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把万星阵的手印和术诀都告诉了萦纡,以防万一,他还是要和你交代一件事。” 目前最好的结果,就是三日内萦纡能参悟出万星阵,也就是天口无极阵。 若对方没有参悟出,莹绒又不愿意当华胥国主,按照文伯瑜的推测,昱康会困住莹绒,不让她离开华胥。 翎九拿出一个阵盘。 那是一枚耳坠,玉制,精致小巧。 “他说带给你看,你就晓得。” 等莹绒接过,她好奇问:“这是什么阵盘?” “很普通的风阵,是我初学阵盘制作时,用母亲送我的一对耳坠做的,一只做坏了,另一只便是这个阵盘。” 莹绒明白文伯瑜的意思,对方表示会帮她。 “本以为丢了,没想到在大护法那儿。” 翎九望了望那阵盘,又看向莹绒,想起文伯瑜拿出时小心珍重的动作,还有装着这阵盘的精细宝匣中,确实有一只断了的耳坠。 怪不得玉镜会露出一丝意外,甚至还有几分失态,原来这是莹绒的物品。 说起来,文伯瑜对莹绒好像很是不同。 只是……她仔细瞧着莹绒,对方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份心思。 过了两日,萦纡还是没有勘破万星阵。 玉镜来找莹绒了,还故意支开了翎九,等走后,翎九发现莹绒呆呆坐在榻上,发呆许久,最后拿起破虚笔,砍断了一节桌角,开始雕刻。 一定是说了什么,让莹绒心绪难安。 翎九熟悉莹绒,之前在朝露城时,对方说自己在堕神境中养成了个习惯,心绪不宁时必须雕刻些东西,以此来厘清思绪,也平复心情。 只是没想到,这一坐,便是一夜过去。 好几次想要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每次坐莹绒对面,见对方咬牙强绷着脸,神色是压抑着悲痛悲愤的决绝,便止住了话。 如何开口呢。 莹绒性格含蓄隐忍,若不想说,谁也问不出什么。 就这样,翎九陪了莹绒一夜。 次日,不过正午,昱康来找莹绒。 让翎九意外的是,对方完全不是她以为的相貌。 本以为莹绒父亲是横肉怒目,蛮不讲理的模样,谁知竟完全相反,是位儒雅俊美,相貌堂堂的清瘦中年男子。 他看着莹绒,似不忍,似为难,很久没有说话。 莹绒低头刻着木雕,没有行礼请安,也没有看向自己父亲。 翎九震惊而直白的打量,引起了昱康的注意。 他问:“你是南禺九殿下?” 翎九点头,随即觉得太过随意,便抬手行了南禺的礼节,拜见华胥国主。 昱康见翎九行礼,当即回礼。 在下界,南禺强而华胥弱,其中九殿下又是出了名的不讲理、蛮横和霸道,对他如此守礼想必是因为莹绒这孩子的缘故。 他道:“这些年,莹绒给九殿下添麻烦了。” “莹绒是我好姐妹,我们相伴相游,很是快活,哪里麻烦了?”,翎九先发制人,“华胥国主,我还准备带莹绒去人间云游一番,正准备找你辞行呢。” 昱康笑了,并未理会这话茬,而是很怀念地提起往事。 “我云游下界时,也很轻松自在,后来在蓬莱遇到莹绒母亲,也过了段幸福欢愉的时光。” “可惜她是异族,为了同心爱女子结亲,我差点与家人断绝关系。而作为华胥王族,总要担负起守护我族的责任,我不能逃避,更不能躲,与家族僵持许久,还是带着莹绒母亲回到华胥。” “可母亲临终前,说后悔来华胥。” 莹绒突兀打断昱康,放下刻刀,终于看向自己的父亲,她静静地望着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敬爱。 “母亲说,你许诺她一生一世,所以生性自然的她,即便并不喜欢此处,也愿陪你被拘在这里,可最后你辜负了她,也违背了曾经的诺言。而为了我,母亲处处隐忍,终身被困在华胥。” “父亲可还记得母亲的名字?为何每次提起她,都以我的母亲来称呼?” 莹绒语气并无责怪,可在昱康听来,却是实实在在的诘问。 他看向自己的女儿,端起父亲的威严。 “莹绒,你变得目无尊长了。” “父亲,现在的我,不可能留在华胥。” 莹绒站起来,直面昱康,阳光穿过门框落在她身上,裙摆上的金线闪烁着光,跳跃着,像是湖泊的涟漪。 而她的眼睛,却无一丝波澜。 黑黝黝,像屹立的岩石。 “被放弃的滋味并不好受,你已经舍弃了一位女儿,就不要让另一位女儿伤心难过,萦纡已然做的很好,不该还被你们挑剔。” “我没有舍弃谁。” 昱康反驳,右手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谁更厉害,谁坐那个位置,谁能肩负起华胥兴盛重任,谁坐那个位置,我一直都是如此选择,公平公正,绝无偏私。” 翎九被这说辞逗笑,感到不可理喻。 “可你是位父亲!不管怎么选择,莹绒和萦纡都是你女儿,她们不是货比货的物件。” 昱康看向翎九,苦笑:“九殿下,南禺地广物博,凤凰宫乃鸟族之首,不懂华胥小族生存的艰难。” 这话让翎九不解,“阵法师千军难求,万军难换,华胥专修阵法,多少宗门和氏族求着你们去坐镇,哪儿有什么生存艰难,只是你们想攀附更高罢了。” 从文伯瑜和萦纡的经历中,她推测昱康想与上古五族搭上关系。只是当初华胥说离开上古一脉便离开,此事还与被伏羲族除名的风眠有关,雷泽怎么可能会轻易接纳曾经的叛徒。 “父亲。” 传来萦纡的声音,众人看向门外,对方背着光,瞧不清神色,姿态却明显比之前舒展许多。 “让姐姐走吧。” “你悟出天口无极阵了?”,昱康质疑。 “没有。”,萦纡坦率,神情很是坚定,“但我一定会悟出关窍,让姐姐走吧。” 昱康呆住,反复打量萦纡,又看向莹绒,那表情,好似不认识这两位女儿般。 “我可以退让,但在你悟出来之前,莹绒必须留下。” “我必须走!” 莹绒忽的提高声音,几乎崩溃地对昱康吼道。 “你圈住了母后,还要圈住我么?!” 昱康听见这话,猛地看向莹绒,他瞪圆了眼睛:“你是不是知道……” 说了一半,又顿住。 莹绒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 第195章 遇到“风眠” 翎九诧异昱康的反应,也奇怪莹绒今日面对昱康会如此反常,她看向萦纡。 这丫头明显也不知内情,同样一脸茫然。 “从前华胥国四季如春,却全国无花无草,只有母亲殿宇才能见到一片花圃,我以为是华胥传统不喜花木,现在才知道,其实是因为整个华胥国有益于花草的灵气都被法阵引向了母亲的宫殿,延续母亲性命,以至于其他地方根部长不出花草。” 莹绒强压下泪意,继续道。 “我母亲本是蓬莱迷雾谷的一株仙草,草心服下可以不惧雷霆,而仙草无心便会逐渐枯死,母亲的草心,一半亲自赠与舅舅无厓生,那另一半呢?” 昱康眼神躲闪,试图制止莹绒说下去。 “何必再提……” “当然要提!” 莹绒双目通红,死死盯着自己的父亲。 一步一步走向对方,身形微颤,可见她濒临崩溃的情绪。 “另一半被你,她的爱人,拿去给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华胥少年,只因雷泽一句断言,说那少年若度过雷劫,可保佑华胥千年无忧。” “当初你是如何跪在床头苦苦哀求,说遍了大义、责任、感情,保证会以全城花草之灵护她性命,终于得到另一半仙草草心。” “而不久后,你这位口口声声说着大义、责任和感情的夫君,另娶她人、废她后位、毁她花圃,任我母亲香消玉殒!” 当啷——重物落地的声音。 翎九看向屋外,文伯瑜不知何时来的,扶着门框站在那里,手中法杖掉在了地上,一脸错愕震惊。 那位华胥少年……难道是文伯瑜? 玉钩拾起法杖,伤情地瞧着屋内几人,多年来担心的情形终于发生。 当年的隐情,只有她和玉镜知晓,定是玉镜告诉了莹绒。 玉镜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违背王后的嘱咐? 文伯瑜和莹绒以后要如何相处? 莹绒瞧见文伯瑜,红了眼眶,飞快挪开目光。 怪不得母亲临终前几个月,反复嘱咐她要听文伯瑜教诲,原来不止因为看出大护法对自己的维护,还因为对方是母亲以命相救的人。 母亲还专门嘱咐了玉镜姑姑,若她遇到险境一定要告诉文伯瑜此内情,文伯瑜生性正直良善,会知恩图报。 如今看文伯瑜的反应,玉镜姑姑并未告诉对方此事,但他肯定食用了草心,只是不知道这草心来自于她母亲。 她非圣人,也没有母亲的宽宏大量,做不到知晓这一切后,还能对文伯瑜尊敬有加,毫无怨愤。 或许崩溃到极点后,便只剩冷静权衡。 莹绒缓步走到昱康面前,将血淋淋过往一一摊开: “得知这一切后我才明白,原来我出生时便注定被舍弃。所以我的师父们都是常年在外不擅教学的护法们,而萦纡却是国师府正统教导。或许在你眼中,我所有的努力根本毫无意义,甚至像个笑话,因为你从未想过将华胥少主的位置给我。” “那你和母亲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天衣无缝的算计?你本有青梅竹马,年少时与萦纡的母亲两情相悦,为何还要远赴蓬莱招惹母亲?你是不是从认识我母亲的那日起,便算好了她的死期?” “我一直以为,自己有愧华胥养育,有愧你的期待,有愧师父教诲,现在才看清,是你用华胥国运逼死了母亲,还用假心假意的期待差点逼死我!” “你根本就是个不忠不义,无德无能的……” “混账!” 昱康打断莹绒,恼羞成怒,上前迈步高高举起手,却在见翎九侧步挡在莹绒身前,挥起的巴掌不得不转势,啪——打在屏风上。 屏风倒地,裂成数快。 “莹绒,我是你的父亲,你身为子女,该恭敬柔顺,无权指责我!” 面对昱康的气急败坏,莹绒愈发冷静。 “所以你害了一个女儿不够,还要再毁掉另一个么?” 莹绒指着萦纡,已经看透了昱康的手段。 “想必我离开以后,你也把我当做磨刀石,日日提起我在鬼域自尽之事,让萦纡生出亏欠愧疚之心,加以磨砺之名,不断折磨萦纡吧。” “回来后我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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