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都惊呆了。 贾宗正骇了片刻,率先回过神来,斥道:“大胆妖女,你行刺不成,竟敢口出狂言,反来诬蔑于我,挑拨我父子关系,用意恶毒,其心可诛!父王明鉴!” 蜀王威严肃穆的脸上此时已拢起一阵寒霜,手指言笑道:“你的指控最好有根有据,倘若信口雌黄,蓄意挑拨我父子关系——”他脸色阴沉,没有把话说完。有些话没说完比说完更有压迫感。 “我自然有证据。”言笑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揭开满天下屠杀茶花谷的真相。” 众人将目光投向满天下。 此时,满天下似乎深知败局已定,歪着身子,软塌塌伏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 景曦嘴唇微动,有话要说,却没有说出口。 “人在危急关头,下意识的行为是最真实、最骗不了人的。”言笑看着贾宗正,笑了笑,“要不是世子不顾一切地闯进来,而满天下为了保护世子,又不顾一切地拦在世子身前,也许我一辈子也不会弄清楚满天下屠杀茶花谷的真正动机。世子——”她冷声道,“比起他的亲生儿子满换,满天下显然更加在意你、疼惜你,甚至愿意为了救你而不顾性命,你不觉得奇怪吗?” 贾宗正显然没有想过,张大嘴巴愣了半晌,缓声道:“我们师徒关系亲近,有什么好奇怪?况且,我与满换情同手足,向来不分你我,师父爱屋及乌,对我多些照顾,也是情理之中。你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妄自揣度我与师父的关系,实在可笑!” “可笑吗?”言笑一字字道,“满天下,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你真忍心看着你的亲生儿子最后死得不明不白吗?”
第二十九章 满天下咬着牙,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和王妃是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的?”蜀王声音发颤,面露痛苦之色,“手段真是高明,本王竟一无所知。” 满天下望着蜀王,嘴巴大张着,眼睛里充满疑惑,轻笑道:“你以为正儿是我和王妃的儿子?” 听了这话,蜀王比满天下更疑惑,反问:“难道不是?” 满天下摇了摇头,望着蜀王,嗤嗤地笑着。 言笑也很惊讶,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心平气和道:“王妃没有背叛你。世子确实王妃与你的亲生儿子,只是,世子不是真正的世子,而是个冒名顶替者。” “我是冒名顶替者?不可能,怎么可能呢?”贾宗正瞪大了眼睛,看看言笑,看看蜀王,最后看着满天下,道,“师父,我怎么会是冒名顶替者呢?她胡说,对不对?你告诉我,她在胡说,你告诉我——”他倒在满天下面前,喃喃道,“她胡说。” 满天下紧紧闭上了眼睛,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答案已经不言自明。 “到底是怎么回事?”蜀王黑着脸,背脊挺直,如弓弦般绷紧身子,噎声道,“真世子在哪里?” 言笑淡淡一笑,抬手一指,所有人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蜀王霍然站起身来,浑身都在颤抖,良久,才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来,道:“本王凭什么信你?” 言笑泰然道:“王爷倘若不信,不妨滴血认亲。” “景曦、唐六如,”蜀王厉声道,“速备器皿,本王要滴血认亲。” 景曦与唐六如退出了屋子。 没过多久,景曦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取血的匕首。 唐六如则端着个雕花托盘,托盘上放着一根粗烛和四碗清水。 满天下弱声道:“不必滴了——” “住嘴!”蜀王怒目横眉,斥道,“此处轮不到你说话。”忽然大喝一声“滴!”随后抬手一伸,景曦便将用火烫过的匕首递了过去。 蜀王捏紧食指,横刀一割,将鲜红的血滴进其中两碗清水。 景曦将烫过的匕首递给满换,道:“请!” 满换还在愣神,被景曦一提醒,骤然一震,颤颤巍巍地接过匕首,割了两次才割出血来,将血滴进剩下的其中一碗清水之后,又将血滴进了其中一碗混有蜀王血液的水里。 景曦烫过匕首,对贾宗正道:“轮到你了。” 贾宗正咬咬牙,干脆利落地割破指尖,将血滴进最后一碗清水之后,又将血滴进另一碗混有蜀王血液的水里。 轮到满天下,景曦亲自动手,险些切断了他的右手食指。他的血分别滴进了混有满换和贾宗正的水里。 此时,四碗水都滴了血,排成一列放在桌上,吸引了所有人的主意。 等待结果的时间并不长,却过得很慢。 除了言笑与满天下,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似乎生怕吸一口气,就会错过此生最重要的时刻。 半炷香不到,结果就出来了。毫无疑问,言笑是对的,她从不犯错。蜀王和满换的血融在了一起,满天下和贾宗正的血融在了一起,而另外两碗血则互相排斥。 “换——”蜀王犹豫了一下,对满换道,“我的儿,我的乖儿。快,到父王身边来,让父王好好瞧瞧你!好好瞧瞧你!” 就在蜀王与满换父子相认之际,言笑突然出手,点住了满天下身上几处要穴,令其动弹不得,犹如废人,只一双眼睛圆睁着,无助、惊恐、绝望、求死不能。 “想死?”言笑冷笑道,“没那么容易。” 景曦看着言笑,一脸不解。她不明白,素来对仇人杀伐果决的言笑,为什么不让满天下死? “可是,他将世子与亲生儿子调换身份之事,”唐六如忍不住问道,“为何会成为他聚众屠杀茶花谷的动机呢?” “当年,满换和贾宗正都是景融接生的。满换出生时,王妃已经断气,王爷又驻守在外,为满天下换子提供了便利。”言笑道,“满天下的妻子与王妃本是密友,二人产期相近,王妃便将其妻接到身边作伴。没想到,二人几乎同时生产。满妻顺产,很快就生下了儿子。王妃却难产了,王府下人找来景融帮忙,可景融到来时,王妃已经断气。景融见王妃腹中胎儿已然长成,遂剖腹取子,顺利救下世子一命。世子出生后,景融将其交给满天下与妻子照顾。想来就是在你的妻子抚育世子时,令你生出了换子的念头吧?” 满天下点点头,呜呜呜叫唤着,言笑便解开了他的哑穴。 “初生的男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除了我的妻子之外,连我都分不出两个孩子谁是谁。”满天下苦笑道,“我经常抱错孩子,妻子却从不嗔怪我,常取笑说,等王爷回来,定然更分不清哪个是自己儿子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把妻子的话记在心里,很快就到了王爷回府之日,我怀着侥幸心理,将正儿抱给了王爷面前。王爷果真认不出来,我便将错就错,完成了换子。” “可恶,竟敢戏耍本王。”蜀王握住刀柄,拔刀出了半鞘,却突然停手,换了脸色,道,“念在你多年来悉心培养世子,从未亏待半分,本王姑且留你一命。” “杀了我。”满天下冲景曦喊道,“景曦,就是我亲手了结了你母亲的性命。你不想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吗?来啊!你的杀母仇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杀了我?快来杀了我啊!你个胆小鬼——” 笃笃!言笑出手点了满天下哑穴,满天下呜呜呜叫唤着,双眼因恐惧而布满血丝。 景曦拧紧了眉头,她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如此惧怕活着。 蜀王瞥了言笑一眼,眉梢闪过一丝狠戾,和颜道:“正儿,满天下将世子与你掉包,你虽不知情,但亦有祸乱王亲血统之嫌,其罪当诛。不过,念在本王与你父子相称二十余载,本王常怀仁德之心,便恕你无罪。” 贾宗正叩拜道:“谢王爷不杀之恩!” “正儿,本王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满天下让你陷入换子阴谋,实非你所愿。从今日起,本王虽与你断绝了父子关系,不过你也要体谅满天下当初望子成龙的心愿,父子间切莫生出嫌隙。”蜀王微微一笑,似乎有意露出慈悲之色,但一双眼里目光恶毒,看来倒教人心惊胆战,“本王会将此事上书朝廷,满天下的兵部侍郎定然是当不成的了。你自幼随本王南征北战,虽有战功却未受封赏,身上又没有一官半爵,当真身无分文。本王实在不忍见你受苦受累,赐你宅邸一所、良田百亩,并赏金银。希望你拿着这些本钱,往后好好过日子。” 贾宗正三叩首道:“谢王爷恩赏,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蜀王道:“唐县令,此事已了,你酌情拟个告示,莫教南蜀百姓蒙在鼓里。” 唐六如道:“下官遵命。” 蜀王道:“景大人,本王与满天下恩怨已断。茶花谷77条人命的冤情,是你与他之间的纠葛,只要你秉公断案,本王就不插手了。” 景曦道:“王爷,下官身涉案中,按规制,理当回避。既然满天下所犯罪行证据确凿,下官恳请王爷作主,将满天下押往安京,交由大理寺定夺。” 蜀王轻轻一笑,道:“景大人当真无愧铁面无私之名。正好,本王恰要上京述职,索性做个顺水人情,与你一同将满天下押去安京。来人啊!” 随着蜀王一声呼唤,两个甲士推门而入,同声道:“王爷!” “将杀人重犯满天下押下去,”蜀王稍稍一顿,道,“暂时关到县衙牢中,择日押往安京。” 唐六如皱了皱眉,陷入了深深的不解。明明镇南山庄就有监牢,并且守卫森严,蜀王为何还舍近求远,非要将满天下收押在县衙监牢呢? 不多一会儿,满天下就被两个甲士押走了,贾宗正也跟着去了。 “景大人,”蜀王突然开口,“满天下身负重伤,为了确保他能活着进京受审,本王认为应该找个合适的医师先给他治一治。” 景曦道:“下官明白。” “景大人宅心仁厚,”蜀王拍拍景曦肩膀,道,“只怕是会吃亏的。” 说完,蜀王便也出了屋子,满换跟在后头,始终不敢与蜀王并肩。 屋里剩下言笑、景曦和唐六如三人。 沉默一阵,唐六如自觉无趣,便也找个借口离开了。 “你为何不杀满天下?”景曦终于问出困扰已久的问题。 言笑反问:“你想让我杀了他?” “你要杀人,什么时候征求过我的意见?” “留着他的命比杀了他更痛快。” “你想干什么?”景曦隐隐感到不安,“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谋划?”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满天下或他身边的任何人下手了。” 景曦显然不信,道:“为什么?” “我相信因果报应,”言笑抿嘴一笑,“善恶到头终有报。”
第三十章 三日后。 阴雨蒙蒙。 言笑身披蓑衣,头戴斗笠,坐在红豆河上游的一块石头上,手里的盘龙棍抻到最长,另一头绑了根鱼线,正自垂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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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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