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感动,就动手吧。” 图穷匕见! 众人不禁哀号一声。 如丧考妣地提起笔,被慕厌舟注视着坐回原位,绞尽脑汁,回忆了起来。 - 戌时,月上柳梢头。 慕厌舟终于发慈悲,将众人打包,送回了家中。 继而派人去酌花院,将宋明稚接到了书房里来,邀请他来检查自己今日的“功课”如何—— 宋明稚轻轻抬了手,触向了徽鸣堂的屋门,还没来得及将它推开,便听耳边传来了一阵“叮当”脆响——徽鸣堂前那一扇雕花漆门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挂了一只金灿灿的铃铛。 ……大楚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风俗? 还不等宋明稚确定,慕厌舟的声音,已从徽鸣堂的那头传了过来:“近来,朝堂上最大的事件,便是户部的受贿案……” 宋明稚:“!” 他下意识转过了身,朝着屋内看去。 ——徽鸣堂东梢间的莲纹地砖之上,宣纸已堆积如山,每一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此时慕厌舟正倚靠在桌边,借着蒙蒙的烛火,随手翻看着手边的纸张。 同时,随口朝宋明稚道:“父皇好像很生气,将过阵子的万寿节,都忘到了一边去。” 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纸,朝宋明稚笑了起来。 这群纨绔虽然不学无术,不过没有一个是白丁。 他们有的在朝挂着闲职,有的仍在被逼着入仕,最差的……也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之下,听来了不少有关朝堂的大事小情。今日,这几人不约而同地在纸上写了同样的一件事。 慕厌舟随手拉出了一条凳子:“坐。” 宋明稚也没有同他客气,坐下之后,便问他:“可是牵连杜大人受罚那件事?” “对,”慕厌舟放下了手中的纸张,总结道,“父皇近来正在彻查吏部受贿案,这事……听他们几人的意思,似乎是一桩冤案。” 宋明稚随手拿起了一张纸:“这样啊……” 接着,一边假装翻阅一边仔细回忆了起来。 历史上,杜大人回家之后,躺了还没几日,便因为伤情恶化,而不治身亡。奸党则紧随其后,将自己的人推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并毁尸灭迹,彻底将这桩冤案压了下来。 要不是慕厌舟在登基以后,第一时间彻查此事,处理相关人等,它或许会就此被掩埋在历史的尘埃下,再也没有人记得。 慕厌舟放下了手里面的纸张,状似随意道:“杜大人真是厉害,如今他的伤还没有养好,已急着回户部报到了,说是要查清楚此事才能放心回家躺着。” 宋明稚翻纸的动作随之一顿。 那日在醉影楼里看到的场景,瞬间便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怪不得冯荣贵急着为自己梳络关系。 他的危机感并没有出错: 奸党的确早已做好准备,卸磨杀驴。 历史上,慕厌舟登基彻查此事之时,他们不仅将黑锅,全都扣在了冯荣贵一个人的头上,甚至还曾暗杀冯荣贵,试图制造他畏罪自杀的假象。 月光穿过窗缝落在了宋明稚的脸上。 照亮了他雾蓝的双眼,与思索时微微蹙起的眉。 慕厌舟发现…… 相比起观察自己,宋明稚这个疑似奸细,今日似乎更加在意朝堂上的事。 他缓缓用手指在桌上轻点了两下,突然开口道,“朝堂之事果然很复杂,”继而,凑到宋明稚的身边,感叹道,“所以……果然还是躺在家里面,少掺和一点为好。” “你说对吧?” 这样的话,如今刺激不到他一点—— 宋明稚缓缓低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几息后,竟然赞同道:“殿下说得对。” 慕厌舟不可置信:“说,说得对?” 他立刻站直身来,抽走了宋明稚手中的那张纸:“宋明稚你怎么这么快就不在意我了,怎么,你也觉得我没希望了吗?” 宋明稚抬起了头。 月光落在他眼底,蓝蓝的湖水中,突然多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看来殿下已不排斥了解朝堂之事了,那么今天晚上……殿下与其闲着,还不如想想若此事真是冤案,后续又会如何?” 说着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慕厌舟瞪大了眼睛道:“哦,我懂了——”他恍然大悟道,“你这是激将法,对吧?” 宋明稚顾左右而言他,不去看慕厌舟的眼睛:“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 此时,明月早已高悬。 宋明稚不想再多耽搁慕厌舟的时间,说完正事,便欲向他行礼退出徽鸣堂。怎料,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耳边竟突然传来了一阵“叮当”的轻响声…… 虽只有一瞬便消失,但还是没能逃过宋明稚的耳朵。 这是什么动静? 宋明稚下意识蹙眉,朝着门外看了过去—— 月光照亮了绢纱窗,窗外有一道黑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闪了过去。 对方的身形极其轻巧,虽然不能说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与一般的暗卫已无两样。 身为暗卫,宋明稚对此再有经验不过,不过是在刹那之间,他便意识到……方才有人在门外,想要偷听自己和齐王殿下在说什么! 但那人显然没有想到,慕厌舟今日在门上挂了一只铃铛,他虽然发现得很及时,到底还是不慎触了一下。 慕厌舟目光一晦:“怎么了?” 话音未落,宋明稚已经走到了门口处。 ——此时,那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显然是极其了解王府内的院落、布局。 齐王殿下似乎没有听到屋外的动静? 见状,宋明稚也没有打草惊蛇,“……我方才突然听到了一阵铃声,”他轻轻地将手从门框上放了下来,抬头看向门顶,试图转移话题道,“殿下为什么要在这里挂只铃铛?” “哦,八成是风吹的吧。” 慕厌舟抬手摇了摇门上的铃铛。 并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道:“我发现,我小的时候,似乎还挺聪明的。” 宋明稚不明所以:“……聪明?” 慕厌舟笑了起来:“谁让你走路一直没有声音,有了铃铛,要是你来找我,我就能听到了。” 这时,忽有一阵夜风,吹响了门上的那只铃铛,慕厌舟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又随着“叮叮当当”的声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只小铃铛拈在指间:“之前的那个铃铛旧了,这是我今日找人现打的。” 金灿灿的小铃铛上,还系着一根红绳,随手一摇,便会发出不大不小的轻响。 ——既不刺耳,又能提醒人它的存在。 宋明稚不自觉向后退去。 然而,还没有退出门外,手腕便落在了慕厌舟的掌心里:“这个很适合爱妃这种走路没有声音的人。”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轻轻将铃铛系在了宋明稚的腕上。 “怎么样,这个礼物不错吧?” 宋明稚晃了晃手腕,欲言又止—— 这种小铃铛,怎么可能防得住自己? 回到酌花院后随便塞一点棉花就好了。 宋明稚从容答道:“谢殿下的礼物,我会收好的。” 说着,便欲向他行礼,退出徽鸣堂。 慕厌舟看出了他想做什么:“等等,先别着急——” 宋明稚不解道:“殿下?” 慕厌舟仍然没有松开手。 他轻握着宋明稚的手腕,看着对方的眼睛道,略为无奈道:“你现在可没有小的时候有礼貌。” 宋明稚不由一顿:“……礼貌?” 自己方才不是已经谢过殿下了吗,难不成要回礼? 夜风吹下一朵桃花,坠在了宋明稚的睫毛之上。 不等他想清楚该如何道谢,慕厌舟已轻叹一声,垂眸看向他的眼底:“你怎么不像小时候一样。” “……说谢谢哥哥?”
第17章 宋明稚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 桃花飘飘悠悠,坠在了地上,宋明稚趁着眨眼的那一瞬间,迅速警惕起来,整理思绪—— 他虽然没有来自原主的记忆,但是他了解:作为述兰贵族,原主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才会开始学习中原官话。按照时间推断,那年的他,在走失且慌乱的状态之下,几乎不可能说出如此复杂的一句话。 宋明稚笑了一下,轻轻地抬起了眼帘,镇定道:“殿下听得懂述兰话?” 慕厌舟蹙了蹙眉:“……自然听不懂。” 宋明稚随手摇了摇铃铛,抬眸看向他:“那殿下怎么知道,我小的时候都说了什么。” 徽鸣堂外,静了几息。 片刻过后,慕厌舟忽然轻声笑了起来,摇着头道,“可惜,看来阿稚当年是没有说过了……”同时,抬手替宋明稚拂落了肩上的残红,“那就先欠着吧。” 他顿了顿道,不讲理道:“现在,共欠我两次。” 说完,终于叫来了侍从。 笑着在宋明稚的抗议下,将他送向了酌花院,自己则抬手戳了戳门上的铃铛,轻笑着朝屋内而去: “时间不早,睡觉吧——” …… 夜风吹过小院,拨动了檐下的铃铛。 宋明稚在“叮叮当当”的响声之中,回头看向徽鸣堂。 他确定方才那道黑影,绝不是错觉。 所以究竟是谁,才会在深更半夜里,趴在徽鸣堂门外,关注齐王的一举一动呢…… 夜风慢慢地停了下来 叮叮当当的声响,正逐渐散去。 皇宫大殿内的那个人,忽地一下,出现在了宋明稚的脑海之中。 - 齐王府内的下人们发现: 自从成了婚以后,慕厌舟便再也不像从前一样,整日随那群纨绔一道走马斗鸡、把酒持螯了。 虽有些不情不愿,但是在王妃的严格“督促”之下,他总算有了些许做正事的迹象,连带着整日围在他身边的那群纨绔的身上,也隐约透露了出些许的正经气息。 比如,再来齐王府里的时候,众人谈论的话题,终于从吃喝玩乐,变成了朝廷要务。 ……虽然大部分都是被迫的。 崇京的天气一天天暖了起来。 阳光晒得院中桃花,微蜷着随春风飘荡,远远看去好似一层雨雾。 清晨,徽鸣堂东间门窗大敞。 慕厌舟身边的那群纨绔公子,大多都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但是,其中也不乏喜欢高谈阔论,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 如今,可算被他逮到了机会。 窗边那条月牙凳上,崇京城内某个纨绔,放下了手中的那只茶盏,说书一般,眉飞色舞道:“我爹说!杜尚书伤还没有养好就杀回户部,一口气就将什么将奏折、公文翻了个底朝天。查来查去,户部那件事,似乎还真是一桩冤案……”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5 首页 上一页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