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身边的人一面整理着被褥,一面嗅了嗅,接着转过头来,眸子亮晶晶的道:“自己动手,看着整整齐齐的屋子,我心中要更加欢喜些。” 对王阿花来说,没有什么比睡在亲手洗净,铺满皂香和阳光味道的床铺上,更加令人安心的了。 作为大晟最尊贵的公主,虽然不懂其中的喜从何来,但还是由着她去了。 嘀嗒。 手上的烛台滴了一滴滚烫的蜡油,手背上微微的痛觉将裴安懿的思绪拉了回来。 裴安懿垂眸,昔日种种,当时只道是寻常。 鬼使神差的,裴安懿披了一件袍子,出了门。 平日里王阿花的住处就在一旁的小院,挨着她的住处,离得很近。 推开门,几缕月光从雕花的窗棂间斜斜地洒进来,地面铺着青砖,冷硬而光滑,裴安懿能听见自己走动时候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格外清晰。 一月未住人,桌案上已经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裴安懿心里忽然生出一点心虚出来,这几日事情太多,她忘了交代人洒扫屋子了。 要是她半夜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岂不是要和着灰睡去? 其实她直接睡在自己的住处也全然没关系的。 裴安懿挽了挽袖子,她用帕子打湿了水,擦了擦案台,又亲自动手,整理了*一旁的字画。 王阿花的字是按照自己的字来练的,如今也成了个样子,越来越像了。 裴安懿望着手中的宣纸,嘴角淡淡扬起。 床榻上面也落了一层灰,被子看起来是不能再睡人了。裴安懿打开一旁的木柜子,一床洗干净了的被子被叠好,静静地放在里面。 迎面的气味裴安懿的动作一滞。 被单上有着和她的小花儿身上一模一样的皂香味。 熟悉的气味叫她有些眼花,但鼻子确更加敏感了,思绪黏黏糊糊地想着,也不知道是她的小花儿拿洗澡用的皂去洗了被子,还是干脆拿了洗被子用的皂去洗了澡。 小花儿在为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个感受吗? 这里是她的味道,那里也是她的味道…… 叫人心痒。 她没做过这些,被子换得不是很熟练,折腾了半天才换好,背后薄薄生了一层薄汗也不查。 熟悉的香味叫她心安,迟来的睡意终于涌了上来。她就着软枕上了床。 不晓得睡了多久,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叫裴安懿的意识即刻清醒了过来,即便知道整个公主府固若金汤,但手还是下意识抚上了玉镯,按动开关从中蹦出一把软刃来。 意识清醒了但眼皮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沉甸甸的,怎么也睁不开来。 黑暗之中,裴安懿能感知到面前的人胡乱脱了衣服,扔到地上,往着床上直直走了过来。 …… 王阿花本想着是一回来先直奔裴安懿的住处,走到一半又见夜半三更,想来人已经睡熟了,自己也不便专程叫人起来。 况且把裴安懿叫起来之后要干做些什么呢? “啊,殿下,啊呀大半夜把你叫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跟你说一声我回来了。” …… 王阿花颅内上演了一下小剧场,心里暗暗啧了一口。 啧,真矫情啊。 于是果断中途折返,打算先回自己房里睡一宿。 一路上风尘仆仆,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睡在床上过,王阿花本以为屋内应该尽是灰尘——毕竟一个多月没打理了,没想到屋内整洁如新,想罢必然是她的殿下细心叫人来打扫过,感动之余王阿花麻利地脱下衣服,直奔自己的小床。 解衣欲睡之际,竟在床上看到了人影。 “殿……殿下?”王阿花点燃油灯,试探着叫了一声。 “殿下?”王阿花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殿下。”王阿花伸出手去,戳了戳床上的人。 滚烫的体温从指尖传来。 有温度,不是幻觉。 只是这温度,诡异的高得不正常。 王阿花蹙眉,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将被褥掀开,裴安懿穿着寝衣。白纱清透,落在身上,身上的曲线若隐若现。 王阿花心中暗念了一句“得罪了殿下”,然后取下一件干净寝衣,先将裴安懿身上的汗尽数擦干净,然后再将寝衣给她换上。 做完这些,王阿花急急欲要出门找大夫去,手腕却忽然被人紧紧握住。 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在不在做梦,王阿花能感受到灼热的指尖在自己手腕处轻轻摩挲了两下。 回身,床上的人眼中清明,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映着月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王阿花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殿下,” “殿下。” 几次张口,王阿花的喉咙里面也只能说出这么两个音节来。 “嗯。”裴安懿直视着面前的人,低低应了一声。 身体上不正常的发热大底是由于自己一身汗直接睡的缘故,不过为什么会一身汗……裴安懿不是很想同面前的人说。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原本平滑的手腕此时的触感摸起来确很不一样。她皱着眉头起身,接着烛光凑近身去仔细瞧,只见一处长长的疤痕蜿蜒盘旋在面前人左手小臂上。 像是刚刚长好了些,被人胡乱涂了些不知名的药草膏,静静地置在那里。 第68章 不甘 瞥见了裴安懿的目光,王阿花把左手往后面藏了藏,转身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厚厚的账本,像是献宝似的朝裴安懿面前递了出去。笑道:“殿下看看这是什么?” 账本被接了过去随手置在了一边,裴安懿目光依旧落在王阿花那藏起里的左手上面。 “我就这么一处要紧的伤,其他地方都没什么事情,殿下莫要太担心。”王阿花想了想,用指尖轻轻将衣物上的结解开,暧昧粘稠道,“殿下若是不放心,不如亲眼看看。” 她哪里真能和她家殿下一道干出些什么,且不论她身上密密匝匝的伤痕吓到床榻上的人,就说面前的人身上不正常的高热……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折腾她。 自己这样说,不过是想转个话头罢了。 裴安懿闻言,果然将头转了过去。知道自己精准射中了命门,王阿花向前探着身体,乘胜追击打趣道:“还是说,我着左手这疤痕,殿下觉得影响了我们行周公之礼,若是如此,那只好多多拜托殿下辛苦一些了——” 这招几乎是百试百灵,王阿花觉得她的殿下许是读书读多了的缘故。在这些事情上面总抱有些“礼数”,虽然灭了烛灯拉上床幔之后经常让她饱受“折腾”,但青天白日有光的地方,特别是外人在场,据王阿花的观察,她的殿下总怀着一种奇异的“端庄”在上面。 按照裴安懿的话来说,在外人面前“轻浮”她,那同面首又有什么区别,便是怠慢了她,便是叫旁人小瞧了自己。 果然,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了,裴安懿清了清嗓子,声音中带着三分不易察觉的慌乱,道:“你、你现在如何……” 明明从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床上的事情还是自己手把手教的,如何现在如此会说些令人发羞的话。 总之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然蒙蒙亮,恰好府里就养了个大夫,王阿花奔着就近便宜行事,将尚且还在被窝里的苍耳子拽出被窝。 区区风寒自然是难不倒这位神医弟子,苍耳子一气呵成写了个药方就去睡回笼觉去了。 回去的时候被窝还是温的。 且说许言锻在大理寺那边,人尚且还没有出来,账本一来,大概也就这几日大理寺那边便会放人,王阿花想了想,到底是有些时日没见了,想来老友寂寞,于是乎提着一壶酒,望着大理寺去探了探。 大理寺牢同寻常牢狱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越往里走走到关押要犯重犯的地方,环境越是干净整洁,拿着裴安懿的令牌,王阿花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守卫的刁难。 许言锻所待着的牢狱更是妥帖周到,不说许言锻是裴安懿的人这件事情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就说张沁沁大把大把的一银子打点下来,狱卒知道里头那位有财神爷护着,巴结讨好还来不及。 许言锻的日子过得实在是算不上差,王阿花见到她时,目测此人相比于上次一别,圆润了不少。 王阿花将酒放在案几之上,望着眼前莺莺燕燕的两位,打趣道:“啊呀呀,我来的不巧,耽误两位说体己话了。” 张沁沁正拿着一根标着刻度的线量体裁衣,张罗着为许言锻做夏衣——许言锻吃好喝好的,过了一段很是逍遥的日子,原来的尺寸想来是用不了了。 许言锻看着王阿花眼中闪过一瞬的复杂神色,紧接着匆忙披好了外袍。张沁沁将手中的细线往下一扔,倒是面不改色回呛道:“哟,我当是谁呢,昨日殿下推了三四趟的宴请,我以为你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如今一见,便知道不管是伤到了哪里,定然是烂不到舌头上来的。” 许言锻颜色一闪,眼中不知道是些什么情绪,盯着王阿花重重叠叠缠上了纱布的左手,上嘴唇动了动,接着闷闷道:“你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王阿花左眼皮跳了跳,平白无故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随后又觉得自己许是多心了,一句话便引得心中警铃大作实在是过于小心谨慎了。毕竟人在牢狱中待了这般多的日子,过得再怎么舒服,也是不能痛快晒太阳的,自己好像也不能苛求对方有多有阳光开朗,于是出声宽慰道:“我这次东行,收获颇丰,你不必过于忧心,想来不日他们便在没有理由将你拿在这里了。” 许言锻看了看案几上的酒,挤出一丝笑来,道:“我没有担心,就是想着这些日子没在营中练兵,也不知我手底下那群家伙有无松懈。” 王阿花在叹了一口气,这牢狱之中虽然清闲,但毕竟晒不到什么太阳,素日爽朗的许阁主,连笑一笑都无甚有气力。于是道:“你莫要难受了,我把上次在桃林里埋的酒给你带来了,今日酒管足管够。” “正和我意。”许言锻扭头,对着张沁沁道,“光有酒不行,没有三两下酒菜饶是无趣,城东的第三家猪肉铺子烤的猪肉是极好的下酒菜,不知可否劳烦——” “好好好,你俩先聊着,本小姐今日屈尊,当回跑腿的。”张沁沁收起地上的线,扯着一张又尖又细的嗓子,出了门。 “等、等一下。”临出门了,许言锻忽然出声,张沁沁扭头:“怎么了?还有什么想吃的?本小姐一并带给你。” “张、张小姐。”许言锻歪了歪头,改口道,“沁沁,那家铺子的烤猪肉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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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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