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厌舟的话,全落在了不远处,负责驾车的元九耳朵里,他不禁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缰绳,仔细听慕厌舟打算如何应对。 与此同时,马车内—— 听到“大皇子”三个字,慕厌舟突然摇着头笑了起来。 “放心,我可不是大皇子,才不会像他那样娶妻生子,装正经……”说到这里,慕厌舟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垂眸看向宋明稚,“等一等,难道说,阿稚你就是喜欢像大皇子那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嘶,这个好像有点难办啊,我……” 慕厌舟瞬间就带偏了话题。 车内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被他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这,宋明稚立刻纠正:“殿下,我并非这个意思……!” 他知道,大皇子此人非但道貌岸然,历史上还曾经因为嫉妒,而派人刺杀齐王殿下,简直是恶劣至极,自己怎么可能欣赏这样的人? 慕厌舟拖长了语调道:“哦,那就没事了……” 马车在“吁”声之中,缓缓地停在了齐王府内。 慕厌舟低头笑了一下,撩开车帘,走下了马车:“我在意的,只有这个。” 说完,没给宋明稚留下反应时间—— 便叫转身朝元九吩咐,直接驾车送他回酌花院,补昨夜的觉。 元九:“……!” 他默默地拽紧了缰绳: 高,殿下实在是高啊! - 季春时节,草木初萌。 东风一荡,便有一室花香。 身着黑衣的侍从,将密报送进了徽鸣堂中:“……启禀殿下,吾等已在尚书府附近打探完毕,近几日来,并没有人在附近,见到过身着素衣、头戴帷帽的男子。”说着,他便行礼上前,将密报送到了慕厌舟的手中。 慕厌舟随手接了过来。 话音才落下,又有一名侍从,上前道:“启禀殿下——” “王妃已经回到酌花院中,暂无异样。” 慕厌舟斜倚在榻间:“继续去盯着吧。” 说话间,慕厌舟的手腕,突然重重地颤了一下——他只垂眸看了一眼,便随意移开了视线,不再去理会腕上的不适。 “是,殿下。” 侍从差事已了,对视了一眼,准备退出徽鸣堂。 然还不等他们向慕厌舟行礼、告辞,却见对方突然开口道:“等等,还有一事。” 侍从立刻行礼:“还请殿下吩咐。” 慕厌舟随手便从榻边取来了一物,朝着其中一人丢了过去:“接着。” 方才从府外回来的侍从,赶忙上前将它接在了手中,继而,蹙着眉念道:“治…治世方略……” 这是什么东西? 慕厌舟随意拍了拍手道:“去,把这本书誊抄一遍,记得学学我的笔迹。” 侍从:“……?” 他在齐王手下当差多年,还从来都没有做过如此奇怪的事。 但见齐王发话,侍从还是立刻应下:“是,殿下!” 说完,便行礼:“是。” 郑重地拿起《治世方略》退出了屋内。 …… 齐王府,酌花院。 宋明稚没有想到,他上辈子的习惯,竟也被带到了这一世来。身为暗卫,昼夜颠倒惯了的宋明稚,昨夜半点都不累,但是到了白天,却不自觉地便泛起了困来。回到了酌花院以后,宋明稚原本只想随便眯上一小会,不料竟然一觉从中午,睡到了傍晚时分。 夕阳垂暮。 宋明稚并不着急唤人传膳。 而是在酌花院,同几名侍从询问着有关齐王“酒瘾”的事情。 ——今日,齐王说他有酒瘾,宋明稚始终有一些放心不下。 此时,一名身着霁青色罗裙的侍女,正在树下仔细回忆着:“……回王妃,齐王殿下他确实是喜欢喝酒,殿下的胃疾,也是几年前因为喝酒而落下来的。” 酌花院里的众人,只当王妃是在关心殿下的身体状况,纷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侍女话音刚落下,又有一人开口道:“殿下白天还好,就是每天晚上在睡觉之前,总是喜欢小酌上两杯,从未断过,但是他也从不会喝到酩酊大醉……” 听到这里,又有侍女跟着点头道:“对对!我来齐王府里已经好几年了,还从来都没有见殿下喝醉过呢。” 宋明稚突然蹙起了眉:“几年?” 侍女愣了愣,她似乎没有想到宋明稚会问这个问题,回忆了一会,方才回答道:“……大,大概三年吧。” 宋明稚喃喃道:“三年了……” 天色逐渐变暗,齐王府内亮起了灯。 见再也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信息,宋明稚终于起身,朝着周围人道,“好,我都知道了,”接着,他又转身看向院外,向那几名侍从吩咐道,“再过上一会,记得去地窖附近看一看,若是有徽鸣堂的人去那里搬酒,记得回来告诉我。” 侍从当即应下:“是,王妃!” 然而—— 还不等他们行礼退下。 宋明稚竟又突然开口:“等等!” 侍从疑惑地转过身:“王妃?” 宋明稚缓步朝着院外走了过来,朝几人道:“不必麻烦了,稍后我自己去看便是。” 王妃果然是在关心殿下! 众人随即行礼退下,劲头十足道:“遵命!” …… 王朝末年,山河破碎, 达官显贵却只顾享乐,一个个沉溺酒色,不问政事。 宋明稚或许没有见过明君、忠良,但却见多了嗜酒如命之人…… 他们往往眼神暗淡、无光,且精神萎靡不振。 就算不论未来的历史。 单看外表,齐王殿下也一点不像是这样的人。 夜色沉沉,如浓墨难化。 阿琅挑着一盏大红灯笼,随着宋明稚一道,走到了齐王府的地窖旁边。夜风一吹,阿琅不禁打了一个哆嗦,朝他道:“公子,我怎么觉得这个地方,看上去有一点点阴森呢。” 宋明稚用铜匙打开了地窖—— 不过几息,他便嗅到了一阵极为浓烈的酒香。 亲王府内的“地窖”自然不同于寻常百姓家。 阿琅挑起灯笼,朝窖内照了进去,宋明稚垂下眼眸便看见:这口地窖,大约有四丈见方,内部空间极为宽敞。里面除了杂物以外,就只有酒坛,几乎没有任何能够落脚的地方。 见状,阿琅也忍不住惊叹道:“公子,齐王府里有好多的酒啊!” 说着,便忍不住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西域自古以来,便有“尚酒”的习俗。 与宋明稚不同,阿琅是土生土长的述兰国人,浓烈的酒香,瞬间便将他的馋虫勾了出来。得了宋明稚的允许,阿琅立刻自窖中取来一坛酒,顺带着摸出了两只小碗,给自己与宋明稚,分别倒满了两碗。 哪知,刚喝一口—— 他便重重地咳了起来。 宋明稚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阿琅?” 阿琅咳个不停:“公子,这坛酒,咳咳也太辣了吧……!” 辣? 宋明稚端起杯盏,随他轻抿了一口,紧接着,竟然也被狠狠地呛了一下:“咳咳……” 辛辣而灼热的气息,好似一把利刃,顺着宋明稚的口腔、食道划了下去,一杯酒下肚,他竟然连半点酒香都没有尝到,只尝到了灼痛。 是烧刀子—— 这种酒价廉、性烈、味冲、似火烧,一般只有平民百姓,才会喝这样的酒过瘾。 齐王府的酒窖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劣酒? 阿琅的瘾算是彻底过够了。 他一边咳一边道:“奇怪,地窖里面的酒坛,全部都长一个样子……是我拿错了,还是什么情况啊。” 地窖里的酒实在是太多了,二人自然不能一坛一坛试。 宋明稚默默将它记了下来,接着便对阿琅道:“好了,你先回酌花院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守着就好。” ——他也不确定齐王究竟会不会来,因此也不好让阿琅陪自己一直守着。 阿琅震惊道:“啊?” 公子方才说,要看看齐王会不会来地窖取酒,他还以为只是来这里随便看一眼就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蹲守! 虽说如今公子的荣华富贵系于他。 但短短几日,公子为何会如此在意齐王? 总不会…… 总不会是嫁出去的公子,泼出去的水吧! 夜风吹过酒窖。 阿琅的身后忽地一寒。 …… 亥时初刻,齐王府。 慕厌舟推开了屋门,悄声向着徽鸣堂外面的穿堂而去。 他的身边,还带着两下人,此时,那两名下人已经先他一步经过穿堂,一路鬼鬼祟祟地走进了王府后院: “脚步声放小一点!” “把灯熄了,别惊扰到其他人……” “四处看看,王妃的人,有可能守在这里!” 两人熄了灯,在后院外停顿片刻,凭经验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方才越过下槛。而后屏声静气,贴着隔墙壁步入院内。反复确定后院里面没有人之后,方才转过身朝慕厌舟道:“齐王殿下,放心,里面没人——” 话音落下之后,一直等在后院外面的慕厌舟,终于缓步走上前来。他并没有进院,而是远远朝两人吩咐道:“去把地窖打开吧。” 下人:“是,殿下——” 慕厌舟:“低声点。” 晴了一日的崇京,到了夜里又飘起了细雨。 十五的满月,全部藏在了一层薄薄的云中,月光尽数被它挡在了身后。 宋明稚坐在树上看到—— 昏黄的烛火映亮了小小的后院。 齐王刚一发话,下人立刻领命,快步上前去用一把铜钥,打开了地窖。 宋明稚曾让侍从统计过酒坛数。 因此,这两名下人取出酒之后,并没有将它带出地窖来,而是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只小小的酒囊,灌满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来,递给了负责接应的同伴。 并于此时,兴冲冲道:“好了,好了!” 就在此刻—— 他的手指,忽地一痒:“哎哟!” 原本便心中有鬼的他,瞬间大惊失色,不自觉在原地跳了一下,差一点便将手中的酒囊,丢在了地上。 上面的同伴忙道:“安静点,一惊一乍地做什么呢!” 另一人哑声道:“有人用纸团砸……”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一脸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月亮虽然还藏在云朵后…… 地上的灯笼却在泛着暖暖的光。 地窖内的下人刚一抬头便看到—— 宋明稚笑了一下,轻轻自树杈上面跳了下来,缓步上前朝自己道:“酒,交出来。” …… 慕厌舟倚着院墙,等候在小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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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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