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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梦心里没数，任由白飞飞跟着下楼了。要说起来，回来拿这个什么都没装的包还是霍妩主动提的。 白飞飞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电梯正好没人，进去之后，她主动开了口，说道：“梦梦姐，谢谢你今天愿意劝阿妩来看我。” 嵇梦以为她误会了，也不敢居功，和善的笑了笑：“我什么时候劝她了？是她自己要来的。” 白飞飞一愣，看见了电梯门上她自己模糊的影子，隐隐约约眼睛像是瞪圆了一圈。 她说：“不是你，那……” 三个字刚说出口，‘叮’一声，电梯到了。 白飞飞把剩下没说完的话咽回去，觉得心里的小鹿又活了，不光活了，还吃了点兴奋剂似的开始乱蹦。 嵇梦见她眼珠子恍惚比医院大厅的灯还亮，莫名其妙想到导演李柯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有些人的眼睛，灵到你一看她，情绪就已经在随着她走了。 她随口问了句：“我记得你之前头发不是黑色的，怎么染回来了？” 涉及到原主人设，白飞飞眼皮一跳，开始满嘴跑火车：“这不是最近比较喜欢清纯女学生的形象吗，太久没感受过了，想试试。” 嵇梦让她说的眉毛乱抖。 白飞飞要说还真不算是空穴来风。圈儿里不少大佬都挺喜欢一些口味独特的，清纯大学生就赫然在列……可这个清纯，说的可不是黑发和校服就能满足的。 得身材好，皮白，大眼，激灵却纯真，纯真又得妖媚。 别的要不说，白飞飞还真挺符合。 她说不出什么心情来，叮嘱了一句：“这话以后当着人少说。” 白飞飞看了她一眼，仰着脸，呲牙一笑：“知道啦梦梦姐，我有分寸呢。” 停车场到了。 地下昏暗，低瓦数的白炽灯下找东西都要费很大劲。怕被偷拍，车里甚至没有开灯。 白飞飞摸黑举着输液瓶蹭过去，敲了敲霍妩那边的车窗。 霍妩抬头看她，眼神淡淡的，没有慌乱，更没有生气，可也没有给她降下车窗。 白飞飞把输液瓶放好，又举着手敲。 回血了。 霍妩皱皱眉，把车窗降下了一条缝。 白飞飞佯装看不懂一条缝里透露出来的拒绝，睁着眼睛说：“阿妩，你再降下来一点呀，不用害怕被人偷拍到，我给你挡着呢。” 霍妩一顿，居然真的又往下降了些。 嵇梦拉起了车上的帘子。 虽然一个帘子也挡不住什么说话的声音，但也聊胜于无，起码给人心理上舒服了很多。 霍妩的事情嵇梦都知道，两人当了合作伙伴这么多年，可以说关系比起霍妩后来才认识的姐姐和弟弟都还要熟悉。 白飞飞心下了然，也知道没必要避着她，低声说：“我刚才不是故意不穿的。” 霍妩没看她。 白飞飞又说：“明天有一个影像学检查，要空腹，护士姐姐叮嘱了说不能穿内衣，又要睡觉了，我就给脱掉了。” 霍妩还是不理她。 白飞飞脸有点红，大约因为害羞，眼睛变得也十分的水润，“你……你不是知道的吗？我睡觉的时候一向不穿的。” 前面的帘子随着白飞飞话说完，似乎抖了两下。 霍妩：“……” 她收回视线，面无表情的看向了白飞飞那张嫩的能掐出水的脸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的互相捻了捻，被她察觉到，又有条不紊的把手摊开，平放在膝上，面上依然不显山不露水。 于是白飞飞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注意到霍妩睫毛浓而长，她一直很喜欢，也喜欢摸。以前她性质上来了，霍妩就不躲不闪，闭上眼睛让她折腾。 现在这个待遇也肯定没有了。 白飞飞打起精神：“我解释好了，那你还生气吗？” 霍妩抿唇，撇开脸：“我生什么气？” “嗯，那你就是不生气啦。”白飞飞笑的灿烂：“那你不生气了，之后我再找你，你能不能别让梦梦姐回，自己回我消息啊？” 霍妩眼睛看着前面帘子又抖了一下。 她低声说：“嗯。” 见霍妩应了，白飞飞才终于松了口气。 其实她现在也完全没有想好可以和霍妩说什么，或者说，是怎么和霍妩说话，才能不让她讨厌自己。 她放下一直垫着的脚尖，往后退了一步，到了个比较空旷的位置，朝着霍妩说：“那我就不打扰你啦。” 嵇梦拉上帘子，车辆缓缓驶离。 嵇梦从侧边镜往后看了看。 “小姑娘还在那看你呢。”嵇梦笑笑。 霍妩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侧边镜上。镜子里的白飞飞站在高高的输液架旁，一身松垮的病号服，黑发长而密的坠在身上，显得她整个人都小了一圈。 有些……可怜。 她呼吸几乎瞬间一窒，旋即脸上浮上一丝笑，分不清是对自己的讽刺，又或是别的什么。 车开的不快，减震带也多，好一会儿，白飞飞的身影才彻底消失。 霍妩收回了视线，什么也没言语。 嵇梦打量着她的神色，一边看路，一边貌似不经意的说：“她刚才在楼上问我你男朋友的事儿。” 霍妩静静听着，也没什么表示，嵇梦以为自己猜错了。 一直到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见到外面骤然亮起的视野，和街道上的喧嚣，嵇梦忽然听见霍妩问她：“你怎么说的？” 嵇梦笑了，游刃有余的把车开上大路，打开音乐，是个感觉随时要断气的民谣歌手，唱腔一转三折。 她跟着哼哼没两句，余光看见霍妩皱起眉，这才不疾不徐的说：“还能怎么说？对内对外口径总要一致，说你们关系挺好啊。” 霍妩目光又挪到了外面喧嚣的街道上。 夏日的街区总是格外热闹，充斥着无数小贩和商家，商品五花八门，也总伴随着阵阵扑鼻的香气。 该是她记忆中最为熟悉的，最能令她静下心的景象，可她却有一些说不出的原因，甚至隐隐有些烦躁。 * “搞定啦？”付晓晓问她。 白飞飞想了想：“没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要努好大的力。” “辛苦了宝。”付晓晓唏嘘，看见她手背上胶带有些松，给她摁了摁。 时间已经很晚了，访客全都陆陆续续离开，住院部的大门也关了。白飞飞躺在床上，双眼被外面的夜色和灯火衬得熠熠生光，很温和。 她小声说：“我肯定能成功的。” 而后她把自己往下滑了滑，头也埋进了被子里。 * 嵇梦跟着霍妩一起回了酒店，两人脸上都有些疲色。 霍妩脸上的妆已经有些沉了，嵇梦坐在她沙发上歇了会儿，说道：“收拾完早点休息，明天还用给你请假吗？” “不用，照常开工。”霍妩说道，开始拆发卡卸妆。 嵇梦‘嗯’了声，拿出手机处理一下午没看的消息。 看着看着，她关掉不重要的工作信息，打开了微博，日常下意识搜索霍妩的关键词条。 忽然，她看见了什么，仰着眉笑了，冲着霍妩说：“呦，小丫头上热搜了。”
第008章 嵇梦也知道霍妩肯定不会主动问，于是自己念叨着说：“这标题名儿也挺有意思，叫你生活中遇见过的那些神颜……” 这标题名字让她眉梢稍动，跟着忍不住笑了。 她对白飞飞印象不算深，唯有那么几个记得深刻的片段，也还停留在偶尔得见她的一张照片。 那时候的她还一头爆炸头，粉毛，有着厚重齐刘海，耳朵上粗略挂了十几个耳圈，典型的杀马特乡村造型。可每一次见面，这小丫头似乎都能给她十足的惊喜。 昨天见到，就连她都看着那张脸有片刻的愣怔。 在这圈子里这么些年，她就没见过这么干净又精致的小孩儿，霍妩会和特意去看她，哪怕真就是看上她那张脸了，那也没有二话可以说。就连她身边那个看着二万八五不着调的小闺蜜都也是极为出挑的，尤其是那周身的气质，像是精养出来的，不是一般家庭能教育出来的模样。 尤其俩人都看着仿佛没心没肺，可短短片刻的相处间，却比谁都有分寸。有些话她只点了下，小孩儿立马就通了，甚至比很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人都机灵，也不会刨根问底。 她点开那条话题，最高热度的那条微博上，就是一个博主发的微博，标题是“你遇见过的那些神颜”，还让评论区的粉丝记得一定得是素人，不能是知名艺人。 有些个不自觉发了自家爱豆的，底下评论清一色被骂的。 第一个评论的图，就是白飞飞。 那是一张惊鸿一瞥下的路人照，被处理过，可发那张图的人在评论区自己跟了楼，说绝对没有P，只加了滤镜而已，并且放上了原图。 原图更显青葱，因为白飞飞脸色有些苍白虚弱的缘故，几乎自带了一股柔光感，典型的让人看着就会升起一股保护欲。 可观的是这条评论下面的跟评——她还从没在除了撕逼和八卦、绯闻之外的微博下看到过这么多回帖的。原来一个人长得足够好看，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紧接着的热搜，就是#白飞飞神颜# 她从业毕竟多年，微博底下的评论，和刚才那条实事上涨的热度足矣证明这条微博不是白飞飞买的。 更何况…… 嵇梦刷着手机，看着图上白飞飞坐在轮椅里的模样，状似不经意间开口，说：“我听说白飞飞家里前阵子不太平，似乎破产了。她爸自杀，她妈抑郁症住院治疗了？” 本以为霍妩不会回答，嵇梦却听到她短暂的‘嗯’了一声。 一个字，平平淡淡，甚至听不出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嵇梦一直关注着霍妩，确认自己没听错，她甚至会以为霍妩刚刚只是清了清嗓子。 嵇梦一顿，看了霍妩背影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她现在签约的那公司我有过耳闻，小作坊，势利眼，名声一直不好，手上主要捧的都是些年纪不大能捞钱的，捞完之后立马抛弃。之前是她爸塞钱投资，当模特拍些照片，小范围圈了一波粉丝，前些日子业内就在传解约的事，现在她家里出事……” 嵇梦斟酌了一下，说：“要照顾一下吗？” 霍妩这次沉默了很久。 这边是剧组包下的酒店，外面几乎二十四小时都有声音，轮流着吵人。一直到外面声音一轮响又一轮灭，暂时安静下来以后，嵇梦听见霍妩说道：“随便。” 那就是帮了。 她笑笑，说：“行，那我自己看着办了。” 休息也休息够了，该打探的口风也打探完了，嵇梦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终于松懈下紧绷一整天的神经，朝着霍妩笑笑，说道：“早点休息，明天我让瑶瑶过来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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