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洁此时人在何处?” “在干娘屋里。” “你觉得林洁会是杀害邓利民的凶手吗?” “不是。”叶相思突然出现在门口,断然道,“林洁绝对没有杀人。”她走进屋里,来到言笑身旁,又对景曦道,“林洁没有杀邓利民。” “干娘,此案已上报南蜀县衙,由县尉满换接管调查。满换虽然年轻,但行事公允,断案判案颇有章法,倘若林洁当真无辜,定不致含冤入狱,干娘尽可放心。” “我担心的不是林洁含冤入狱,”叶相思道,“而是担心满换查不清真相,邓屋人会对林洁起歹意。林邓两屋人积怨多年,土地庙迁移一事近来更是闹得沸沸扬扬,邓屋人定会借邓利民之死对林洁发难,不分青红皂白,咬死林洁就是杀人凶手。只怕三人成虎,时间一长,谣言传着传着就有人当真了。届时,林洁当真百口莫辩了。” “干娘意下如何?” “干娘望你能亲查此案,及早还林洁清白。”叶相思紧着强调道,“干娘谁都不信,只相信你。” 言笑忽然道:“满换可是兵部郎中、百步穿杨满天下之子?” 景曦应道:“正是。” “满家与蜀王府关系甚笃。满天下曾是蜀王麾下先锋官,神弓无敌、百步穿杨,随蜀王立下赫赫战功,蒙圣上看重,擢升兵部主事,自此平步青云,竟也当上了兵部郎中。”言笑道,“我若没有记错,其子满换与蜀王世子贾宗正自幼相伴,更是情如手足。” 景曦道:“你倒是比我还清楚朝中重臣们的亲疏关系。” 言笑道:“我想会会满换。” 景曦道:“你还是怀疑蜀王和屠杀有关?” “在查明真相之前,我平等怀疑所有相关人。”言笑道,“如果你不想我一直揪着蜀王,最好的办法就是配合我的调查,直到我找到确凿的证据排除蜀王与屠杀的关系。” “正好。”叶相思道,“你们不妨借着调查邓利民之死的契机,以协助办案为名接近满换,一举两得。” 言笑道:“我认为可行。” 景曦道:“你双眼视物不明,如何办案?” “有你当我的眼,为我描述各处细节要害,不就成了?”言笑道,“莫非你嫌弃我目盲,竟会妨碍你?” “行吧!”景曦担心言笑多想,道,“我当你的眼。” * 邓屋祠堂内,仵作检验完邓利民的尸体,填写好验尸格目,交予满换。 满换圆脸微胖、中等身高,脸上挂着文质彬彬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他接过验尸格目,看罢,转交给景曦。 景曦看了一遍,挑拣了些比较特殊的内容述予言笑听:“......死者生前遭受多次钝器击打,伤口处附着异物,杂有牛筋草叶、烧纸灰烬、泥沙、芝麻及小茴香。” “芝麻?小茴香?”言笑道,“哪里来的芝麻和小茴香?” “现场没有找到芝麻和小茴香的来源,”仵作道,“可能是凶器上附着芝麻和小茴香,而凶手杀死死者时,将其转移到伤口上了。” 满换道:“也有可能是凶手身上沾有芝麻和小茴香,行凶时掉落,继而沾到了死者伤口上。” 景曦道:“可什么样的凶手或凶器会沾上芝麻和小茴香呢?” 仵作道:“厨子。” 满换补充道:“常下厨烹饪者亦有可能。” 就在众人为芝麻和小茴香苦思不解时,言笑却道:“尸体上还有其它发现吗?” 景曦继续翻阅格目,道:“死者衣裳沾有许多青苔,特别是以手肘内侧衣裳为多。” “也就是说,死者身前曾在挽起衣袖的情况下,接触了青苔。”满换道,“莫非他是在找什么东西?” 言笑道:“案发现场在哪里?” 景曦道:“土地庙后头的杂树林里。” 言笑道:“能确定邓利民就是在杂树林里被杀的吗?” “确定无误。”仵作道,“杂树林中的挣扎痕迹与死者遇害时的挣扎状况相吻合。” “死者为何深夜去往杂树林?”景曦道,“是否与人有约?死者亲属可知情?” 满换道:“死者鳏居多年,独子邓志成在外经商,亦半年未归,身边并无亲属可问。不过,死者倒是与村长邓卫民往来密切,说不准邓卫民知道个中缘由。” “邓卫民身在何处?”景曦道,“为何没有他的口供?” “邓屋人疑心是林洁杀死了邓利民,吵着要闹到林屋祠堂去讨公道。”满换道,“邓卫民虽是邓屋人,但他身为红豆村村长,维护整个红豆村的安宁,责无旁贷,此时正在邓屋祠堂里给林邓两屋人说和,以免事态激化,林邓两屋人打起来,再有人受伤就不好了。” 言笑思索着点了点头,道:“最好能尽快弄清楚邓利民深夜前往土地庙的原因,说不定真相就在其中。” 满换看向景曦,意在征询她的建议。 景曦道:“我也认为有此必要。” 满换闻言,招手唤来赵麻子,吩咐其去寻邓卫民过来。 赵麻子匆匆去了,不多久就领着邓卫民回来了。 邓卫民满头大汗,整个人哼哧带喘,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满换示意邓卫民落座,突然道:“邓村长,请节哀!” 邓卫民愣住了,显然是没有听懂满换的意思。 “你与邓屋主情同手足,”满换继续道,“想来他的死对你而言定然非常痛苦与沮丧吧!” 邓卫民仍旧愣了一会儿,继而赧然叹道:“是啊!利民平素就是性子急躁些,心直口快,说话容易得罪人,可本性并不坏。我实在想不通,怎会有人对他下此狠手。” “以你对邓屋长的了解,”景曦道,“你觉得谁会是杀害他的凶手?” “我不太确定。”邓卫民显得很犹豫。 “邓村长,你定然也想早日查明真相,抓住凶手,以告慰九泉之下的邓屋长。”景曦劝道,“故而,请你不要隐瞒,最好对我们实话实说。” “林洁。她是林屋的屋长。”邓卫民道,“我们红豆村林邓两屋人的争端由来已久,彼此间虽然偶有冲突,但都只是在口角上争个高低,从未发生过流血事件。可最近,大家为着土地庙迁移的事,互不相让,几次三番动起手来,不可避免就伤了好些人,争斗也变得越来越激化。而利民和林洁又是两屋的屋主,为了本屋人的利益,他们更是斗得水火不容,常常口出恶言,咒骂对方不得好死。当然,林洁绝非大恶之人,想来那些话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定不会真将人活活砸死才是。” 满换皱起眉头,对独眼虫道:“林洁何在?” 独眼虫瞧了景曦一眼,垂首,不敢作答。 “在我干娘——” 景曦话未说话,就见叶相思在一众邓屋人的阻拦下,硬生生闯进了邓屋祠堂。
第十九章 满换霍然起身,对叶相思叱问道:“来者何人?” “我叫叶相思。” “大胆叶相思,”满换道,“冒犯官差、打断议事,可知该当何罪?” 叶相思反质:“强抢民女、以杀人之名诽谤,又该当何罪?” “何人强抢民女?”满换道,“抢的是谁?” “邓屋人抢走了林洁,”叶相思喊道,“意图滥用私刑,将林洁以村法烧死。” “村法。岂有此理。”满换大怒,“竟敢在本官和景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滥用私刑,眼里还有没有国法了?来人啊!速速将闹事者都抓起来!” “大人息怒!”邓卫民拦在满换面前,拱手道,“村民们不过是想求个公道罢了,手段虽是偏激了些,但情有可原之处,还望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真正平息村民的怒气才是上上之策。” “案件尚在调查之中,林洁是否杀害邓利民尚无定论,岂能单单凭着两人过往积怨,在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情况下,就判定林洁为杀人凶手呢?”满换道,“于情于理,都甚为不合。” “人不是林洁杀的,还能是谁?”一身材粗蛮的邓屋壮汉振臂喊道,“凶手定是林洁无疑。不过是你们官差徇私枉法,蓄意包庇林洁,才迟迟不将其抓捕审问罢了。呸!狗官!我们不怕你!” “胡言乱语。”满换喝道,“本官与林洁素不相识,何来徇私包庇一说?大胆刁民,诽谤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来啊!抓我啊!”邓屋壮汉骂道,“狗官!你们就是官官相护!呸!” “行!本官就给你点颜色瞧瞧!”满换喊道,“把人抓起来!” “满大人,算了。”景曦手按满换肩膀,“他说的人是我。” “景大人?” “叶相思是我的干娘。”景曦道,“而她与林洁又是关系紧密的朋友。可能在外人看来,我们是碍于干娘的面子,才会迟迟不调查林洁。” “荒谬。”满换道,“本官也是刚刚知晓林洁与死者的争端,岂有徇私之说?你。”他手指邓屋壮汉,“给本官听着。本官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碍于任何人的脸面,徇私舞弊,定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故而,你们最好都给本官老实点,别给本官添乱,否则,休怪本官铁面无情,将闹事者统统拘了。来人啊!”赵麻子和独眼虫走出人群,“速速将林洁找来对质。”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慷慨陈词的满换吸引时,言笑早已悄悄走侧门离开了邓屋祠堂。她的双目视力虽然还没有完全复原,但勉强也恢复了七八成,辅之以其他感官,行动并不受阻。 言笑来到土地庙。这座占地不过一所陋室的小庙里,供的是慈眉善目的土地婆婆,香火鼎盛,足见红豆村村民多信仰虔诚,尊于佛事。 “施主,”庙里出来一位上了年纪的驼背老妪,眼神不太好,朝着言笑左侧空处问道,“上香吗?” “不上香,我就是想进去看看土地婆婆的佛像。”言笑挪到老妪面前,“若有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小庙一座,哪里值得施主特意来一趟?”老妪有疑,“佛像尊身乃是土地婆婆在人间的化身,施主倘若一而再再而三前来搅扰土地婆婆安宁,就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吗?” “嬷嬷此话怎讲?”言笑道,“何谓一而再再而三搅扰土地婆婆安宁?” “哦!你竟不知?” “不知。”言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过来供奉土地婆婆。” “原来如此。”老妪笑了笑,道,“我老太婆失礼了,施主莫怪!”老妪侧身一让,“请进!” “嬷嬷,”言笑边走边问,“你方才为何要说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搅扰土地婆婆安宁?” “我老太婆虽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但耳朵还是灵得很,睡眠又浅,所以晚上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我都能察觉出来。前些天夜里,我在里屋睡觉,突然被一些悉悉索索的动静吵醒了过来。那时,我只当是有人半夜路过土地庙,进来歇歇脚,便没有在意,很快又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我醒来一看,却见土地庙里被人弄得脏污遍地,到处都是黄泥细沙跟凤尾蕨叶子,就连土地婆婆像前的化宝盆都翻倒了。”老妪朝土地婆婆做着拜拜的手势,“土地婆婆保佑,有怪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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