以令,眨了眨眼。怪不得人家是扶风道长呢,他怎么看谢以令,都没看出这人哪里像是有仙缘的样子。 谢以令回来得很快,脸上还挂着水珠。 “谢公子!”思无眠第一时间对他道喜,“你走了大运了,扶风道长说要收你为徒呢!” 南宫赐不冷不热地看了思无眠一眼,扭头撞见谢以令有些诧异的目光。 对方浸了墨般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像是在期待他说出肯定的话。 “嗯。”南宫赐鬼使神差地应下未曾说过的话。 前世想结为师徒却未曾如愿,今生倒意外得以了结,谢以令心底涌起一股难言的喜悦,伴着他粲然一笑,额上残留的水珠倏地滑落,印在脸颊上宛如泪痕。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抬起的手臂被半道拦住,南宫赐语气轻缓:“不必多礼,走吧。” 谢以令抬起头,看向先他一步离开的南宫赐,一身白衣皎洁如雪。 一别两茫茫,辗转又逢君。 他抬脚跟了上去,一如曾经。
第2章 半含酸谢以令装病 跟昨夜一样,谢以令还是与南宫赐同乘他的灵剑飞行,晨间的清风带着侵略性的凉意呼呼略过耳畔。 晨露泛起金光,谢以令的脸晒得发烫,南宫赐忽然在路边停下了灵剑。 不待弟子们发问,他道:“路途遥远,暂且在此歇歇吧。” 众弟子看了眼病恹恹的谢以令,内心了然,转头一看,路边正好有一家小店。 他们向店家打过招呼,规规矩矩地在四方小桌前坐下,只偶尔发出一两句私语。 修仙之人早已辟谷,不需要进食。但谢以令如今回到凡人之躯,不得不填饱胃腹。 他望向小店内,见店家快速搅拌锅中沸水,捞起细白的面条放进碗里,舀一勺极香的酱肉,再撒上一把青绿小葱,香味便长了脚似的直钻进他鼻中,激起一股馋意。 谢以令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摸身上,却是分文也无。他状似不经意移开目光,正要过去跟思无眠他们坐在一块儿,碧落横在身前将他拦住。 南宫赐言简意赅道:“我付钱,去吃吧。” 他声音本就低沉磁性,格外好听,加上这话正解人之难,落在谢以令耳中更如天籁。 “多谢师尊!” 谢以令心里一暖,嘴角止不住上扬眼睛还看着南宫赐,脚步已经走向店家了。 “来一碗面!” “好嘞,客官您稍等!” 谢以令挑了张空桌子坐下,南宫赐走过来,坐在他左手边。 日长风静,偶尔经过赶路的人,或看一眼小店,继续赶路。或坐下来,喝茶吃面。 谢以令拿起筷子刚吃了两口面条,路上便出现了一名红衫女子,四周人的目光纷纷往她身上聚集。 女子虽珠帘掩面,但依旧可见面容妖媚,红唇轻扬。她步步走动如灵蛇弯绕扭动身躯。与人擦身时,留下一点说不出名字的木香。 此时正是深秋,气温低冷,她却着一袭轻薄红衣,隐约可见香肩玉腰。双腿被质如水波的裙摆遮掩,赤着足踩在地面,脚踝系着金链交错的铃铛,一步一阵清脆声响。 谢以令眼神微变。这女子,看着来路不简单。 奇特的服饰与异香,莫非是异域人士? “店家,一碗面。” 酥软的嗓音在女子坐下后响起,店家愣了好半天的神,才道:“好、好嘞,姑娘你稍等!” 思无眠跟南宫宁安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戒备。 他压低声音道:“大家多加小心。” 南宫赐神情没什么变化,只一开始扫了女子一眼,便将目光放在了吃面的谢以令身上。 谢以令低头吃面,时不时看几眼周遭。这小店位置虽然不至于是什么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但绝对跟热闹沾不上边。 想起阴尸,他忍不住道:“师尊,前面无眠师弟说最近各城都有阴尸了,这店开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安全?” 南宫赐抬眸,将这家店周边地形收入眼底:“这条路不仅是通往墨城的必经之路,也是其他城之间互通人流较多的一条。那些阴尸虽然低智,甚至没有灵智,但生性避灵趋邪。” “原来是这样。”谢以令明白了,“因为这条路上经过的修仙之人也多,所以附带的灵气也强,阴尸会无意识绕开这条路。” 除去这些,谋生糊口也是一大原因。 两人说话间,旁边一道赤裸炙热的视线始终直白地盯着这边。 谢以令察觉后看了回去,见那红衫女子目光灼灼,定在了南宫赐脸上。 他下意识皱了下眉,看了南宫赐一眼。不可否认南宫赐相貌惊绝,身段气质更是一个皎如玉树,一个气质皑如白雪,任谁路过都忍不住多看一两眼。 但女子的一两眼,未免也看得太久了。 碗里的面条变得没滋没味,谢以令直勾勾地盯了回去,似要分出个胜负。那女子注意到他的目光,也不畏惧,随意打量了他两眼,又重新看回了南宫赐。 谢以令眉梢微挑,起了点儿兴趣。 南宫赐见他偏着头不动,面也不吃了,问道:“怎么了?” “嘘。”谢以令指尖竖在唇边,低声说,“师尊,我在看戏。” 南宫赐道:“什么戏?” 谢以令嘴角微勾:“一出‘邻女窥桌’戏。” 南宫赐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女子的目光。 红衫女子双眸炯炯似秋波流转,眨也不眨地看着他,雪白的手腕托着粉腮,但笑不语。 店家端着面碗过来,放在桌上:“姑娘,请慢用!” 热气模糊了女子的脸,南宫赐轻拧眉心,面上划过一丝不解。 他自然明白谢以令说的“邻女窥桌”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这女子为何一直看着自己。 谢以令两三下喝完了面汤,桌子上便出现了一个钱袋。 他看一眼钱袋,又看了一眼南宫赐,伸手拿了几枚铜钱,不忘说一句:“师尊,给了钱就我们走吧。” 他起身走到小店窗边,把铜板放了进去。一回头,发现不过这片刻功夫,女子竟鸠占鹊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碗留在原位,含情脉脉地望着南宫赐。 谢以令抿唇,嘴角往下一撇,脸色不太好看。 其余桌上,弟子们面面相觑,看见这一幕大气也不敢出。 被围观的当事人南宫赐却仿佛没看见面前的女子,拿起放在桌上的碧落便要起身离开。 女子飞快抬手,正欲连同剑身一并按住他的手,却被南宫赐敏锐躲开。 谢以令眼睛一下瞪圆了。 这女子性格果敢豪放,用寻常礼教出口约束怕是行不通。 虽然他现在名义上与南宫赐是师徒,可到底才建立,关系并不牢固,不好说些什么。 但他是谁?聪明伶俐谢以令。这种事都没办法应对的话,那真是白学了一身本领。 店家煮面时,余光里见那俊俏客官给了铜板却不走,站在跟前落了半边阴影。他把面条挨个挑进碗里,才有空好奇地抬头看上一眼。 这一看,登时吓得筷子差点掉进锅里。只见刚才还好端端的人,现下眉头紧皱,双唇紧抿,半闭着眼,身子晃如将灭枯灯,竟是一副快不中用的神态。 “哎呀!”店家把筷子往案板上一放,拍腿喊了一声,“客官,您没事吧?!” 这一嗓门喊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南宫赐反应极快,几乎是下一秒就移到了谢以令身旁。 思无眠他们也立即站起身,朝这边走过来。 谢以令扶着额头,在南宫赐靠近时顺势往后倒,却没把握住力道,直接坐在了地上,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好在南宫赐及时接住,托住那力让他半靠在了怀里。 “谢师兄没事吧?” “会不会是什么疾病突然发作了?” 众弟子围着两人,言语关切。其他客人则看着碗里的面,不敢下筷,纷纷竖耳细听。 头顶的光线被遮了七七八八,只有些缝隙漏出金光,斑驳映在谢以令脸上。 他肤色本就白皙,加上如今病弱之躯,金光一照更是几近透明,似乎下一刻就要化为青烟随风消逝了。 谢以令悠悠转醒,眯着眼,呼吸时断时续:“师尊……我头好晕啊……” 店家急得满头大汗,在外面转来转去,还是没忍住凑上前道:“客官,我在这儿开了好几年的店,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思无眠贴心道:“店家莫慌,我师兄本就身子不好,与你店中食物无关,不会追究到你头上。” 听到“不会追究”几个字,店家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刚才一急,口干舌燥,他来不及喝口茶水,先将思无眠的话扬声传了出去,见那些客人动筷后,才用脖子上挂着的长巾擦了汗,转身去喝水。 南宫赐在众弟子的注视下摸到谢以令的脉搏,用灵力探了探,却发现他脉象平稳,虽然体弱,但并没有性命之忧。 他眼眸转了转,见谢以令神情难受不似作假,一时心里不敢妄断。 思无眠小心问:“怎么样,扶风道长,谢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谢以令靠着南宫赐,感受到他胸腔因呼吸微微震动,心里乐开了花。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后腰,貌似有什么硬物正顶着自己。 或许是南宫赐的灵剑? 怀着这般侥幸,谢以令斜着眼神想回头确认,半道瞥见还放在桌上的碧落,霎时浑身一僵,脑中想到什么,脸上瞬间烧如红炭。 众目睽睽下,青天白日中,南宫赐他、他他他! 一时间,一剑当空、鹏鸟展翅、一峰独立等词在他脑海争先跃出,不堪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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