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真多。”言笑耸耸肩膀,目光扫过一张张黝黑的脸膛,朗声问道,“还有谁要拦我吗?” 府兵们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应答,鸦雀无声。 言笑撇撇嘴,道:“缴械不杀。” 哐啷啷! 府兵们毫不犹豫地扔掉了兵器。 言笑穿过第七扇门,走进一个很大院子。 院子里有数不清的花草,和郁郁葱葱的树木。 屋子却只有一间,四四方方,孤零零地躲在东侧,门前有棵石榴树。 屋子门窗紧闭,独留门上一拳大小的洞口,就像毒蛇的巢穴,藏着致命的危险。 门后有人,言笑能够感觉到,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仇恨、愤怒,以及恐惧。 咻咻咻! 洞□□出三枝箭,不偏不倚射向言笑。 言笑只一抬手,便将三枝箭稳稳收下。 三枝箭,都不是一般的箭。铁制箭头,三棱式样,刃薄而锋利,旁有槽,是战场上的兵器。 箭头乌黑,淬了毒。 “满天下,你欠我的七十七条人命,是时候偿还了。”言笑随手一甩,咻咻咻三声,三枝箭沿着洞口还了回去,“难道我能容许你躲在里面,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吗?你若是还有些生而为人的担当,速速出来受死,我可以留你全尸。” “无知女流,莫非以为几句不痛不痒的激将之词,就能将我引出门去?荒唐!可笑!”屋里传来笑声,听似响亮,实则虚张声势,“你擅闯王府重地,罪同刺杀皇亲,该当死罪。蜀王军兵士不日就会前来援助,到时候大军围困,你即便有通天的本事,难道还能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一波又一波的困斗?我劝你还是识相些,在大军压抵之前,早早退离王府,苟且求一条活路罢!” “呵呵!”言笑忍不住笑出了声,道,“你以为你躲在里面,我就没有办法取你性命吗?你以为你能活到蜀王援军赶来救你的时候吗?” “爹!” “师父!” 两个年轻男子从言笑身后奔出,拦在屋门前,一枪一锤,与言笑对峙。 言笑定睛看去,认出使枪的是满换。 使锤那人虽然黝黑壮实,但身穿锦衣玉服,一看便知是在行伍历练的名门贵胄。 言笑阴沉了脸色,冷声道:“你们俩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急着送死来了?” “大胆狂徒,竟敢在镇南山庄口出狂言,”使锤那人喊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管你是谁。”言笑道,“阻我报仇者,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狂徒放肆。”满换喝道,“竟敢南蜀王世子面前大放阙词,我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了。” 言笑眯了眯眼睛,道:“你就是贾宗正?” 贾宗正挺直腰板,道:“正是。” “来得正好!”言笑飞身而起,苍鹰般扑向贾宗正。 就在言笑的手要碰到贾宗正的肩膀时,咻咻咻,洞□□出三只冷箭,擦着贾宗正肩膀飞过,险些射穿了言笑的手掌。 三枝冷箭落到地面,发出“叮叮叮”三声脆响,箭头银光闪闪,晃得言笑闭了闭眼睛。 “你的仇人是我,有本事冲我来,休要拿我徒儿撒气。”屋里传出满天下低沉的声音,“正儿、换儿,此事与你们无关,你们快走!” 言笑提棍一指,一字一顿道:“一个都别想走!” “住手!”身后传来景曦的声音,“别再滥杀无辜了。”
第二十八章 言笑一惊,敛下盘龙棍,转身,就见景曦双颊微红,怒气冲冲地望着她。景曦身后跟着唐六如,呼呼喘着粗气。 俄顷,只听“砰”的一响,屋门霍然洞开,满天下冲将出来,拉弓满弦,唰唰唰,连放三弓,十二支箭如急雨般射出,奇快奇准,每一支都直取言笑咽喉。换作别人,哪怕只是射来三五支急箭,性命也就当场交代了。 但言笑只纵身一跃,脚尖点地而起,凌空飞掠,盘龙棍直取满天下右肩肩胛。 “啊!”满天下一声惨叫,右肩肩胛上已多了一个血洞,同时,弓弦“铮”地绷断了。 “休要伤我父亲性命!” “休要伤我师父性命!” 满换与贾宗正一前一后飞扑而上,满换拦在满天下身前,贾宗正则拦在满换身前。 言笑一击已出,必有致命的把握。哪怕满天下身前有两人拦着,也不过是多取两条人命的区别而已。 景曦深知言笑出手之狠辣,眼见满换与贾宗正上前送死,已来不及阻止,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睁睁看着盘龙棍直逼贾宗正心口。 “正儿!”满天下失声大吼,也不知怎的,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已闪身挡在贾宗正身前,紧闭双眼,挺胸等着言笑最后一击。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只见言笑将盘龙棍轻轻一偏,直逼心口的一击却只是刺穿了满天下左肩肩胛。 言笑站在满天下面前,目光逼视着他。 满天下望着言笑,望着那双冷漠的眼,看到的却不再是愤怒与仇恨,而是某种病态的快意和狡黠,就像猫看到了老鼠。他第一如此确切地感受到恐惧,宁愿立死,只求一了百了。 “杀了我。”满天下拖着残废的双手,匍匐到言笑脚边,“求求你,杀了我。” “不着急。”言笑嘴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我好像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你休想!”满天下脚跟一跺,鞋尖亮出一把匕首,他反身爬过去,将脖子伸到匕首上,只待轻轻一抹,便能教他丢了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言笑伸脚一踢,将满天下踢出丈余之外,不偏不倚,摔在贾宗正面前。 贾宗正托着满天下后背,将其扶起,急声喊道:“师父,别担心,徒儿定不会让她再伤您分毫。” 满天下却不喜反悲,长叹一声,慨道:“正儿,傻孩子。” “爹。”满换扑了过来,护在满天下与贾宗正身前,“我和宗正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会护您周全。” “你们俩——”满天下咬牙道,“杀了我罢!” 此时,一个声音突然喊道:“王爷到!”声音亮如洪钟,瞬间压过了一切喧闹。 伴随着一阵节奏沉稳的甲胄撞击声,只见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簇拥着一位身材壮实的圆脸男子走了进来。圆脸男子虬髯连鬓,身着精钢铠甲,胸前虎首怒目圆睁,显得威风凛凛;腰悬长刀,刀鞘上镶满了珠玉宝石,在太阳下闪闪灼目。 贾宗正起身迎了上去,喊声道:“父王,快救救师父。” “太好了,王爷终于来了。”满换对满天下轻声道,“爹,我们有救了。” 满天下抬头望着言笑,眼里没有生的希望,反而充满痛苦、恐惧、哀求与绝望。 蜀王站在言笑面前,来来回回打量许久,道:“你竟孤身闯过了本王的七重院子?” 言笑点点头。 “你可知擅闯王府别院罪同刺杀皇亲,而刺杀皇亲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我就是我的九族。”言笑道,“只怕王爷杀不了我。” “你在我府上如此大闹,本王不杀你,传出去,本王岂不颜面扫地?”蜀王瞧了满天下一眼,浓眉微蹙,“满郎中为何伤重至此?” “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言笑道,“我倒乐见他长命百岁。” 蜀王突然喝道:“景曦!” 景曦上前一步,与言笑并肩而立,拱手道:“下官在。” “你身为青龙探,堂堂朝廷命官,眼见同僚惨遭迫害,岂有袖手旁观之理?”蜀王厉声道,“更何况,龙渊盟的职责之一就是缉捕追凶,岂有眼见凶案在前,却无动于衷之理?追究起来,本王当治你忽怠渎职之罪。” “下官知罪。” “王爷稍安勿躁。”言笑懒声道,“敝人有桩公案,事涉王爷您本人,不知王爷能否借一步说话?” “王爷,不可啊!”蜀王侍卫上前道,“此女来历不明,难防别有居心,伤了王爷千金之躯。” 言笑瞥了眼侍卫,冷笑道:“我若是要对王爷不利,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吗?” 侍卫扫了眼遍地的尸体,咬咬牙,退了下去。 “王爷若是放心不下,不妨就请景大人与唐大人作陪。”言笑见蜀王面色犹豫,又道,“此事干系王爷血脉,王爷难道就不想听个真切?” 蜀王瞧了贾宗正一眼,皱了皱眉,道:“你最好别耍花招。” 言笑把手一伸,道:“王爷,请!” “父王,”贾宗正拦住蜀王,劝道,“此女狡诈多端,杀人无数,父王切不可轻信于她。” 言笑道:“世子倘若有疑,不妨协同你尊重的师长一同听个真切。” 蜀王沉吟片刻,道:“正儿,你且携满郎中一同入屋听个究竟。” “满县尉要是有兴趣,”言笑道,“不妨同来。” “行!”满换扶起满天下,道,“我就去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几人进了屋,唐六如走在最后,顺手关上了门。 屋子很大,但门窗一关,室内就暗了下来。 满换扶满天下坐好之后,旋即又点了两盏灯,屋里便亮堂起来。 此时,几人已各自落座。 蜀王坐在上座,高人一等,显得神气十足、严肃有威。贾宗正立侍身旁,眼角却时不时瞟向满天下,表现得很是关心。 满天下倚在卧榻上,一副血气不足的虚弱模样,目光四扫,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言笑,”蜀王绷着脸,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吧?” 言笑道:“我已经知道茶花谷屠杀案的真相了。” 景曦长长吸进了一口气,目光盯在满天下身上,道:“凶手就是他,对吗?” “没错,满天下就是幕后的真凶。”言笑道,“就是他,勾结其他十一个杀手,一夜之间,将茶花谷所有人屠杀殆尽。” 蜀王轻哼一声,道:“这就是你要告诉本王的真相?就是想告诉本王,你为了报满天下屠杀茶花谷的仇,不惜孤身闯王府,屠杀本王的护院?你想用本王的人偿还茶花谷的血债?” “王爷有没有想过,”言笑道,“满天下屠杀茶花谷的动机是什么?” “还不是景融不识好歹,死死藏着紫玉茶花,不肯交出,”满天下的一张脸因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强撑着模糊的意识,用微弱的声音道,“王爷,卑职——,卑职也只是想将紫玉茶花抢到手,将其作为寿礼,进献给圣上,以悦龙颜。王爷,切莫听信此女胡言污蔑。此女居心叵测,断不可——”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言笑撇嘴道,“王爷,您心中应该也早有疑虑了吧?” 蜀王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世子的身份。”言笑道,“王爷,您也怀疑世子不是您的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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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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