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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如梦初醒，扛着东西小跑追了上来。 浑然忘了这趟是来干嘛的，一上前，郑奕杰眼巴巴地看向顾孟然，气喘吁吁道：“顾孟然，我们能不能先参观一下巨人号？头一次见这么大的船，我真的，心痒得要命。” 像是第一次见到变形金刚的小孩，郑奕杰既兴奋又激动，但顾孟然不打算满足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先做正事，一会儿带你们去个更好的地方参观。” 郑奕杰忙地追问：“什么地——” “小顾，小梁！你们怎么来了？” 接近艉楼，周围干活儿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一个相熟的船员看到了他们，远远挥手打招呼。 到底在巨人号住过一段时间，大部分居民都认得顾孟然和梁昭，话落，甲板上忙碌的人们纷纷停下动作，伸长脖子望过来。 “小梁小顾，最近忙什么呢？好久没见你俩了。” “哈喽早上好，你们拿的什么啊？” “哟，今天怎么有空来巨人号？你们家冰除完了？” …… 三艘船各忙各的，确实有些日子没见。 居民一个比一个热情，顾孟然只能停下步伐，逐一回应：“早上好！跟你们一样，最近忙着抓鱼抓螃蟹。我们？风翼号收拾好了，天还没亮就收拾好了。这些东西？暂时保密，回头你们就知道了。” “嚯，这么神秘？”中年男人看着梁昭肩膀上的麻袋，好奇得紧，咧着嘴一脸坏笑，“看着挺沉，要不要帮忙？” “我来！” 一个年轻小伙儿站了出来。 顾孟然赶忙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忙。” “那好吧顾哥，你们找船长是吧？他们在驾驶室，今天电梯开了，你们可以坐电梯上去。” “好嘞，谢了。” 手上东西太重，顾孟然没有过多逗留，道了声谢便带着三人径直走向艉楼。 提前用高频与丁船长联系过，丁鹏翼特意安排了船员在一楼等他们。虽然对巨人号足够熟悉，但顾孟然没有拒绝。毕竟——没有主人的陪同，外人哪好在别人家随便走动。 刚走进艉楼便与船员碰上了头，来的也是一个老熟人，曾经开救生艇带他们回来的年轻船员。 寒暄问候，闲聊了几句，那人轻车熟路地带着他们穿过走廊，来到电梯口。 运气不错，电梯刚好停在一楼，顾孟然抱着泡沫箱走进轿厢，不知道怎么的，看着灾前再寻常不过的电梯，莫名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城市道路、高楼大厦、汽车飞机…… 一切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叮——” 顶层到了，电梯旁边就是驾驶室，但顾孟然他们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将麻袋、泡沫箱放在电梯间门口，拜托船员帮忙叫丁船长出来。 丁鹏翼来得很快，气儿还没喘匀呢，门开了，丁船长带着他标志性的笑容，健步如飞地走到顾孟然身前，“来了孟然，梁昭，哟还有两位小兄弟呢，小、小……” 仅见过两三次，丁鹏翼一时间叫不出郑奕杰和许星河的名字，顾孟然刚想介绍，只见丁鹏翼竖着食指晃悠了两下，分外笃定道：“小郑，小许！” “哇，丁叔好记性，居然还记得我们。”郑奕杰小嘴抹了蜜，上来就喊叔。 丁鹏翼吃这套，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乐呵呵道：“哪能不记得，你两个和孟然梁昭一样，都是好小伙儿。” 闲聊没持续太久，因为丁鹏翼瞅见了堆在地上的东西。 两包鼓鼓囊囊的麻袋，两个套着黑色塑料袋的泡沫箱，丁鹏翼扫了一眼，皱着眉头看向顾孟然，颇有不悦道：“刚才在高频不是跟你说了吗？说事儿可以，你们过来我非常欢迎，但不要带东西过来。” “当你丁叔吃素的？我们一拖网下去能捞多少海货你又不是不知道。”丁鹏翼故作嫌弃，摆了摆手，“不缺你们这点，一会儿自己拿回去，搬来搬去也不嫌累。” 明显以为他们把海鲜送过来了，顾孟然轻笑一声，赶忙解释道：“丁叔，这不是——” “丁什么叔，说不要就是不要。” 说话被打断，顾孟然果断朝旁边递了个眼神。成功接收到信号的梁昭弯腰俯身，一只手快速解开系麻袋的绳索，另一只手掀开泡沫箱上面的黑色塑料袋。 一抹翠绿毫无征兆地闯入视线，丁鹏翼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而随着麻袋被梁昭撑开，一堆圆滚滚、乒乓球大小的土豆蛋子露出来时，他踉跄后退半步，激动得差点忘了呼吸。 长达两分钟的沉默，丁鹏翼咽了下口水，抬手指向麻袋，磕磕巴巴地问：“这、这是哪来的？土豆……土豆？” 看得出，有些日子没见过土豆了。 顾孟然俯身从麻袋中捡了两个土豆，笑吟吟地递给丁鹏翼，“是土豆，我们自己种的，丁叔你拿着看看。” “自己种的？”丁鹏翼接过小土豆，凑到眼皮子底下瞅了又瞅，“还真是土豆！你们什么时候种的？怎么种的？哪来的种子？” 一连三四个疑问，顾孟然丝毫不慌，从容应对：“不瞒你说丁叔，灾前囤物资我就顺手买了种子，各类果蔬种子都买了一点。” “一年前我们还在奉金湖的时候，没菜吃了，我们就寻思种一点，从附近山坡弄了点泥土在船上。”顾孟然脚尖踢了下泡沫箱，“就像这样，直接种在里面。” 说着，顾孟然抬手将旁边无所事事的郑奕杰扯了过来，隆重为丁鹏翼介绍道：“小郑，郑奕杰，他是农业大学毕业的，可以说是植物方面的专家。虽然高温之后一直在下雨，但在他的指导下，还真让我们把菜种出来了。” 一听这话，郑奕杰脸瞬间红了，连连摆手，“别别别，我只是懂一点皮毛，不是什么专家。” 顾孟然无视他，“总之在那之后我们再没缺过菜。这批土豆大概是四个月前和其他菜一起种的，后来天气冷，风翼号燃油耗尽，断了一段时间的电，只有它侥幸活了下来。” 丁鹏翼渐渐缓过神，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如自言自语般喃喃：“没有太阳也能种菜？这土豆个头不大，产量还是很惊人啊！整整两麻袋，这么小的泡沫箱居然能种出这么多土豆？” “这只是其中一半，我们自己还留了一半吃。”顾孟然摸了摸鼻头，面不改色道。 丁鹏翼倏地抬起头，一把抓住顾孟然的手，近乎迫切道：“孟然，你们种子还多不多？能不能、能不能一样给我们分一点？我们用燃油，用海鲜跟你们换！” “丁叔你这是什么话，”顾孟然回握住丁鹏翼的手，似有不满地皱了下眉头，“要不是你们提供燃油，我们恐怕早就冻死了，还有机会种菜吗？别说这些见外的话。” 不给丁鹏翼开口的机会，顾孟然继续道：“外公之前就想告诉你的，但我觉得现在泥土不好找。加上前段时间天气冷，种在船舱里的菜基本冻死了，只有土豆侥幸存活，怕空欢喜一场。” “现下天气回暖，土豆养了一段时间居然又长起来了，长势还挺好，而且产量非常不错。我们今天过来可不单是送土豆给你们吃，也是要用这些土豆疙瘩来证明，在船上种菜真的能行。” 丁鹏翼：“好好好，这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今天就要出发了，去太平洋能找到陆地是最好的，我们可以种菜捕鱼，自给自足。实在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巨人号够大，多弄点土回来一样能种很多菜。不用担心种子不够，很多蔬菜成熟都能留种，我们以后不用愁了！” 丁鹏翼越说越兴奋，死死握着顾孟然的手，脸涨得通红，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谈及未来，顾孟然眼底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是啊丁叔，不用愁了，而且果蔬种子有很多品种，也不用担心吃腻。” “还是你小子聪明，知道买种子。”丁鹏翼笑得合不拢嘴，伸手在顾孟然肩膀上拍了拍，“是啊，食物再多也会有吃完的一天，只出不进是不行的，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 顾孟然笑了，“你也想到了，不是还教我们捕鱼吗？” 丁鹏翼哈哈笑了一声，余光扫过地上绿油油的土豆叶子，他脑袋一偏，面露疑惑，“话说你们把这两箱土豆搬过来干嘛？难道担心我看见土豆不相信，非要看到怎么种出来的才信？” “那倒不是。”顾孟然摇摇头，“这两箱送给你们，有这还没挖出来的土豆，你更好解释一点。” 丁鹏翼：“我给谁解释？” 顾孟然：“巨人号上的船员和居民。” “哦——对！”丁鹏翼恍然大悟，点了点头，紧跟着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在箱子上套黑色塑料袋？土豆种出来了不是好消息吗？还怕人看见？” 顾孟然眉眼含笑，对上丁鹏翼的视线，与他对视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开口：“现在始终缺少泥土，种菜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落实。至于要不要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告诉他们，丁叔，巨人号的最高指挥是你，我们不能擅作主张。” 话落，丁鹏翼一秒严肃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顾孟然良久，由衷感叹：“不错顾孟然，有你外公当年的风范，你小子前途无量！” …… 巨人号船大，主机预热还需要点时间，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因此谈完正事，顾孟然他们没急着回去。 得到丁船长的许可，顾孟然兑现了先前的承诺，带着首次登上超级油轮的好奇宝宝们，来到巨人号最佳观景台——驾驶室，感受了一下什么叫雄伟壮观，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但郑奕杰、许星河两个好奇宝宝依旧不满足，完事儿非得拉着去甲板上溜达一圈。心想时间还早，顾孟然陪他们去了，结果呢，结果就是—— “顾孟然！送个东西需要这么久吗？你们到底干啥呢？活儿也不干了，以后住人家船上不回来了是不是？” 对讲机响了，老爷子蕴含怒气的嗓音直冲云霄。 顾孟然与三人对视一眼，一句话没说，默契十足地转身奔向舷梯。 水箱加满了，油箱加满了，风翼号预热完毕，随时可以启航，顾孟然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活儿没干，但这并不妨碍他走在最前面，第一个跑回风翼号。 而当他风风火火地冲进驾驶室，顾孟然又傻眼了。 “对三。” “过，要不起。” “我要，我对Q！” 一张小折叠桌摆在驾驶台旁边，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老爷子与姐妹俩围坐在桌前，眉眼含笑，手里抓着一把扑克牌。 没错！ 他们在打牌，有说有笑地打牌，气氛相当和谐。 看到他们几个推门进来，老爷子甚至笑着扬了扬下巴，“回来了？自己去仓库拿凳子。” 顾孟然：……刚才那一嗓子是他的幻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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