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嵌入有炙热的疼。 远处传来钟鼓伎乐的丧声,哀诏又悠久,连同秃鹫都早已盘恒在王朝,引咎悲凉。 而她的眉眼坚毅,冷肃,带着一腔孤勇没有丝毫胆怯,只要她还活着,站在这片土地,那么这里都是她的子民。 罪恶也好,善良也罢,桀所痛恨憎恶的一切都将用鲜血来洗刷,血色跟雪色融为一体的天幕横流成岩浆,狼烟弥漫,厮杀至不死不休。 三十万将士堆积成血海,白骨森森人头如血窟窿堆叠在城门口,记不得杀了多少人,就连雨水都是用血浇筑的,可城外连绵不断,城内粮草早已所剩无几。 桀宁死不降,记不清杀了多少人,血染半边天,可终归是三万将士抵不过三十万大军,不过是以卵击石。 身边的将首,士兵一个接一个的战死在她的眼前,桀终归被围堵在悬崖峭壁间。 尽管敌众我寡,但敌人看她的眼前却依然是忌惮,无人敢上前。 成王败寇结局已注定,桀不愿归于他们同党。 她的手杀人已经杀到麻木,浑身上下都是血迹大多数是敌人的,而腹部受了箭柄的伤口,就连盔甲都是满目斑驳,而那颈上还有一道可怖的剑刃,能活着便是意志。 有人说:“这个王朝的君主居然是个女人,哈哈哈,我看倒是颇有姿色,要不带回去尝尝锁起来滋味?” 他干笑两声,看似要给自己壮胆,可饶是回忆起这几日的壮举,连他都瞠目结舌,心底发颤,可旁人却无一人赞成他的提议,对于一个国家的覆灭,败者早已该俯首称臣。 而有些人,却不该这样对待。 有人不满他的做派,他缩了缩脖子。 有人皱眉,断言:“杀了她。”若是给她一个反扑的机会,他想象眼前的这位令人无比忌惮的君主,会毫不犹豫的咬断他的喉咙身处异处。 要不是三十万将士以数量取胜,多日攻城不下,伤亡众多,只好断其后方粮草把人逼入一个殚绝人粮之地,尽管是这样,若是在给她些时间谁都不敢断言这人,要是有一毫生机未曾不能反扑,每个人看向她的视线都是带着畏惧。 带头者瞳色如渊看她的神色却带着一分赞扬,看向丝毫不畏的桀,众人噤声,他开口仅四个字:“你可愿归顺于寡人。”上位者气势扑面而来。 有人劝言:“秦王三思,此女生性狠辣,且手段残酷,若是给机会反哺将会酿成大祸。” 另一位像是军师般的人物,拿着扇羽面容肃重:“此女不可留。” 桀看向骑着马屁围绕在她身前的几人,带头者面容不怒自威浓眉星目,倒是一代天骄枭雄像极了天定之人,此刻正俯身看她,可短短几句,他身边早已归降的人,似是已经把她的后路给决定好。 她这一生从未有过自己的意志,没有人在乎她真正是否愿意做什么,就连这个王位也只是为了苟活到现在,六亲缘薄,受人欺辱,几乎身边对她好的人也都没有半点好的结局,要么死,要么残。 天道向来不公,或是结局早已定好,是她不甘心试图挣扎,而现在只觉得令人发笑,竟然是另外一个陌生人,问她可愿。她笑了起来,声音嘶嘶的干涸声。 眸色的一抹坚决之意,她再次拿起那所剩不多的力气拔剑,有人以为她要负隅抵抗,不禁胆怯的退了一步,面色凝重。 他们都早已见识过这位杀星的手段,若是单打独斗自然是不够的。 唯有上位者,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悲悯的看向她。 桀厌恶极了这样的神色,带着怜悯跟对弱者的同情。 她想起了被锁在地牢里的国师,曾经也是这样瞧着她,还不是被她打断了手脚锁在了地牢深处,也不知道等他清醒时看到王朝改名换姓又是何种神色,想到此她的笑意竟然真实了一分,为那快意。 她不是什么坦荡荡披着芯子狼皮的君子,要睚眦必报,要杀一儆百,要快意恩仇,要双倍十倍奉还才能解心头之恨,这样旁人才不敢欺她辱她骂她,她只需要叫人心怀敬畏便可。 可她也亦无愧于心,在其位谋其职,即使落到如此境地也不悔,不,或许有那么丝遗憾,她放在心口的物品。 最后的一剑是对她自己的,即使要死,也要死的有尊严,那人默认了她的举动。 而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一阵白衣归来。 箭气再次贴入她的耳侧,如羽毛散落,连带着冷风呼啸声刮的耳根子呼呼,睁开眼是藏在心底深处的那张脸,眉眼间藏着愁绪,又如蒙上一层雾:“抱歉,我来晚了。” 她有什么可抱歉的,她本来就是个要死的人了,腹部被贯穿,喉咙被箭矢刺上半鞘,浑身上下的血肉没有一块好的,想必应该是很丑。 她想说,她不该来,但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说不上从哪使出来的劲,她颠倒了两人的顺序。 把人紧紧的揽在怀里,而身子朝着下,她本就是一副残躯,这样就算是摔死了,也能护她安详,她该说抱歉才是。 五脏六腑如同挤压般的疼,脑袋如同要裂开,女子神色慌乱极了,一遍一遍的呼唤她,桀只觉得眼皮子沉重,她想要睡觉。 她这样想,也就这样闭上眼睛睡了,陷入一片昏暗之地,有冰冰凉凉的液体带着药丸混入她的嘴巴里,体内清凉了不少。 再次睁开眼睛,是在一片炊烟袅袅的地方醒来,隔着窗往外看去还有野鸭在鹅卵清石旁游着。 偶有声音传来,一少女在旁边揪着草根抱怨:“师姐为何要把她带回来,师父气得不轻。”然后薅秃了那块地,磨磨蹭蹭显得有些纠结:“但师父说因果本来就是命定的,可师父还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过那人躺了两月有余,现在全凭着一口气吊着,师姐你不是向来都说生死由命的吗。” 白衣女子抬起眸,温浅的眸色看向窗口有些怔,然而声音轻快了些许:“快去看看草药熬好了没。” 少女起身,一身翠色,嘴上不情不愿但步伐还是走的飞快:“哼,天天喂天天喂,这些药材可都是外面价值连城的,等她醒来非要她好看!”女子的身上背着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着各种五形六色的药草。 桀把这一切收入眼底,她身上外伤都被包扎好,但内里经脉逆转却一塌糊涂,这具身子早已是千疮百孔,但那个女子用药应是温和对症,才堪堪续了一条命勉强活到现在。 女子拿来纸和笔:“你的声带损坏,大概是发不出声音了,不过可以写下来。” 桀提笔:“为何救我。” 她的神情错愕了下,为何救她,那自然是想救了。,乌毓还要再开口,被少女的清脆音打断:“喲,醒了。” 她扫视了两人,再看向桀,小嘴巴一撅:“醒了就自己把药给喝了吧,要不是你跟我师姐同为女子,我还真以为你老是占她便宜似的。” 同为女子?便宜,桀睁着的眼睛很是迷惑。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这里很安全,看来这里就是乌姑娘先前要带她来的地方,确实是人间仙境,但想到她因何故而到来,她继续问:“外面如何。” “一切安好。” 安好么,那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位女子为何能在那种境况下,还能带她离开,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她再次提笔,第三个问题:“你是何人?” 女子脸上闪现一抹沉思:“你不记得我了?” 桀神色微动,她当然是记得的,世人称她雪大夫,可她知道那只是女子随口胡诌的一个,她只是想问她的真实名字,女子见她忙要否认自证,轻笑了下,适才只是逗她一下。 桀抿唇,还是这么的喜欢逗弄旁人。 “我叫乌毓,这里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乌毓还要再开口,身边端着药碗的少女抬头看看她的师姐,又看着这个浑身带伤的女人,一股酸不溜溜的怅然感觉油然而生。 乌毓没了刚才的云淡风轻,看师妹那打量的神色:“你先把药喝了,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桀的笔还没落下应个好,那名女子已经拉着少女离开:“又在胡说了,我那是救人。再说了她昏迷不醒,又怎是占我的便宜。” 少女促狭的笑了笑:“那师姐你脸红什么啊,难不成是你占她便宜?” 乌毓没好气,她反驳:“空师妹话本看多了罢,我何来脸红,若真是,也不过是收点利息,怎算得上占便宜,再说了,两个女子又能做些什么。” 空湉湉没想到师姐竟然还有这样一出巧辩,她哑然了瞬,平日里师姐可不曾这么慌乱,看来她的试探反倒是成了真,幽幽道:“男子所行之事,女子亦可。” 虽然她年纪尚小,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先不管师姐或是她有没有那个心思,但那人早已活不长,所以她才愿意帮师姐瞒着师父,把人带回来。 但要是师姐执意要救人,那个女人也不是不能活,只是,想到此她不禁脸色一变:“师父是不会答应的。” 值得吗,为一个下山不过三月有余认识的陌生人,付出这样的代价,空湉湉不是很懂,哪有什么比命还重要,师父说过,师姐将会继承他的衣钵,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不是把生命耗费在这种事情上。 但师姐没有给她解惑,只是失笑了下:‘师父是同意的。’ 怎么可能,师父那个老古板顽固怎么会同意这种逆天改命的事情,荒唐,他最推崇的是无为而治,可看到师姐收起笑意认真的神色,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 秦薄苏神色惘然了下,开口间有些迟钝,话题过于沉重,她一开始只是想听从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但显然,空湉湉说的是她跟郜半雪:“所以,当初是她救了桀?那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空湉湉冷笑了下,看着眼前的女人再看着当初的记忆,她一开始也没认出来这人是当初的桀,要不是恢复记忆见到师姐后才得知:“当然不止是这样,我师姐早就因为那人,多次勘破天机,不然的话又怎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把人给救下来。” 郜半雪若有所思:‘所以,人救活了吗。’ 这下空湉湉更生气了,可看到师姐认真求证的摸样她还是微微叹了下气,终归没说什么重话:“救活了,又死了。” “即使师姐逆天改命,借天珠换气运在那人身上,但她早已背负各种命債,天理难容。”其实并不止是这样,桀在得知后也是不愿的。 她无法安心苟活,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个人对她的好,于是师父转念,把这份机缘化为两人的命运相连,转世后寻的一线生机。 才有了现在,跟前世的因果。 秦薄苏,郜半雪:“......” 没错,准确的说按照前世辈分,郜半雪是她的师姐,只是空湉湉不肯再多说,而是问起了另外一件:“那颗天珠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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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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