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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她目光就着重在白飞飞脸上游移了一瞬。 昨晚她都没进门，在外面处理善后的事情，只知道屋里有人被设计了，却不知道是谁，更别提是看见白飞飞的脸，只在事后才知道这人是谁。 现在一看，她差点以为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阿妩！”白飞飞双眼亮的像繁星。 霍妩却没动。 嵇梦缓缓闭上了嘴，顺带还往后挪了几步。 这场面…… 好在白飞飞没生气，更没恼。跑针了，她用手背上的棉签摁了会儿，关停了输液管，可怜巴巴的仰着脸，看着霍妩说：“你能把墨镜摘了吗？我看不到你眼睛了。” 霍妩静了会儿，随后真的抬手摘下了墨镜。 白飞飞眼睛又是一亮，“口罩也能摘了吗？” 霍妩皱了皱眉。 白飞飞瞬间变脸，满脸的委屈，声音都带了点哽咽：“戴着口罩我听不清你说话，我难受的有点耳背。” 嵇梦：“……” 什么病还能让人难受的耳背？耳背跟人戴口罩有什么关系？ 然而她却看见霍妩又缓缓的摘下了口罩。 嵇梦眼波微动。 那张过分精致漂亮的脸露出来，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霍妩在不笑的时候，就是浑然天成的生人勿进模样。 白飞飞却一点都不在意。 她弯了弯眼睛，冲着霍妩龇牙乐了乐。 然后她扭头，冲着嵇梦说：“梦梦姐，能让我和阿妩单独说会话吗？” 嵇梦很久没听过这称呼了，过去几年因为她姓氏的原因，白飞飞喊她很不客气，大多都是贬义词。 她看了眼霍妩，随后点头，“我就在外面。” 她走前细心的关上了房门，出去的时候，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口罩戴上。 不光是霍妩，她自己也得注意隐藏自己，否则是个人都知道，有她在的地方，就肯定有霍妩在。 屋里，白飞飞的手背终于不再出血了。 霍妩却没理她，伸手拿起床脚的病历单看了眼。溃疡导致的急性肠胃炎，检查单子开了一摞，还下了胃镜，着实是遭罪。 等她看完了，白飞飞才乖巧的抬起脸说：“我真的没有骗你的，我真的生病了。” 霍妩唇角扯了扯，但笑意不进眼底。她将病历单扔下，一根绳子挂着晃荡，塑料板撞在床脚，发出了点轻响。 药剂已经打了一半，大约里面有镇痛的成分，白飞飞脸色虽然白，还能察觉到绵绵的疼，可看着也比先前精神了不少。 她往后挪了挪，一手拍拍床边，看着霍妩说：“你坐吗？” 霍妩扭脸拉过了墙根的凳子。 白飞飞也不气馁，自顾自的说：“刚才是晓晓送我过来的，你认识她的，小时候我们关系可好了。她去帮我买用的东西了，你上来的时候看到她了吗？她现在很漂亮，个子也高，就是还跟个小孩似的……” 霍妩冷眼看着她，白飞飞话音越来越低，最后消失。 霍妩这才冷着脸开口，声音极低，没有一点感情的说：“白飞飞，我不是过来听你说废话的。” 白飞飞眼圈登时就红了。愧疚夹杂着羞耻一拥而上，快把她整个人都吞没了。 如果是从前……霍妩肯定是见不得她受委屈的。 别说让她哭了，就连一点重话都不会说，哪怕她把当天的天气预报念叨一百遍，霍妩都会不厌其烦的听着，笑着，再给她一杯水让她润嗓子，继而会重复白飞飞的话，很认真的说晴天要涂防晒，雨天要带伞。 白飞飞回想着霍妩的好，忍住哽咽，把眼里的泪压回去，嗫喏着说：“我就是……” 她就是想和霍妩多说说话。 “想好要提什么要求了吗？”霍妩说。 白飞飞慢慢摇了摇头。 她哪里知道要说什么，不过是想找借口看她一眼。 霍妩面上浮起了一丝冷笑，身体仍然是手肘撑在膝上的模样，完完全全的防备姿势。 白飞飞抿唇，终于后知后觉的清楚意识到，现在坐在她面前的霍妩，已经不再是六年前那个会无条件宠着她的霍妩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镇定了很多。 霍妩扫了她一眼，唇角死死崩住了。 夏天温度高，哪怕车里和医院都开着足够低温的空调，可从车上到住院部这短短的距离，也足够让她被这一身风衣热的出一身汗。 进了医院后，冷风一吹，汗变得冰凉，黏在身上让人难受的很。 她掌心全是冷汗，不知是路上遗留没干透的热汗，还是情绪紧张下出的冷汗。于是她只能把口罩攥在手里，试图把掌心的汗渍给擦干净。 霍妩抬起眼，身为演员，她知道怎么样才能表现出她最不近人情也最冷漠的一面：“三个就三个。” 白飞飞张张嘴，垂头说了句：“好，我听你的。” 霍妩又等了会，两个人之间一时无话。 似乎是觉得差不多了，霍妩刚要起身，衣料发出了些许摩擦声，却被一直关注着她一举一动的白飞飞拦了下来。 霍妩朝她看去，白飞飞紧张的抬起头，手里攥着医院洁白的被子，满脸可怜的说：“我……我想抱抱你，行吗？” 霍妩不答，长身立着。 白飞飞可怜兮兮的说：“就当是我提的第一个要求，可以吗？”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 久到白飞飞以为霍妩要翻脸走人的时候，霍妩终于动了。 她慢慢走了几步，到窗边。白飞飞几乎热泪盈眶，只能狼狈的止住眼泪，从床上往她怀里扑过去。 霍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她不喜欢那些甜腻的香水味，夏天更偏爱一些私人特调的冷香。从前是白飞飞给她调，用的道具从几块钱一瓶的六神，到造价上万几十毫升的名贵香料原木，现在却不知道是谁有这个殊荣，可以把自己做出的味道萦绕在霍妩身上。 她轻轻嗅了会儿，才察觉到霍妩的身体似乎有些紧绷。 白飞飞不舍得撒手，拥紧她的腰，又往她那边蹭蹭。 霍妩却已经一把攥住了她的肩膀，逼着她抬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白飞飞，你连内衣都不穿？” 白飞飞登时瞪大眼，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荡荡的领口。 医院病号服领口开的不算低，可却宽松得很，她现在的姿势，霍妩只要一低头，就能把她缝隙当中的风光看的清清楚楚。 更何况她刚刚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挤进霍妩怀里去了。 白飞飞马上紧张的摇头，“不是，我是因为……” “宝贝！！！！！”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的呼喊，由远及近，欢快非常：“我回来了，我晚上陪你睡，你想我了吗？” 赤诚的爱 霍妩一把把她推开，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在来人进门前的瞬间，迅速戴上，紧接着打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付晓晓被人撞得一趔趄，差点摔倒，叉着腰骂了句：“没长眼啊！” 霍妩猛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双瞳黝黑，毫无感情，眼神吓得付晓晓立定靠墙。 等付晓晓回过神，霍妩已经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她拍着小胸脯进门，被吓得开始打嗝，抖着手说：“宝贝我感觉我刚才看到了黑手党，叔叔走之前是借了高利贷吗，刚刚的人是来讨钱的……恩？宝贝儿？” 白飞飞被惯性冲的四仰八叉倒在床上，久久回不了神。 她看着付晓晓出现在她脑袋顶的那张大脸，终于一字一顿的说：“付晓晓，我鲨了你——！”
第007章 付晓晓从柜子抽屉里摸出来创口贴，意思意思的往脸上拍了两片，跟小胡子似的。 白飞飞掐着她脖子晃了会儿，也没用什么力气，看她还在那一个劲傻笑，忍不住磨了磨牙。 “这么说，刚才来找你的就是霍妩啊？”付晓晓道。 白飞飞没什么精神的应了，接着又说：“她又被我气跑了。” 付晓晓毫无自觉，特大言不惭的说：“那你可真是做的不太对，怎么能气人家呢？” 白飞飞：“……” 她正在思考是要把付晓晓给红烧了，还是把她给清蒸了，正犹豫的时候，嵇梦却又去而复返了。 白飞飞往她身后看，没有霍妩，一直到嵇梦把门关了，都没有第二个人在她后面。 “她在车上。”嵇梦解释了句，指了指阳台前面的包：“东西忘记带了。” 那是刚才霍妩坐的地方，位于阳台和墙根交接，小凳子底下的确有一个女士包，但并不起眼，款式都是全黑的。 白飞飞眼巴巴点头，目光水汪汪的，像个刚足月的小奶狗。 嵇梦由此多看了她两眼，越看越觉得那一头黑毛说不出的顺眼，搭着奶白的肤色也怎么看怎么想揉两把。 白飞飞见嵇梦收拾好要走，觉着这机会错过了，再想遇到第二次就难了。她抓紧被子，下意识问她：“梦梦姐，我能跟你聊两句吗？” 嵇梦有些讶然。 她和霍妩拍档了这么多年，手里也捧出来了几个影帝影后的幼苗期，但这圈子往往分分合合，换合作搭档也是常有的事。她后来被人暗算过，休息平复了好几年，出来以后就只专心带霍妩了，也是这些年来，她越来越懒得跟那些不重要的人交际，她不近人情不好说话的形象几乎越传越广。 现在碰见这么个不怕死上赶着过来搭话，还不让人觉着烦的，倒也还觉得挺稀奇。 嵇梦停下手上的动作，想着车上的霍妩，笑了笑说：“行啊。” 付晓晓作为一个吉祥物的本能，在这方面一向极有眼色，挂着俩创口贴，也不等人说话就出门了。 其实也没聊什么。 白飞飞试探性的问了问霍妩男朋友的事情。 这事儿要说是隐私，嵇梦作为经纪人，更不可能告诉她，可刚才的事情嵇梦也看见了，大约心里也知道她和霍妩关系并不一般，这个时候问一问，就算是被当成吃醋的小蜜，也比一无所获要好。 嵇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居然笑了出来。 见白飞飞还巴巴的看她，嵇梦想了想，居然还真的说：“他们两个挺好的。” 白飞飞张张嘴，给自己刺激的眼圈儿又红了，心想这问题问出来还不如不问，问出来自己反而更难受了。 她蔫蔫的应了一声，“哦。” 嵇梦笑笑，收拾好东西要走。白飞飞萎靡了不到片刻，就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一手举着输液瓶，踩上拖鞋就要跟着她下楼。 嵇梦看了她一眼，无声问她做什么。 白飞飞解释着说：“我下楼和阿妩道个别，刚才都没有好好说再见。” 何止没有好好道别，刚才霍妩的模样像是气的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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