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苏唱没有跟于舟回家。 赵女士其实有一点失落,无论是男是女,她总归想要于舟有一个好归宿,不说什么爱不爱的,就想有人好好照顾她,毕竟爸妈也年纪大了,说不好啥时候就走了。 年纪大了眼窝也见浅,有时候想着想着就要抹眼泪。 没想到今年开车回来的还是苏唱,车子停到了别墅前,于舟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睡了一觉刚醒,脸上还有红印子。 苏唱也有些疲惫,但仍利落地下车,先跟侯在门口的叔叔阿姨问了好,然后就开后备箱拿东西,除了她俩的两个箱子,还有她准备的一些补品,和客户送的酒啊茶啊什么的,她平常不爱喝白酒,更不喝茶,因此就一直想着给于爸爸带回来。 她把东西拎下来,于舟还有点迷糊,但本能地接过去,递给于爸爸。 因为苏唱开了很久的车,腰又不好,现在肯定有点僵,她不想苏唱反复弯腰搬东西。 这些小动作自然尽收赵女士眼底,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没有任何内容,就是感叹了一句。 大概爱情里,也包含着一两分类似于“驯化”的东西,因为它让张牙舞爪的人也能够低眉敛目,连自小就咋咋呼呼的于舟也不例外。 锅里的面煮好了,赵女士分装两碗,问苏唱:“唱唱要辣一点还是不太辣的?” “都可以,我跟舟舟一样就好。” “那我给粥粥的碗里多加点菜哦,她不爱吃菜,一会儿她如果挑给你,你说你不要吃哦。”赵女士把烫好的豌豆尖儿盖在面下方。 “好。”苏唱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择菜,笑着说。 于舟打着哈欠出现在门口:“说啥呢?” “说你懒死了,唱唱都帮忙择菜了,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赵女士又打算给她俩卧两个鸡蛋。 “不是吧,苏老师,你择菜啊?”于舟阴阳怪气,夸张地低头看她。 “会不会啊?你别把最嫩给掐喽。”她探头探脑地看。 苏唱没看她,只拎了拎嘴角。 “你嫌人不会,你来,我看你是最会了,就是不肯干。”赵女士把油瓶盖上,念念叨叨。 于舟很识时务地卖乖:“那我妈能干嘛,做饭又好吃,家里又收拾得好。” 空有十八般武艺,没用武之地啊。 鼻息浅动,苏唱在一旁轻轻笑。 赵女士也被逗乐了,但还是没回头,不想搭理她。 一会儿才感叹说:“现在就你们两个,也不用怎么干活,我看你们也成天吃外卖的,那有没有想过,以后有小朋友了,怎么搞?” 这番话说得声音很低,又快,像是把有备而来作出了不经意的形状。 小,小什么? 于舟看一眼苏唱,苏唱择菜的动作也一顿。 “妈……”于舟为难地提醒她,“我俩都是女的。” 真怕赵女士一个上头,给忘了。 “女的嘛我知道的呀,”赵女士仍旧背着她们忙活,“那也可以去做试管的呀,我在网上都看了,人家有生宝宝的,很乖巧的。不过你们还是要好好挑一挑哦。” “我……”于舟歪了歪头,眉毛拧得跟蚯蚓似的,怎么都弯了还逃不过催生的命运呢? 人类的尽头是生育? 太可怕了,她打了个寒战。 “我们才复合半年……”她小声说。 苏唱看她一眼,于舟突然又有点心虚。 “什么半年啦?”赵女士转过来,拿着筷子,“之前的三年多不算啦?加起来嘛也四年多了,可以考虑啦,你今年27了,不小了,妈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快上小学了。” “夸张死了。”于舟皱鼻子。 又垂眼看看苏唱,她不作声地低头择菜。 苏唱有没有想过要宝宝什么的啊?从来没问过她这方面,于舟也没想过。 但她难以想象自己和苏唱带娃的样子,还是不要了。 于是她过去,帮忙端面:“哎呀,我们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啊。” “唱唱没有时间,你有啊,你写个小说要多少时间啦?”赵女士跟过来。 苏唱也站起身,将菜放好,然后开了水龙头洗手。 “什么叫写小说不要时间,这是创作!创作你懂吗!我又不像人家,20几天写完一部小说的,”于舟生气了,“就算有时间,也不行。我不行,我怕痛,我身体不好,我受不了这份罪。” “再说了,你问过那谁嘛,你就跟我一顿说。”她拉开凳子坐下,别别扭扭地,把对面正在入座的苏唱称作“那谁”。 对哦。 赵女士胳膊怼在桌上,半趴着,一边看她们搅面,一边问苏唱:“那唱唱有没有想法?” “我……” “看吧,她不想。” “我看只是害羞。”赵女士不认同。 “哪有当人家面说人家害羞的啊!”于舟服了。 苏唱执着筷子,低头笑。 于舟看她笑,也笑,但嘴上还是抱怨:“让不让人吃饭了。” “好好好,你们吃,你们吃。”赵女士撤退,去客厅看电视。 于舟吃了两口,见她走远了,轻轻叫对面:“欸!” 苏唱抬头。 “我们,你,有没有想过啊?”她小声问。 苏唱想了想:“很疼,你如果不是特别喜欢小朋友,还是不要生了。” 于舟心里有一点甜,咬了咬嘴角,又问她:“那你想生吗?如果不忙的话。” “不想。” “为什么?” “不大喜欢小孩子。而且,如果我孕期激素紊乱,没办法控制脾气或者放大情绪,我担心会让你不开心。” 于舟一愣,然后放下筷子,轻轻撑着下巴:“苏唱。” “嗯?”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喜欢我。 “没什么,面好吃吗?”于舟问。 “好吃。”苏唱轻声说。
第101章 番外·2 吃完面,苏唱和于舟一起洗碗,于舟看她做家务的模样觉得很搞笑。 笑着笑着又有一点感慨,是不是人都这样,非要失去一次之后,才知道敞开心扉。才不过半年,苏唱做家务就好像已经成了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她都快想不出来当初是怎么样固守着一些心底的执拗,不肯让苏唱“消费降级”的心情。 更加了解彼此之后,她越来越发现,也许这样普通人觉得并不怎么稀罕的家庭生活,对苏唱来说,不是“降级”,而是“升级”。 偶尔也会有奇怪的想法,比如说,自己仅仅是因为住院闯入了苏唱的生活,如果她那时遇到的是另一个家庭温暖,性格跳脱的女孩子呢? 会不会也无法自拔地喜欢她。 还是会有患得患失的时候,但不是很严重,可以忽略。 临近中午,舅舅姨妈们又来了,小舅舅拎了一条大花鲢,要露一手做鱼吃,几个舅妈姨妈拉着苏唱打麻将。 阿姨们都这样,拉近距离最好的待客方式,就是邀请一起打麻将。 光滑的牌板劈里啪啦一碰,局促就散个七八成,有此起彼伏的唱牌声,还能把八卦的神态稍稍收敛一点。 几圈下来,像那个什么电视里说的,“家里几口人,人均几亩田,田里几头牛,牛上几个角”,就都一清二楚了。 在此之前,于舟想象不出苏唱打麻将的样子。 但她很快发现,好看的人打麻将都那么好看,哈哈哈哈,好像是一句废话。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南方,脊背挺得有些直,但肩膀又是放松的,上去正经中又有一点随性风流。纤长白皙的手搭在牌桌边缘,等待自动麻将机洗牌时,指头轻轻在牌桌上敲,没有出声,像弹钢琴时被踩下了消音键。 牌被洗好码好,齐齐整整地出来。 苏唱收回手,十指对着交叉,轻轻翻转手腕,抻了抻手指。 “我靠,”于舟搭着一条腿侧坐在她的椅子扶手上,“你这是大神要发功了吗?” “嗯?”苏唱侧脸看她。 “你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我……不会。”清音入耳,神情无辜。 “噗。” “那你也不说?人叫你,你就直接在这坐下了,还一副姐要大杀四方的样子。”于舟笑死了。 苏唱轻轻说:“你教我。” 而且于舟常说,输人不输阵,不是吗? “你教我”这几个字说得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得有一点暧昧,几个舅妈挑眉,嘴角向下,两两对视。 于舟叹气,示意她看向桌面:“逆时针拿牌啊,大舅妈拿了之后,你就拿,每次四个,姿势要专业,看看舅妈怎么拿的啊。一会儿打牌也是,逆时针,上家出了之后,你就出。” 大舅妈颤着胸腔哼哼哼地笑。 明星似的苏唱,此刻很认真地坐在她下手,侧脸观察她拿牌。 “唉,拿三次,好了好了,不拿了,你看啊,姨妈开始跳牌了,庄家跳牌之后,每人就再摸一张,对对对,你拿这儿,然后把牌码好。” “相同花色的放一起,从小到大排。”于舟熟练地捻起几个牌,穿插到相应的位置上。 然后手在牌面拂过,低头在她耳边悄悄说:“这种三个连一起的,是顺子,你就当它是一组,别拆了。两个的一起的可以碰,三个一起的可以杠。” 说到最后她刻意放大声音,手指随便点了几下:“哇,你这里好多三个一起的哦,一会儿你看到相同的牌,你就……” “我就杠。“苏唱低声说。 于舟乐不可支,一手扶在她身后,拍了拍,暗示她很上道。因为实际上苏唱的牌里,一个能杠的都没有。 苏唱不动声色地偏了偏头,眼底的笑意藏得很深。 她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把小舅妈唬过去了,一边码牌一边竖着眉毛尖声抱怨:“要不要手气那么好呀!你这个样子我一会儿如果遇到下面没有的牌,我要很当心的。” “是该当心的,舅妈。”于舟笑眯眯的,轻轻抚摸苏唱的背。 “哎哟,你带朋友回来,是来骗我们的钱的喽?”小舅妈牙尖嘴利,“八万,给!拿去杠!” “什么骗钱这么难听,要是赢了钱,那也是舅妈给的红包啊。”于舟抽出一张牌,推到桌上。 小舅妈和大舅妈对视一眼:“舅妈的红包嘛倒是早准备好了,你一直没叫人来领呀,怎么,今年要拿走呀?” 啧啧,试探。 “拿不拿得走,看我们的运气喽。碰,二万。”于舟四两拨千斤,就是不正面回答。
真正在牌桌上大杀四方的是于舟。 苏唱看着她灵活的左手,再看一眼她一边没个正形地说笑,一边脑子转得飞快地抽牌,不得不承认打麻将这门技术,于舟真的是很精通。 于舟低头看她:“干嘛?一脸我很帅地盯着我。” 苏唱勾勾嘴角,低眸看牌。 “看会了没?看会了自己打。” “会了,不过,我有点慢。” “没关系,等等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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