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说这个家里最关心她的人,除了保姆,就是边菱了。 边菱会记得她哪天需要参加亲子活动,会为她准备所有的文具,会记得她爱吃的东西,会关心她长高了几厘米。 就连那些不得不躺在病床上的日子里,边菱也要得知妹妹的近况。 那天,一直照顾边风怜的保姆请假了,那时候她已经七岁,其实能够自己一个人睡了。 所以边寒和沈棉谁也没管这件事。 他们早就分房,更不可能为小女儿的睡眠操心。 于是那天晚上,边风怜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小小的脑袋一会就要探出头来看看。 然后她就听见了开门声。 边风怜立刻缩回被子里,屏住呼吸,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是鬼吗? 对方的脚步声很轻,几秒钟后“啪嗒”一声,床头灯被关掉了。 边风怜立刻害怕地抖了一下。 “风怜?你没有睡觉吗?”是边菱的声音。 真讨厌,怎么是她。 “我睡觉了。”边风怜道,声音闷闷的。 “啪嗒”一声,床头灯又打开了。 光影透过薄薄的被子,描摹出床上窝着的小小身体。 边菱好像笑了,虽然很小声但是边风怜还是听到了。 坏姐姐。 灯光给了她一点勇气,于是她探出半个脑袋,生气道:“不许笑我,坏姐姐。” 她瞪着边菱,但是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又不好意思地收回自己过分严重的眼神。 边菱只觉得她可爱。 “小风怜,你怎么还没睡啊?你是不是怕黑啊?”边菱问。 其实她并没有太多和同龄人相处的经验,更不要说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孩,只是照着自己从书上看来的话随便说了一句。 边风怜却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立刻把被子掀开。 “我才不是怕黑!” 边菱并没有拆穿,只是很小心翼翼地问:“我很怕黑,你可以陪我睡吗?” 边风怜想了想,还是气鼓鼓道:“你找妈妈去。” 边菱转身坐到床边,道: “妈妈睡着了,只有你能陪我了。” 小家伙盯着边菱的眼睛看,又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过了一会,她才勉为其难道:“那好吧,那就陪你一下。” 边菱那张苍白的脸立刻有了光亮。 最后边菱躺在她身边,还得到了边风怜“施舍”的一片被角。 “风怜,我明天就要离开家几天……也可能很久。” “嗯。” 最好永远不回来! 边风怜想着。 “如果我没有回来的话,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边风怜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听出了边菱语气中的难过。 “什么?” 答应她一件事情,她就不会回来了吗? 在暖色的灯光下,边菱看着天花板,很轻很轻地说: “风怜,不要生病。” 七岁的边风怜怎么都不会懂这句话里的悲伤究竟从何而来。 不要生病。 这有什么难的? “知道了。”她立刻回答道。 边菱不出声了。 在安静的空气中,边风怜很快就困得睁不开眼。 第二天边菱就去了医院,准备换心手术。 而那时候的边风怜不懂,为什么姐姐一离开,就有陌生的阿姨带着小男孩住进了家里。为什么妈妈再也没有回来。 为什么换完了心的姐姐,就不会说话了。 ……可是她还是更喜欢会说话的姐姐。 姐姐的声音就像泉水,听着听着就能睡着。 不对不对。 她最讨厌姐姐了。 很多年以后,边风怜再也无法回忆起关于那个夜晚更多的细节。 她只记得那是一个夏天,晚风把纱帘吹起来,边菱的脑袋挨着她。 那种安静的时刻简直就像水晶球里的定格场景,只能在梦里循环上演。 枕头湿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
第6章 沈宅 第二天清晨,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雾,让整个h市都笼罩在迷蒙中。 唐庭更是在雾中影影绰绰,仿佛还沉睡着,宿醉的客人也还没有从酒宴的纸醉金迷中醒过神来。 二十一号的后花园里,突兀地响起架子摔落的声音,随后便是几声尖叫。 h市警局。 面前的警察敲了敲桌面:“确认一下笔录内容,你就可以走了。” 边菱唇色苍白,像是突然回过神,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替她当手语翻译的女警把笔录拿给她。 边菱扶着女警的手,一行一行看过去,最后点了点头。 “没事的,你是目击者,我们只是采集信息而已。” 女警感受到她的颤抖,安慰道。 这个苍白漂亮的女人穿着家居服,显得身形单薄。刚走进警局的时候,她的眼睛几乎没有聚焦,只是死死抿着唇,一只手抓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 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被吓坏是很正常的。 边菱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冰凉的手指轻轻抓着女警。 出来的时候,有路过的警员小声在讨论。 “什么案子,连局长都惊动了?” “不是案子大,是牵扯的人……” 此刻边瀛正站在警局大门外,焦头烂额地打电话。 “核对身份,不要让任何一个记者混进去——如果流出来一张照片,你就给我滚蛋!” 挂掉这个电话,边瀛又接起另外一个:“您放心,权当那女孩是溺死的,唐庭不会出事。” 隔半秒,他应道:“她吓坏了,再回唐庭肯定受不了。” “爸……” 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对面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事情刚发生的半个小时,边寒就出门了,把家里的摊子甩给边瀛。 世纪婚礼的第二天,主家后花园的池塘里死了一个女孩,但凡传出去任何的风声,边行和孟记的股价都能跌破。 看见边菱从警局出来,他把手头的事情一放,走上前。 高大的男人小心地为她披上披肩,随后低声安慰:“我先送你回清荣,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清荣是边菱住的疗养院的名字。 市中心的能见度已经很高,阳光驱散了些许寒冷,边菱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还是愣愣地低着头,思绪空白。 “姐你别害怕,有我在呢。” 边瀛很担心,伸手想把她抱住。 边菱伸手撑住对方的肩膀,抬起头,藏在垂落发丝下的半张脸也露出来。 手腕上的镯子折射出光点,落在她的脖子上。 她眸光动了动,再次紧紧握了一下那个镯子,拿出手机。 [外公来了电话,我要回沈家。] “那边知道消息了?”边瀛讶然。 边家把这件事封锁得很快,按道理来说远在a市的沈家不该知道。 边菱摇头:[是因为外婆。] 沈老夫人几年前就卧病在床了,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 事态似乎很紧急,边菱没有再多解释,指了指边瀛口袋里还在振动的手机,示意他赶紧处理事情。 沈家的车子很快就过来,送她去机场。 沈家老宅在a市郊区的嵘园,是一处中式庭院。 这边气温降得快,即便下过雨也驱散不了空气里的干冷。 二楼朝南的房间里,佣人拉开白色的纱帘,看见远处驶过来的红旗,回头对着屋里坐着的两个人道:“菱小姐回来了。” 沈言正微微颔首。 他已经临近耄耋,须发尽白,眼神却仍不失年轻时的锐利。 “去带菱菱过来,你外婆念叨她很久了。” 这话是对面前的边风怜说的。 沈家不缺引路的人,老爷子这是在提点她,至少在沈老夫人面前,两人要和气。 边风怜闻言站起来。 病床上的沈老夫人还睡着,她一天中清醒的时候很少,大概也就临近中午那段时间还能跟人说说话。 边菱在楼下衣帽间换衣服,佣人拿着对珍珠耳环走过来。 母亲最喜珍珠,因此沈家的衣帽间里最多的饰品就是各色的珍珠。 对着镜子,佣人把耳环拿在她耳边比对:棉质的半袖旗袍,配一对莹润的珍珠正好。 边菱点头,接过耳环自己戴上。 她想了想,又把手上的镯子摘下,放到盒子里。 “菱小姐脸色不大好呢,夫人看到要心疼的。” 佣人只是随口说了句。边菱却看向镜中的自己,脸色确实太难看了些——她现在一闭眼都是那女孩在池塘里的画面,心神不定都写在脸上了。 她迟疑几秒,找出支腮红膏来。 外面边风怜正看着手机。 现在那边全面封锁着消息,就连那个女孩的身份都被瞒得死死的。 这事没有那么好摆平,喜事撞凶,估计边寒那老头要急得嘴角生疮。 边风怜回复让那边跟着查,抬眼看见边菱出来。 被屋内暖气烘过的水亮眸子,一双大而圆的桃花眼。 边菱与母亲非常相像,长相堪称标致。即便常年都是苍白的,只要脸颊上有点颜色,这张面孔就能立刻被衬得鲜活起来。 唯一的饰品只有那对珍珠耳环,旗袍并不收身,却能看出她的身量单薄。 看见她空荡荡的手腕,边风怜没来由地觉得不和谐,微微拧了下眉头。 “走吧,去看外婆。” 边风怜看着不太想和她多说的样子,转身先行。 她今天穿了件绸质衬衫,绛色扎眼,下摆塞进黑色长裤,更显高瘦。 边菱跟上去,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外公外婆都信佛,晚年更是供奉菩萨在堂,因此沈宅常年飘散着一股香火味。对边菱来说,这里曾经生活着她最依赖的两位女性,让她格外心安。 可今天踏进这里,闻见这浓重香火气息,心中惊惧也丝毫不曾褪去。 这事摆明了就是冲着边家来的,背后一定有人授意,为的就是姓边的任何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看着面前边风怜慢悠悠迈上台阶的背影,边菱攥紧了自己冰凉的手心。 她只怕牵扯到边风怜。 房间里,沈老夫人已经坐了起来,正在小口小口喝汤。 “外婆。”边风怜进门时喊。 她“嗯”了声,也没抬头。 还是沈老爷子提醒道:“你看看谁来了。” “哎呀,我认得风怜的声音,我是老了不是傻了……”沈老夫人一头银发如霜,脸上还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人影子。 她偏头看向门口,声音忽然顿住。 “……菱菱?” 几乎是一瞬间,沈老夫人都要落下泪来。 边菱刚坐到床边,就被搂过去。 “我的乖宝儿,你怎么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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