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静的只剩下水被搅弄的声音,老妪像是反应过来一样,哭嚎声又再一次响起。在这密闭的空间中,让人心烦意乱,毛骨悚然,乔忆亭努力平静着内心,想要分析出方姝回来的目的,以及杀的人是谁,而“杀父仇人”…… “二姐姐……你说杀谁?”方妤也是愣了一瞬,她觉得,自己的祖母,罪不至死。 “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是谁吗?”方姝冷哼一声,朝着石棺的方向走过去。 因着眼前令人咋舌的“好戏”,再加上乔忆亭因为担心自己的处境,他视线不自觉地盯上方姝,想要看看她到底意欲何为。 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了几分,他眼前忽然一黑,曾有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看吗?” 被问的一愣,他只感觉耳廓上的绒毛都要竖立起来,双眼被蒙住,耳力便凸显出来,他听见有人划过水从他面前经过,不免有些紧张,云破也在剑鞘中不断颤抖着,岂料那人却是一步也没停留。 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 ,他才稍稍安心,喉结滚动了几下,想要扒拉下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可手的主人却是不依不饶,“师兄说久仰盛名,怎么,你听说过她,亦或者仰慕于她?” “没有……胡说什么。”难道听不出来是客套话吗? 反问还没有说出口,他便听见有人冲着水中的什么东西踢了两脚,方姝的声音便传入耳中,“兄长,你也知道你修为全无。” “可如果当时你能来助我,或许有一线生机,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青玄山是不留无用之人,你凭什么觉得方家就需要无用之人?”说着又是两脚。 他的视线仍然被蒙住,可却也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是谁,凶狠的话语和动作,掺杂着老夫人的哭声,只让人觉得有些心悸,而这又是家事,他这才拍了拍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师弟,我们走吧。” “走?走到哪里去!”方姝厉声喝道,火把的光映在她的眸中,好似一头野兽,“没有我的准许,谁也别想走,今天就是要把千百年来的烂账,全都算清楚!” 话音刚落,她劈头朝着她的老祖母就是一脚,“闭嘴!别哭了!我爹死的时候,你也没这么伤心啊!” 鞭炮似得声响,炸在乔忆亭耳边,他拉下盖在眼上的手先是偏过头去,让自己这敏感多疑的师弟,将心放到肚子里,“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然后也不等人反应,他又歪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家主,你姐姐性子这么烈吗?” 方妤也是被自己姐姐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头脑发懵,回神来才想要应他,却又被方姝夺去话语,“三妹妹,来,杀了她。” 她指的,是她那老祖母。 “姐姐?” “她害死父亲不够,还想要害死我,她不该杀吗?”方姝的语气忽然温柔下来,像是哄骗一样,“妤儿乖,你不是最听姐姐的话了吗?” “来,听话,杀了她。” 方妤仍是不为所动,但乔忆亭却拉着另外两人朝刚刚来的方向走过去,她不让走就不让走,她算老几啊? “谁让你动了!”方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但三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脚步虽然没停,乔忆亭的耳朵也微微动了一下,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奔他们而来,扭头一瞧正是方家人惯用的鞭子。 方姝的鞭子上携带着纷繁复杂的阵法纹路,他刚想推开两人,自己抬剑抵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鞭子的声音在击中后,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扭头一看,顿时心惊,原是被曾有然生生握住那鞭子。 方姝面露虞色,眼神却是凶狠的要命,盯着两人像是要剥皮脱骨般,可曾有然面色冷峻看不出一丝表情,他好像只是轻轻一握,鞭子便在他手中了,毫不费力一般。 哎哟,我的祖宗,你躲开不就好了,干什么非得迎上去,多疼啊! 这师弟疼不疼不知道,乔忆亭确实是心疼,急忙上前去夺下鞭子,却被一把揽在身后。随后,他听见手握鞭子的人薄唇轻启,“我现在不想杀你,你不要逼我。” 细细想来,乔忆亭觉得,自己这师弟没有说大话的毛病,他说想杀,那便是能杀。他又顺着鞭子看向另一端,那个原本应该在西北深渊中修复阵法的女子,如今莫名出现在此地,到底是说明什么呢? “呵,能杀了我,算你的本事,”方姝眼神再次转向愣在原地的妹妹,“方妤,你在等什么!” 曾有然手一挽,将鞭子催动旋转起来,紧接着他抽出银舞,另一手起势,银舞便像是条银蛇一般,冲着方姝蜿蜒过去,岂料她竟可以单手结阵,将银舞的攻势挡了下来。 她双脚蹬墙,强行停下曾有然的动作,下一瞬,银舞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堂堂魔尊,不过如此。” 乔忆亭以为她会将银舞再抛回来,已经握住云破想要如何挡了,可她接下来的动作,让他觉得方家人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的。 方姝擎着银舞在眼前细细观摩,哼笑出声,她的眼中分明闪着寒光,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银舞朝着一旁老祖母身上戳了过去。 “老东西,吵死了。” “姐姐!祖母!”方妤这下再也不是定住不动的人,直直地扑过去。 可眼下,持鞭的两人还在僵持不下,乔忆亭的眼神最终定在曾有然脸上,心想,“这方家二小姐,好像比我师弟还要疯。”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曾有然歪头冲他浅浅一笑,“师兄,不用担心,她打不过我的。” 这一笑可不要紧,直接让乔忆亭推翻刚刚的想法:我师弟哪里疯了,多阳光多可爱多善良啊,笑起来真好看! 而原本在角落中哆哆嗦嗦的玉生烟,此时凑到两人中间,“方家都是疯子吗,一个比一个疯。” 毫无疑问,他的话是被方姝听了去,只见她手中又结出一印,专门朝着玉生烟打过去。 乔忆亭自然知道玉生烟什么实力,他瞥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人,接着起手朝那法印劈过去。 他没有握剑,只是轻轻抬手,却像是凭空生出一把剑一样,法阵随即变成两瓣。 方姝不顾身旁几人的儿女私情,冷哼一声再次结出法印,这次的目标是他们一行人。 “还来?” 他并未来得及动作,只见他身旁的人手中射出一道黑紫色的气,轰的一声,鞭子另一头的方姝脱手飞了出去。 紧接着,老夫人身上的银舞应声而动,飞回曾有然的手中。 血便从老夫人的身子中汩汩流出,将方妤原本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纱裙染红,老夫人嘴中也不住地涌出血来。 剑一旦被拔出,原本还能有一线生机的人也只能一命呜呼了,可曾有然只是拿回自己的软剑,并未想那么多。 乔忆亭也是傻了眼,脱口而出,“这下真完了。”他只是觉得,眼下又少了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曾有然却以为他在怪罪自己的莽撞,接着置气般将手中的鞭子掷向水中,溅起一滩水花,“明明她先出手的,师兄怎么不说她?” 他的视线被迫跟着声音回望过去,只觉得少年人脸上有百般委屈一样,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刚刚还盛气凌人,现在又开始耍小脾气,真是……孩子脾性。 低头瞧着被攥在手中摇晃的衣袖,复而抬眸盯着身旁人委屈的神情,他开口问道:“那我说她?” “不行,只能说我。” 此话一出,乔忆亭就被气笑了,无奈地自叹:说了你又不高兴,再说了,人家堂堂二小姐,我算什么东西啊,我说人家。 而刚刚飞出去的方姝也跟着笑起来,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来,“说我?你恐怕还不够格。” “开玩笑的,二小姐,何必当真呀。” 在乔忆亭眼中,方姝并不打算将其看作是句玩笑话,她眼中已然蔓延出杀意,却猛然被一旁的妹妹拽住衣裙,“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们的祖母呀!” 一时之间密室的水中血色弥漫开来,空气中都带着尸体的臭味和血的铁锈味,老夫人猛烈地喘息声与方妤的轻声抽泣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忆亭任凭曾有然抓着隐在衣袖中的手,也由着玉生烟攀上自己另一边的手臂,就那样对方家一家的自相残杀,冷眼旁观。 他实在是不明白,有什么比亲情更重要的呢?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呢? 可接下来,方姝的话,让他原本只觉得有些可恨的老夫人,变成了相当可恨。 他们几人先是又被方姝斜了几眼,乔忆亭毫不客气地望回去。可方姝却没再管,慢慢蹲下身去安抚自己的妹妹,“兄长不学无术,父亲将他送上青玄山,原本是想要让他成材,接替父亲的位子,可惜,兄长并不是那块料子。” “你只知道小叔叔对你百般纵容,可他只不过早已与祖母设计好了父亲、我、你以及整个方仪郡的下场。” “父亲按部就班赶赴西北深渊,他身死后,兄长不在,那我作为长女首当其冲。” 她的眼神褪去冷冽,尽显温柔,抬手为方妤抚去脸上的泪水,“那么你猜,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方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悉数传入乔忆亭的耳中,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也做了个大胆的猜想。 那时,方家就剩方妤这个小孙女,既听话又好控制,甚至无条件相信着自己的老祖母和小叔叔方孜凡。 可是,方家历来都在这里,控制方妤,控制方仪,他们又想要做什么呢?接下来,方姝的话,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父亲,是被他害死的,是被他们母子俩害死的!而我,我们,都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第79章 复杂 “方孜凡没死之前, 他就已经在布局,所以他才让你将整个方仪圈起来。” 方姝的话语像是不知疲倦的狂风,灌进入乔忆亭耳中, 感觉刮得耳壁生疼,待到最后一个字落定后, 他脑中还在嗡嗡作响,让他有一瞬发懵。 他细细盘算,方孜凡在石佛寺镇的据点被毁掉,他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地方, 所以…… “他们想要斩断方家的血脉,让整个方仪郡付之一炬,成为他手中的亡魂!” “让他们母子得以长生, 好成就他的魔尊大业!” 方姝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用力推了一把, 方妤一下子坐在了水中, “醒醒吧, 妹妹!” 这一切,暂时捋清楚了, 密室中也变得安静下来, 就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乔忆亭一声长叹, 打破了这沉重的氛围,他原本以为对那母子如此深仇大恨,方姝应当是咬牙切齿的,可她抬眸的那刹那,乔忆亭分明从她眼中分辨出了泪花。 他想,再怎么样,亲情应当是无法割舍的, 却也不能排在大是大非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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