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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花滑不会后继无人。” 奚名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语调也有些平淡，但是他的话并不轻飘飘，反而像是一声有力的鼓声，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响。 * “……原来那时候的自由滑是这个意思。” 在奚名他们一行人即将登机的时候，杨武听到了自己身边的赵正昌的轻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他看出了戚宇身上的重担。”不需要赵正昌在解释，杨武也明白了。 一直以来，因为有戚宇的存在，大家对中国男单的未来其实十分乐观，但是国家队的教练们都知道，想要找到能达到戚宇水平的接班人，很难，而戚宇的状态因为年龄也一直在下滑。 但是，进入了新的周期，四年后冬奥会戚宇还能像之前那样顶住吗，几乎没有人想去想这个问题。 “难怪感觉他决赛自由滑的时候，十分拼。”杨武沉默一瞬，也说道。 奚名一直以来的比赛都十分稳，虽然他比赛的时候也会因为对手的厉害变得亢奋，但是他的表演始终能让教练感受到冷静与理智。 但是这次的决赛，无论是坚持上四周跳，还是表演的时候完全的释放，都不像平时的他。 现在他们也知道答案了。因为，奚名把戚宇，教练们，花滑男单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这个孩子并不喜欢用语言代替行动，一直到今天才让他们看到一点平静下的暗涌。 他知道这次决赛是一次不能失败的比赛，他要用自己的胜利给所有人一个希望，一个看到未来的希望。 杨武毫不怀疑，如果这次奚名赌失败了，他不会说出之前在宋记者面前说的话，而是继续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但是，他确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做好扛起男单的未来责任的准备。明明是还被所有人保护着纯粹享受比赛和热爱的年龄，却在他们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看透一切，并且毫不犹豫地准备为之献身。 即使他已经看到那是怎样一条艰难的路。 然后他用一场自由滑让戚宇看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也难怪之后的戚宇看起来下意识放松了很多。 他已经开始信任和依赖那个孩子了。 “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平时让他看出点什么。”赵正昌叹口气，“也许在他问我戚宇青年组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应该看出来的。” “你自己不是说了吗，奚名很成熟。”杨武安慰赵正昌，“说不定他真的就是继戚宇之后的那个人，所以无论我们说什么，说与不说，他都会成长成现在这样。” “是啊，小奚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还不够细心，没有看出来罢了。” 赵正昌和杨武都看着走在前面的奚名的背影，他们为奚名的话而震动的同时，也很难否认自己内心所诞生的，隐秘的期待。 说不定，未来真的就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呢？ *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说要和我谈心？” 奚名感觉身边的沉默有些不适应，叹口气，还是转过头询问戚宇。 如果说自己难得在宋记者面前透露了一点自己真实的想法后，教练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的话，戚宇就是从激动转为了沉默。 “我不知道说什么。”戚宇老实地回答。 如果说之前戚宇是陷入找到了同行者的激动的话，听了奚名说的那句中国的花滑后继有人之后，戚宇突然就觉得，不需要再和奚名进行所谓的谈心，奚名的想法他已经彻底明白了。 “只是，我有一点泄气。”戚宇继续交代着，就好像奚名是大人他是寻求安慰的小孩儿一般，“我会想，是不是我表现得让你们太没有安全感，你才会，才会小小年纪就考虑这些。” 为了国家的荣誉而战，他的肩上是花滑男单的重担，戚宇也是到十八岁的时候才彻底有所感悟的。更年轻的自己每天想的，也不过是想要参加比赛，烦恼训练和节目编排而已。 “你也想太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比你当年成熟很多呢。”奚名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和戚宇说话，“你和俞靖辉不愧是亲师兄弟呢，有一点相似的地方。” 在戚宇的不解表情里，奚名给他解释，“都有些敏感天真的性格。” 所以这样的戚宇才会因为没有同行的后继者而痛苦迷茫，但是奚名不觉得这是戚宇的缺点，正是这样的戚宇，才会一次次在比赛中突破自己，带着男单越走越高。 “不过，你们这样的性格倒是对我有好处呢。”奚名突然勾了勾嘴角，对戚宇比出枪的手势，“在你们对我好感度正高的现在，在全锦赛一举把你们全部击败，然后我成为全国冠军，似乎很不错呢。” 戚宇被奚名逗笑了，一把勾着他的脖子，故意威胁，“呵呵，想要打败前辈，再练几年再来吧。” 闹了一会儿，戚宇不再逗奚名，而是催他赶快睡觉。也许是比赛结束后精神终于放松，回程的奚名反而有些晕机。 奚名闭着眼睛已经几乎睡着，感觉到戚宇靠近，迷糊中对他说，“师兄，遇到你很开心。” “所以，你要一直滑下去，滑到自己厌倦为止。” 不要因为身上的重担而迷茫，如果感到压力，那这个担子就让我来扛，反正我也习惯了。 “而且……”而且，你不知道，重生后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不过，戚宇没有听到奚名最后的话，奚名就陷入了黑沉的梦境中了。 “睡着的时候就完全是个小孩子了。”凑近等了会儿没有听到最后的话的戚宇轻笑，给奚名压了压衣服，“好梦，醒过来就回家了。”
第28章 第一天·番外 “他就是奚名，第一次参加大奖赛就拿到了银牌，好厉害。” 当那个穿着一身黑色训练服的人走过的时候，冰场里的几个少年凑在一起小声地说着话，他们的视线都放在那个正低垂着头系鞋带的人身上。 他的黑发略长，低下头的时候看不清他的眉眼，只能注意到这个人很白，从那依稀可见的侧颜可以看出来他应该很漂亮。 等到奚名抬起头，他突然向说话的几个人看过来。在他们有些小心和不好意思的视线里，奚名突然轻笑一下，那张面无表情时总是看起来冷淡的脸陡然鲜活起来，也漂亮极了。 只是明明是看起来温和的笑，却让人感觉到锋芒，下意识屏住呼吸。一直到奚名走过去，上了冰，几个少年人才感觉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不愧是一哥，真的好有气势，明明他对我们笑呢。”一个人夸张地拍了拍胸口，感叹。 “应该说是青年组一哥啦，你说一哥默认说的是成年组那个。”还有较真的人纠正着。 “都一样啦，现在不是都说奚名绝对是未来的一哥，现在的那个别说是青年期，就是现在都快被奚名吊打了。全锦赛两个人分数都差不多，明年说不定奚名就是新的全国冠军了。” 几个人的话题慢慢偏移到了奚名什么时候会成为真正的一哥这件事上。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我，就算有所谓教练看重的天赋，恐怕也不能像奚名那样吧。”其中一个人突然转移了话题，双手交握在脑后后仰着，抬抬下巴示意他的小伙伴看冰场上。 那个话题中心的人，此时被好几个人围着，都是国家队的教练，正在一丝不苟地训练着。即使他们坐在冰场的边缘，也可以看出来所有人落在奚名身上的视线中的喜爱与期待。 很难让人不想象，在这样的视线中心的人，会不会被过多的喜爱压倒。 “但是没办法的吧，我理解教练们，就算是我，也忍不住这样看他。”说话的人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他也专注地看着冰场上的奚名，“那是，就算是再怎么克制，也无法抑制住的。” 因为奚名是国内男单没落这么多年来，突然横空出世的新星。 那么耀眼，那么闪亮，让注视着他的人，都忍不住期待着，期待他带领着所有人的梦，向世界宣告中国男单的崛起。 * 奚名呆呆地坐在床边，半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病号服。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比他看熟悉的手要陌生一些。 他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腿上，包裹在病号服里看起来并不强壮的腿，蕴含着属于运动员的力量。并且，温热，有感知，可以动。 奚名忍不住又站起来走了两步，没穿鞋，赤脚踩在地上的触感让他又陌生又百感交集。 他又呆呆站在原地了。 就算是突然失去意识生病住院了，也不会醒过来突然连失去知觉多年的腿都治好了。奚名想着，而且这感觉太真实，不像是一个梦。 就算在梦中，他也早就不做这样虚幻的美梦了。 想到自己脑海里此时打架的两股记忆，奚名觉得，果然还是因为它吧。这也是他现在行动总是一卡一卡的原因，脑子里很混乱，乱到他生理性有些头晕了。 所以，他果然是，重生了？或者是穿越，穿书，无论是什么，就是那种醒过来好像变成另一个人的那种超越现实的事情发生了。 虽然他并没有变成另一个人，但是，没差别。 不然他实在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突然可以走路，脑子里自己十五岁的记忆好像变成了两份，交织着让他分不清现实是哪个。 轻微的开门声吸引了奚名的注意，他下意识看过去。 进门的人奚名并不陌生，他觉得他们似乎常常见面，但是他有觉得自己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他的气质一如既往地温和，只是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板着脸看起来有些严肃，但是并没有奚名记忆里最后一次见面那么颓废，看他的眼神也没有那么痛苦。 “赵教练？”奚名有些迟疑地叫出口。 “嗯，醒了。”赵正昌走近，伸手想碰碰奚名的额头，看着奚名下意识后退一下的动作，笑了笑，“这个时候还害羞了？你八岁的时候我就带你了，那时候你没少抱着我的腰撒娇耍赖。” 奚名眨了眨眼，没有回答。因为他现在一方面觉得赵正昌说的是对的，心里又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十三岁进了国家队才认识了赵正昌的。 在奚名因为打架的记忆发呆的时候，赵正昌的手如愿贴上了他的额头，“看起来应该是退烧了。” 在奚名一脸不在状态的表情里，这个总是温和的教练语气也难得严厉起来，“你这次真是把我们吓到了！发烧还上冰训练，你突然失去意识晕倒，没有摔的头破血流是你好运知不知道！” 赵正昌的严厉也只能维持这几句话，他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着急，小奚，但是训练要一步一步来，你才十五岁而已，甚至生日还差几天才到。下个赛季开始的时候你也不到十六周岁，男单到成年组才出成绩的也不在少数，但是因为伤病彻底滑不下去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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