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风怜更难听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发觉边菱在挣脱自己。 因为刚刚她松了一下手,边菱很快就把手拿了出来。 手心空掉的瞬间,边风怜僵住。 多年前埋下的阴暗种子已经在她的心口溃烂,空缺的部分永远期待什么东西来填满。 她知道那是什么。 是罪,是业障,是从母胎里带来的血缘连结。 妈妈生下姐姐,又生下我。 姐姐又为我而活。 她早已失去逃脱的能力,否则心脏无法完整就会濒临死亡。 而这一切都怪边菱。 她无数次恨她,无数次在午夜期待这种丑恶的恨意可以缝补她的心口。 可是不行,血管里流淌的滚烫血液告诉她恨没有用。 远远逃开也没有用。 只有像刚才那样,紧紧攥在手里的时候才可以。 那样她才能真正活下去。 僵硬了几秒,边风怜转头去找边菱的手。 却没想到手心处一块热源贴上来。 边菱把手机抽出来,随后反握住了边风怜的手。 她的手很柔软,常年都是温暖的。 两人的掌心紧紧贴住的时候,边菱的食指能摸到她手背上的疤痕。 伤疤丑陋地盘踞在那,指腹触感粗糙。 疤痕被触碰的瞬间,边风怜的手抖了一下。 疼。 心里是泛着酸的疼。 骨和肉都叫嚣着恨,偏偏心脏和血液颤抖着不愿意归顺。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呢? 什么时候,这颗心脏成了别人的所有物,跳动或是停歇,疼痛还是战栗,都被牢牢掌控。 哪怕在虚幻的梦境里,也依然没有逃出这个牢笼。 真的都是恨就好了。 她想。
第13章 隐痛 边风怜小时候很怕疼,每次受伤了都掉眼泪。 可她又那么倔,凭谁来问都是“不疼”。 有一回膝盖剌了个口子,那张小脸苍白地皱起来。 那时候父母在离婚,每天都是吵。边风怜就是在沈棉的眼前受伤的,她也没有心思来管。 边风怜生气,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最后是边菱敲开她的房门。 那会她身体还很差,走路都勉强。 保姆来告诉她妹妹跌倒,不肯处理,边菱真是吓了一跳,哪怕扶着墙也要走去。 敲门声是非常有规律的两短一长,边菱说,那是她们的暗号。 保姆还在门外担忧说道:“医生交代了您不能下床的……” 可是敲门声没有停,那人似乎非常固执,一定要一个回应似的。 边风怜没有办法了。 开门的瞬间,边菱搂住她,给她擦眼泪。 边风怜低头就能看见她姐姐的手背,上面青青紫紫的针孔十分显眼。 她看着边菱,一时忘记了流泪。 苍白的,孱弱的,不能说话的姐姐。 划开胸膛就为了活下来的姐姐。 为什么是你啊? 为什么给我爱的人是你啊? 明明……我该恨你的。 于是她怀着必死却求生的心,一头撞进边菱瘦弱的怀抱——哭得更凶了。 边菱很小心地哄她,手轻轻抚过她的头颈。 缝针的时候,边菱在她手上写:[疼吗] 边风怜龇牙咧嘴:“不疼。” 可是怎么能不疼呢? 一如今日。 这么大的疤痕,受伤的时候也让这小孩疼死了吧。 这一次哭了吗? 眼泪都流成湖了吧。 于是边菱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那个伤疤。 其中的珍重和怜惜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但边风怜感受到了。 伤口过去太久,连受伤的缘由都已经不记得,流出的血或是泪也早就模糊了。 她也不是那个一疼就哭的孩子了。 但此刻,那伤疤散发出的细密刺痛却那么清晰。 什么样的伤,会在经年日久之后也隐隐作痛呢? —————— “孟总。”侍者看见迎面走过来的女人,恭敬地鞠躬。 “客人到了吗?” “到了,已经等了您十分钟。” 从唐庭赶回来,孟雪清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一身罗马式的长裙,从办公室随便找了件外套披着就上来了。 她揉揉自己的脸颊,捏出一个妥帖的笑容,推开门走了进去。 孟记总部大楼上的露台餐厅,只用来招待孟记的贵客。 “不好意思啊郑伯伯,开会时间长了点。”孟雪清坐下。 对面的男人看着六十多岁,闻言也只是轻哼一声。 “你倒是会算计,喊我老头子来,就为了吃饭?” 孟雪清伸手给他倒酒。 “您没在公司坐镇,小辈自然是手忙脚乱的。” 面前这位叫郑响,是孟记最早的合伙人,元老级别的人物。 男人受了她的酒,话语间却没有让步。 “你父亲看好你,我没权力反对。但是要我在小娃娃手底下做事,那我可不答应。” 孟父去世后,郑响毅然决然辞去职务,打着养老的理由,实则是对孟雪清的不满。 她太年轻,还没做好准备就接替了父亲的位置。 风渐渐有些大了,孟雪清把被吹乱的头发拢在手里,飞快挽成一个髻。 她举起酒杯,里面是有年份的红酒。 “您看着我长大,知道我是怎么样一个人。” 她的嗓音丝毫不受大风的影响,清晰而坚定。 “郑伯伯,我是一个女人,做事情要比男人更难,所以爸爸教我的东西更多。我知道现在的情形对孟记没有好处,但是我必须要让它活下来。” 自从她父亲去世,整个孟记就陷入了低迷。 接手这个公司,选择联姻,再到现在寻求元老的帮助。 每一步,孟雪清都走得那么从容。 男人看着她,在暮色里,那双眼睛和她父亲一样透亮。 野心迸发出的光芒更是近乎耀眼。 “三十年前,您和爸爸一起撑住了孟记。现在我也需要您,帮我撑住孟记。” 孟雪清缓缓说完又拿出一份文件。 “我想请您担任孟记的董事长,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的5%股份也可以转给您的儿子。” 男人被她这大方吓到:他是第三股东,再加上这5%,这么做等同于把公司的命脉交到他手里。 “雪清啊,你要仔细考虑……” “为了孟记的未来,我愿意做出牺牲。” 孟雪清定定看着他。 “希望您也是。” 把老头子送上车,孟雪清又上楼回办公室。 刚才的侍者在电梯口等她,手上还拿着束被蕾丝布包裹着的鲜花。 “孟总,这是刚刚有人送过来的。” 孟雪清没在意,接过花束,示意侍者可以下班了。 回到办公室,她先是发布了会议通知和董事长任命,又处理了剩下的文件。 这些都干完,终于有时间去拆那束花。 蕾丝布被打开,花香扑鼻而来。鹅黄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外围却是洁净近乎雪白。 孟雪清的手停住了。 朱丽叶玫瑰。 是那个人的品味,只喜欢稀有昂贵的。 俗不可耐。 花上还放着一张白色的贺卡。 孟雪清把贺卡抽出来,上面写着: “Happy sixth anniverary,my Juliet.” “扑通”一声,整束花都被丢进了垃圾桶。 孟雪清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前,看着h市的夜色。 华光照耀,无端让她想起伦敦的夜景。 上次收到那束花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孟雪清忽然笑了一下。 也不过是随意地把它插到花瓶里,还嫌弃这颜色不搭她的窗帘。 管它是多少英镑的珍品,又是怎么耗费精力保持那几滴欧洲花园里带来的露水。 只是花而已。 “咚咚咚。”办公室的玻璃门被敲响,孟雪清转身看见门外的人,唇角勾了勾。 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得到允许便开门进去。 “您怎么不开灯?” h市的夜晚是很明亮的,沿河的波光就像粼粼的金箔,不分昼夜的灯火点亮这座城市。游走其间的几寸黑暗,则有更多的贪婪和欲望滋生。 孟雪清的私人电话响了两遍。 “喂?”她好不容易推开身上的男人,接起电话。 男人追寻她的唇瓣,被拒绝后流连到脖颈。 “自首?” 孟雪清的表情有些意外,随后又浮起点笑意。 “打电话给边瀛吧,我真想看看他的脸色。” 刚刚说完,一只大手伸过来扣下了手机。 她纵容着自己的衣裙被推到腰上,手臂虚虚环上男人的脖子。 “你很着急吗?” 他认真地吻了一下孟雪清的嘴唇。 “您喜欢吗?” 孟雪清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拿开了。 男人笑了笑,把她安放在办公桌上。随后脱掉上身的衣物,跪了下来。 “这样呢?您喜欢吗?” 那只手扶起她的小腿,高跟鞋的鞋跟搭上健硕的肩头。 孟雪清撑起身子,伸手掐住了对方的下巴。 黑暗中,她的眼睛张扬而妩媚。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 边菱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被带走的,只知道边风怜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过去的事情一回忆起来就没完没了。 她想到很多。 边风怜的眼泪,边风怜的心口不一,边风怜的固执。 她总在后悔。 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做的更好的,不会让妹妹这样长大,不会让她掉眼泪。 司机把她们送到诗苑门口,两人的手心都是汗,可边风怜还是一下都没松手。 她带着边菱上楼,开锁。 什么话也没有说。 边风怜带上门,在黑暗里,边菱听见“滴”一声。 她给门上了锁。 桎梏着自己的手终于松开,边菱揉了揉发疼的手背。 眼前亮起来,边菱发现这房子看着几乎没有生活的痕迹。 就算是住了六年的房子,也就像个只用来留宿的酒店一样。
第14章 对峙 边风怜站在那看她几秒,好像突然捡回了神智:“你不该待在这里。” 可是刚刚锁门的人是她。 边菱把手机打开写字。 “不要,我不看。”边风怜立刻道。 边菱无措地停下,看着她从鞋柜里拿出拖鞋。 “穿。” 接着她就自顾自换鞋,走进书房。 没过几分钟,边风怜走出来,手上拿着几张纸还有一支钢笔。 边菱实在不知道边风怜的态度,就站在玄关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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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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