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瀛松开手,走到沙发前。 杜翰顺理成章跪下了。 面前的电视正在播放的,就是昨天晚上1号包厢的监控画面。 除了那个女孩,监控还拍到了三个人:为首的叫广景龙,经营着一家债券公司,另外两个是公司高层。 昨晚之后,他们就销声匿迹了。 按理说,有了这段监控,摆平这件事再容易不过了。 但这样一来,春谭可能就保不住。 为了客人的隐私,春谭在明面上是没有在高级包厢设监控的,而这些画面是由隐藏监控拍下来的。 边寒还没有跟上面那位谈妥,警方施压过来,免不了要查春谭…… 这种地方怎么经得起查? 边瀛捏了捏眉心。 如果今天早上边菱没有那么快报警,而是先通知他或者父亲,这件事情都不会那么复杂。 算了。 她一看就是被吓坏了,那里顾得上那么多。 边瀛虽然有些责怪边菱,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为她开脱。 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太太的电话打通了吗?” 助理摇头,举起手机:“这个电话也被拉黑了。” “不接就算了,你把公关的邮件发给她助理。”
第8章 物归原主 这事发生在他们的婚宴上,一旦出现什么意外,孟家也摘不干净。 孟雪清这个边太太虽说空有其名,但涉及她孟家的利益,再看不上边瀛也得捏着鼻子和他站在一起。 “你,现在立刻滚回春谭去。”边瀛抽了支烟出来。 杜翰有些迟疑:“我……现在回去吗?” “有什么问题?” 边瀛微微低着头,目光竟有些森森。 “春谭还要继续营业,没了你这个总经理可不行。” 父亲没有指示之前,他要做的,就是让一切都尽可能保持原样。 一天过去,大雾早就散去。警方的调查进度仿佛还是被什么阻隔着,案发地点都还没确定。 和唐庭对山而望的刍山平顶,有一处名叫竹逸雅苑的温泉会所。 这里招待的基本都是政界的人物,私密性非常高。 边寒已经在套间里等了七八个小时。 女秘书笑容甜美,前来告知。 “不好意思边总,赵科长有重要的谈话,您就先回去吧。” 说完她就转身要离开。 边寒的助理姓李,眼疾手快把她拦住。 “陈秘书,我们边总是诚心来的,只占用赵科长五分钟的时间就行。” 一边说着,他把手上的东西塞进秘书手里。 “这是20年的老白茶饼,知道赵科长喜欢喝茶,我们边总特意找来的……您看?” 这茶饼包装虽然朴素,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陈秘书为难道:“不是我骗你们,谈话的人真的很重要。” 恐怕这个人物要比赵科长的架子还要大。 可是边寒等不了,他开口道:“事态紧急,麻烦你了,陈秘书。” 尽管手握着h市的半条经济命脉,他说话的时候却是那么诚恳,眼中厚积的威压也被收敛在那谦卑的态度中。 年轻秘书实在是扛不住压力,终于松口。 “我先带你们过去,请示一下科长。” 庭院的造景是几株枫树和一条人造溪流,此时枫叶已经红了大半。 隔着精致的木窗,屋内有两人正在交谈,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他穿着宽松的卫衣,没有戴眼镜,看东西的时候习惯性眯着眼。 窗外没什么好看的,没过多久,他又转回目光。 桌上的日料也不是他喜欢的。 “哥。”他低声打断边上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烦。 那人穿着简单,藏青色夹克一丝不苟,配上锋利的侧脸。 a市政坛上最瞩目的青年才俊,从家长子从嘉树。 从嘉树伸出手理了理弟弟的卫衣帽子,语气极其温和。 “无聊的话,出去玩一会儿吧,哥就快谈完了。” 对面的人笑了起来:“我们这种无聊的话题,从小公子肯定是不喜欢的。” “失礼了赵科,我弟弟被我惯坏了。” 男人微微点头致歉,举起手里的清酒,和赵科长碰杯。 从柏起身离座,从屋内的另一头门出去,沿着走廊有条去温泉的小道。 天色渐暗,庭院里亮起暖色的小灯。 他在拐角处停了停,目光忽然被对面的几个身影吸引住了。 隔着方形的庭院,站在他们雅间门口的其中一个,不正是边寒吗? 从柏脸上显出点笑意。 他的——未来老丈人。 秘书敲了敲门,赵科长的声音传出来。 “我说过不要打扰。” 男人似乎是在制止他,很轻地说道:“我的确是耽误赵科很久了。” 从柏看着边寒终于进门,拿起电话拨出去。 “今晚有空吗?” 对方似乎是婉拒了。 男人的尾音都染上些低落。 “啊……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迟疑良久才回答。 像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他脸上笑意渐浓。 “明天吗?那中午我去唐庭接你。” ……………… 三天以后,南湖项目正式启动。 边风怜也终于能在连轴转的工作里喘口气,回h市做交接。 回去之前,她还是去了嵘园一趟。 挑了个沈言正出门的时间,边风怜打算看一眼外婆就走。 至于会不会碰见那个人…… 她还没考虑好这个问题,车已经在嵘园门口停下了。 佣人来开门。 “二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夫人还在睡。” 边风怜点点头:“我知道的。” 夫妇俩都不太爱侍弄花草,院子里只养了些长青的植物,在a市秋天以来灰色的天气下,显得有些冷清。 整座房子都出奇地安静,边风怜在沙发上坐了十分钟。 …… 佣人现煮了一壶驱寒的姜茶,边风怜不太喜欢,磨磨蹭蹭只喝了一杯。 …… “就外婆在家吗?” 桌上的报纸都被她翻过一遍。 “先生出去了,要午饭时候才回来。” “我知道的。” …… “二小姐要留下来吃午饭么?刚送来的母蟹,夫人都说鲜。” 佣人已经开始忙碌做饭。 “我不吃 ,要赶飞机。”边风怜终于站起来,朝着楼上看了一眼。 边菱应该住在朝南的……第二间吧。 “外婆还没醒?” 佣人端过来切好的橘子,回道:“是呢。” “……她呢?” “谁?” 佣人看着一头雾水。 边风怜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分钟飞机就起飞。她说了不接电话,秘书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边风怜有点不高兴。 这个家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怎么还不知道她在问谁? “边菱。” 虽然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跟来沈宅的目的有些许偏差——其实也没差多少吧。 佣人这才反应过来: “哦……菱小姐啊,她第二天早上就回去了。” 说到这个,她从衣帽间拿过来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菱小姐说你下次来的时候给你。” 盒子十分精致,贝雕装饰,金属扣看着像是新换的。 边风怜认得,这是外婆当年的陪嫁,原本有一对儿。多年前就被外婆送给她们俩,一人一个。 而边风怜的那个,很久以前就在送礼物的时候连带着送出去了。 她接过盒子,指尖翻开精致的锁扣。 里面放的东西再熟悉不过。 粉金色的镯子,镶着大小不同的钻石,内侧是镂空的工艺,刻着花体的“BFL”。 …… 她什么意思? 把这镯子戴了这么久,眼珠子一样宝贝,现在还玩上物归原主这套了? “啪”一声,盒子被重重合上。 “跟外婆说,我来过。” 边风怜让助理买了最快回h市的机票,坐在车上抽了两根烟。 她心里堵得难受,现在更是看到这镯子就想发脾气。 盒子放在副驾驶,仍旧打开着,镯子被保养得很好,几乎和刚买来时一样。 17年边风怜开始玩投资,但那会她还没成年,于是挂了边菱的名。 当时她就看中这个牌子的限量款手镯,把投资赚的一百来万添了进去,总算有个合适的由头把镯子送给边菱。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本该刻上边菱名字的镯子,最后上面竟是那三个字母。 但边菱很高兴,当场拿出来戴上,后面就没有摘下过。 不是很看重吗?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那么轻易就不要了。 还把东西还回来……是故意气她吗? 边风怜把车窗全部打开,灰蒙蒙的天空,干燥的风吹刮过她的脸。 被屋内暖气吹得发昏的脑子好像终于清醒了些许。 她呆了呆,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自己的幼稚和无厘头怎么总在最不该的时候发作。 过了半分钟,豆大的火光闪了闪,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车里伸出来,抖了抖烟灰。
第9章 中下签 陆母马上就要过生日,边风怜回h市之后就先去陆家拜访。 陆家和沈家是世交,都是。 沈老爷子退休前一直在大学任教,和当时担任大学校长的陆老爷子是莫逆之交。 可惜陆家的两位老人家去世的早,就连边菱都没有见过他们。 因为上一辈的交好,陆玉堂的父亲一直都把沈棉当自己的亲妹妹,在她结婚的时候还添了嫁妆。 边风怜进门的时候,陆母正拉着一个人的手,笑眯眯说些什么。 “柳姨。”边风怜打招呼。 柳惜看过来,见是边风怜,她笑着招手。 刚才坐在她边上的那个人站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瘦弱,气质却颇为锋利。 男生女相,眉眼漂亮到几乎有种阴柔感。 等边风怜走过去,他伸出手。 “你好,江献仪。” 这就是陆玉堂那位男朋友。 边风怜以前跟他没什么交集,只是帮陆玉堂了事的时候打过照面。 “你好,我是边风怜。” 边风怜握上他的手,礼貌微笑。 “江医生这么忙,能见你一面真算是沾了柳姨的光了。” 柳惜自然不吃她那一套奉承话:“得了,你这个嘴。” 江献仪是前几年市二院“请”来的心外科专家,现任副主治;每天光是手术就是连台,能抽出宝贵的休息时间来陪柳惜,到底还是因为陆玉堂。 他稍微愣了愣,笑容便回到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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