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突然宫窗那头传来咚的一声。 钟隐月回头一看,没在窗户上看见什么。 几个小孩都安静下来。 寂静雪日里的这样一道声响,令人心生不安。 正当他们疑惑不安时,窗外传来一声虚弱的鸟叫。 “哎我操!” 钟隐月下意识地惊呼一声,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跑出去打开窗户,低头一瞧,掌门用来传信的信鹰正脸朝下扎在窗下雪地里,扑棱着一对儿大翅膀子挣扎着。 “你从哈利波特来的吧你!送信你能撞窗户上!?” 钟隐月低声骂骂咧咧了句,伸手把它从雪地里捞起来。 这是只身形纤长,浑身漆黑的大鹰。它雄壮极了,瞪着的两颗眼珠却让它瞧着跟个弱智一般。 钟隐月把它抱进屋子里,关上窗户,给它拍干净身上的雪。 这只玄鹰是天决门掌门——上玄长老的信鹰。 信鹰名叫浮日。 平日里,有什么要向其余六大长老告知的事,都是这只浮日代为跑腿。 钟隐月把它拍干净,就近放在桌柜上,将它腿上绑着的一纸书信拆了下来。 展开一看,上头就一句话。 【天决大典在即。寒月十五,诸位长老请移步上玄山宫。】 钟隐月心头一跳。 他想起了书里的内容。 他未发一言,看过之后就将纸卷成长条,搁到一旁的灯烛上,将它烧了。 他又打开窗户,放走了浮日。 关上窗户,回过头,炉火边上的四双眼睛都在眨巴眨巴地盯着他。 “师尊,”苏玉萤低声询问,“掌门寻你是何事?” “不是寻我,是寻所有长老。” 钟隐月回到炉火前,继续煎他自己的茶,面上无波无澜道,“等出了寒月,下个十五就要门内大典了,很多事儿都得开始商议。” “对哦,日子快到了。” 钟隐月没应声。 温寒跟苏玉萤开始嘀咕起来往年的门内大典。 所谓的天决大典,也是天决门的门内大典。 每年在出了寒月之后的正月十五,和着凡世的元宵佳节,山门里也有一场宴会大典。 但这不仅仅是一场宴会大典。 钟隐月的目光飘到一声不吭地给自己涂着冻药的白忍冬身上。 就是在这场大典上,白忍冬觉醒了异灵根。 钟隐月脸色微沉,抹了下脸。 算了。 钟隐月暂时放弃思考,拿起茶碗来,把煎好的茶分了:“别聊天了,喝茶。” 接过他递来的茶,苏玉萤奇怪道:“师尊,‘聊天’是为何物?” “……交谈,交谈。” “哦哦。” 钟隐月抹了一把汗。 望着苏玉萤抿了口茶,钟隐月问:“好喝吗?” 苏玉萤又喝了第二口。她这次喝下去了不少,鼓着腮帮子点点头。 钟隐月笑出了声。 他门下这几个弟子都是好的。沈怅雪被按住时,他们是为数不多几个站出来说这样不好的。 苏玉萤更是站出来冲着乾曜喊,最后却被对方的弟子架住打了一顿,扔了出去。 原主见此,不但不觉脸上无光,还为对面叫好,说她就是欠教育。 思及至此,钟隐月开口说:“以后若还有人因为你们是我门下的就出言不逊,打回去就是。” “哎?” 此言一出,四个弟子又讶住了。 毕竟原主从前日日都在说“外头的都是师兄师姐,说了什么你们都要乖乖受着,这是礼数”。 做不到,那就滚出玉鸾宫,滚出天决山。 让他们逆来顺受惯了,这句背道而驰的话一出来,几人都反应不过来。 “别人不尊重,你们也没必要继续守那些辈分的礼数。”钟隐月说,“打了人被传唤了,为师替你们收拾。喝吧,记住我刚刚的话就行。” 四名弟子讪讪点头,低头喝茶。 “这门内大典要来,之后就得忙了。”钟隐月叹气,“叫我们都去上玄宫,就是要开长老大会……到时候都得有个端茶倒水的弟子在后边伺候着。照我这个地位,十五那天免不得又得被奚落。萤儿就别去了,温寒,你跟我去。” 温寒赶紧端起喝到一半的茶碗,脑袋在后面深深埋下,跪在地上弯身行礼:“弟子遵命。” 钟隐月挥挥手,让他起身。 他也单手端起茶碗,一边饮下一边挡住自己的半张脸,心下终于松了口气。 好他妈累啊,演这种戏。 怪不得演员工资都那么高。 第5章 肆 天决山的雪近几日越发凶了,没有要停的意思。 每次都是待到黄昏,玉鸾宫的弟子才出门去,把山宫前积了一天的雪清扫干净。 寒月十五时,大雪仍是鹅毛一样飘飘。 一大清早,钟隐月就哈欠连天地带着温寒上了上玄山。 上玄山是天决门七座高山里最高的一座,也是地处中央的一座。 其余六座高山都或远或近地围着这座掌门坐镇的上玄山。 山上云雾缭绕。待上到山顶,高度也已经穿破了云层。 高处不胜寒,上玄山的雪更大。走在通往山宫的廊内,随处可见扫雪的弟子。 “其他山头的弟子就是多,压根就不用愁扫雪的事。” 钟隐月低声嘟囔着,领着温寒往上走。 “毕竟是上玄掌门,门下弟子是最多的。”温寒跟着小声说,“像这等地方,扫雪的弟子都是轮班来的……” 钟隐月叹了口气:“跟着为师,辛苦你们了。” 温寒闻言色变:“师尊这是什么话!没有的事!” 钟隐月干笑两声,被自己的演技弄得都有点心虚。 不到穿越这一步,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演技能这么好。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报编导了。 正往上走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玉鸾。” 钟隐月回头,有一仙风道骨的白衣仙人正身披白狐裘,手握拂尘,向他走来。 仙人一头灰发,面容略显苍老。深凹下去的眼窝里,一双眼睛坚定高傲而炯炯有神,一身傲骨的威严正气。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 那人正是沈怅雪。 见到钟隐月,原本只是面带微微笑意的沈怅雪立刻笑得眯起眼来。 钟隐月大脑宕机三秒,才把眼前这个一出场就满脸写着“老子strong”的男子在记忆里找到了号码牌。 这是乾曜长老,耿明机。 我操!就是你!! 杀了沈怅雪的元凶就是他!! 钟隐月简直想立刻冲上去掐他的脖子。 他忍住了。 主要原因是他这具身体打不过对方。 钟隐月用极其虚假的干笑声压下自己想剁人的欲望,假笑着行了一礼:“乾曜师兄。” “嗯。”耿明机说,“真是凑巧,能在掌门宫前遇到你。” “哈哈哈您这话说的,不是掌门叫都要来的吗?”钟隐月笑意吟吟,“乾曜师兄真是没话找话。” 耿明机瞪大了眼。 沈怅雪也睁开眯起来的眼睛,呆呆地望了过来。 温寒吓得直拉他袖子:“师尊!” 玉鸾哪儿能说这个话。 乾曜长老位居高位,玉鸾平时都是看见他就跟个狗腿子一样凑上去东夸一句西赞一声的,今天贴脸就开大! 耿明机人都吓呆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钟隐月。 钟隐月依然保持着职业假笑。那和他一如既往的谄媚的笑似乎没什么不同,又似乎完全不同。 耿明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 钟隐月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开玩笑的嘛,师兄!” 他走过去猛拍几下耿明机的肩膀,“今日你我都是掌门叫来的,在这儿遇见那不是肯定的事情?师兄说了凑巧的玩笑话,我便也拿师兄打趣儿嘛!师兄还是如此转不过弯来,倒真不愧是大乘的剑修!” “师兄这般将剑用得猛如神助之人,性子直来直去的,自然是听不出玩笑话,是师弟失言了——” 钟隐月拉着耿明机,一边碎碎念着有的没的,一边拉着他往上玄宫里去。 耿明机被他拉着往上走,却越听钟隐月的话越觉得不对,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儿不对。 他玉鸾吃错药了? 两位长老已经走出去了一截,把两个弟子丢在了身后。 沈怅雪把手负在身后,跟了上去。 温寒却压根反应不过来。正望着那两人背影呆愣着,沈怅雪就走到了他身侧。 温寒侧头,沈怅雪也停了一下。两人四目相对,沈怅雪眯起眼,对他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来,离开了。 “哎不是,”温寒莫名其妙,也赶紧跟了上去,“沈师兄你笑什么?啊?” - 上玄宫内,清香飘粱。 掌门人上玄长老坐于前方主座,背后是一座巨大的木头镂空屏风。 他手边上,香炉里的香从镂空花纹的缝隙间飘出一缕细长的烟来,使得整个宫内都飘着一股香味儿。 上玄长老是位仙风道骨的白眉老道。 他说话老成稳重,声音很慢,做什么都慢腾腾的。 端着大弟子递来的茶慢腾腾地抿下去半杯,他才慢腾腾地开口:“今日叫诸位来,便是为了……正月十五的,天决,大典。” 这老头断句的地方好怪。 钟隐月端着手里的茶杯,心不在焉地听着。 老头慢腾腾地说着废话,趁着间隙,钟隐月扫视了一圈所有人。 其余五位长老身后都跟着弟子。扫过一眼他们的脸,钟隐月就都在记忆里对上了号。 长老们分成两排面对面坐着,前后都是照着排名排的。乾曜长老坐在最前面,沈怅雪乖乖站在他后面垂眸候着。 多漂亮一个人,活活让这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给糟践没了。 钟隐月喝了口杯子里的茶。 他坐在最末位的地方。 “虽说,修道之人,自当远离凡世喧嚣,但一年到头,总归是要,有个……能好好玩一玩的时候。”上玄长老说,“这……天决大典,便是如此而来。往年,也是年年都办,倒不陌生,也好办……” “是,自然好办。”灵泽长老接下话来,“不论体内灵气多高,始终都是血肉之躯,是该腾出一天来好生玩耍歇息。既如此,就同往年一般,学着凡世的庙会,做些玩的,做些吃食,学着山下猜猜灯谜,找些乐意表演的弟子,热闹热闹即是。” 此话一出,有几名长老下意识地瞥向钟隐月的方向。 每逢掌门大会,玉鸾长老必定会在每位长老发言之后出声附和。 这会儿,他肯定要舔着一脸谄媚的笑说“对对对”“是是是”“真不愧是灵泽长老说话就如容貌一般秀丽”这等都不过脑子就从嘴里跑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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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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