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染愣了几秒,抬手在她眼前挥一挥。 闻澜蝉没做任何反应。 她应该知道来的人是谁,格外平静的站着。 顾染不可置信的继续挥手。 还是没反应。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里的药罐递不出去了。 范女士也注意到了。 “小闻?” 范女士往前走,略过顾染,也抬手试探闻澜蝉。 对声音敏感的闻澜蝉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 “阿姨。” 她抬了下手,“您怎么来了?” “诶。” 范女士接住她抬起的手,把人搀扶着。 看闻澜蝉这样,范女士满脸心疼。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好好一小姑娘,还是画家,怎么就…… “阿姨。” 闻澜蝉抬腿迈过画室的台阶,步子很顺畅,没有任何磕绊。 表情也很正常,淡淡的,似乎没受到眼睛的影响。 如果不是瞳孔不聚焦,压根都看不出她是个盲人。 顾染盯着她,眼神恍惚的上下打量。 闻澜蝉仿佛没察觉。 她淡笑了下,和范女士解释:“没事的,过阵子就能看见了。” 早就习以为常的噩梦。 范女士牵着她,左看右看。 “过阵子是多久啊?怎么会看不见呢?” 面对长辈,闻澜蝉没有隐瞒,“可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也可能,明年。” 她视线偏向顾染所在的方向,很精准。 “不是眼睛的问题。” 文瑾说,每次失明,都意味着她想逃避。 是她的心态出了问题。 七年了,她都没调整好。 范女士还是心疼。 外面冷风一阵阵的吹,她摸了摸闻澜蝉身上单薄的布料,又握握闻澜蝉寒冰似的手。 “别在外面说话了,来,我扶你进去。” “阿姨,我没事。” 闻澜蝉视线往下坠,“您扶顾染吧,她受伤了,走路不方便。”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染终于是出声:“你不是看不见吗?” 怎么知道她受伤了? 还知道她伤的是腿。 闻澜蝉抬一下眉眼,微笑。 “我和你说过的,有些事不用眼睛看。” 顾染紧紧皱眉,“我也不用扶。” 范女士犯难了。 两边都跟祖宗似的。 突然,“嘀”的一声喇叭,打破僵局。 顾染和范女士投去目光,看到文瑾从车上下来。 对于顾染的不请自来,文瑾是不太高兴的。 她提着药走过来,从范女士手里扶过闻澜蝉。 “怎么下床了?不是跟你说好好休息嘛。” 闻澜蝉轻轻摇头,“我没事。” 她情绪出奇的稳定。 越是如此,文瑾越是担心。 眼睛代表着闻澜蝉的情绪,她现在看不见,已经能证明很多。 可她偏偏还压抑着,不愿发泄。 都是因为顾染。 但逃避不是办法。 文瑾微微叹口气,转头对顾染说:“进来吧。” 说完,也不管顾染要不要进来,她先扶着闻澜蝉到沙发坐下,然后给闻澜蝉披上毛毯,又给她倒了杯热水暖手。 “现在难受吗?要不要吃药?” 现在吃药的话,可能会睡着。 闻澜蝉拒绝,“晚点吧。” “嗯。” 文瑾把药放到茶几上。 门口的顾染磨磨蹭蹭,但还是和范女士一起进来了。 文瑾给两人都倒了热水。 “请坐。” 顾染和范女士坐到闻澜蝉对面的沙发上,文瑾则是和闻澜蝉坐在一起。 这种格局很奇怪,仿佛文瑾和闻澜蝉才是一对。 顾染抿了口热水,无言。 范女士恨铁不成钢的看她一眼,接着对文瑾笑了笑。 “我是顾染的妈妈,你是小闻的朋友啊?” “心理医生。” 文瑾取出名片,双手递给范女士。 “阿姨您放心,我是在正规机构上班的,我和闻澜蝉认识很多年了,她一直是我在照顾,等她身体好一点,我就带她回机构接受治疗。” 回机构,也就是出国。 范女士特意给顾染指了下名片上的地址。 顾染装没看到。 闻澜蝉亦没有反驳。 “咳。” 范女士咳嗽一声,“小闻,是不是顾染哪里对你不好,让你不高兴了?今天阿姨在呢,你跟阿姨说。” 闻澜蝉浅淡的笑。 “没有阿姨,顾染很好。” 是她自己的问题。 早知道治不好,还不如不回来。 文瑾冷哼一声,“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分手不就是因为她……” 闻澜蝉温声打断:“阿姨您放心,在顾染和我分手之前,我不会走的。” 这要是还听不懂,顾染就是傻子了。 她站起来,把药罐塞到闻澜蝉手里,尤为冷漠的说:“那就分手,你走吧。” 药罐从闻澜蝉手心滑落,她猛地抓住顾染的手,指尖无意识的蹭了下。 她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唇瓣抿了抿,紧到发白。 特别是那双眼睛,不聚焦之后愈发楚楚可怜。 顾染有一点心软,又纠结,心乱如麻。 但她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对的。 闻澜蝉需要出国治疗。 她需要结束这段不健康的感情。 是从头开始还是彻底结束,都是未来的事。 当务之急是闻澜蝉的眼睛。 “妈,走了。” 拄着拐,顾染走得毅然决然。 范女士没辙,嘱咐闻澜蝉两句才追上去。 听着门口渐渐远去的车声,闻澜蝉弯腰捡起滚落的药罐。 打开,她伸手摸了一把。 除了药丸,还有一张字条。 她把字条交给文瑾。 “上面写了什么吗?” 文瑾打开,看到了。 脸色不可抑制的发青。 闻澜蝉催促,“什么字?” 文瑾恨不得把字条撕了。 但她太了解闻澜蝉。 于是她咬着牙念出来—— “你要和我一样痛苦,才算道歉。” 第29章 我在和你道歉啊。 新年前夕,范女士拉着顾染装饰公寓。 顾染的公寓冷冷清清的,一点年味都没有,范女士很不喜欢。 幸亏年货提前买好了。 站在门口摆弄对联,范女士回头看懒散的顾染。 “你倒是给我点意见啊。” 顾染倚着墙,无精打采的,眼皮都睁不开。 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一闭眼就是噩梦。 新年不新年的,对她来说根本没所谓。 一句话都不想说,范女士没好气的拍了她一下。 “你这孩子……” 对门的施颖听到动静,推门出来。 “阿姨,往左边一点,歪了。” “这样?” 见着施颖,范女士欢喜多了。 施颖笑着点头。 等对联贴好,施颖走到顾染身边,用很轻的声音说:“狗仔的第一素材我都截断了,网上有的没的也都处理了,不会让人查出闻老师的信息。” 顾染没说话,跟没听见似的,眼神一点一点往下坠。 她这种状态,让施颖想起刚认识她那会儿。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搭理人,还有莫名其妙的文艺病。 撑着拐杖,顾染没来由的问:“是不是下雪了?” 对味了。 施颖说:“嗯,大雪。” 超过施颖的预料,顾染没接下一句。 她顺着墙壁滑落,坐下去,左腿曲着,受伤的右腿平放,拐杖跟着倒下来。 她捂住脸,施颖听到啜泣声。 很小,很压抑。 可真实存在。 “顾染……”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施颖抬头看向端着水果从屋里走出来的范女士,“阿姨,她最近,都这样吗?” 范女士叹了口气,“对,突然问一句莫名其妙的,然后就开始哭。” 和第一次失恋的大哭不一样,顾染现在是收敛的,克制的。 她到现在,都在努力的做个成熟的大人。 施颖知道,“不是莫名其妙的。” 她问的每一个问题,都和闻澜蝉有关。 顾染和闻澜蝉有过五年,从十六岁到二十岁,从春夏秋冬到秋冬春夏,还有相互惦记的七年,彼此的每一缕情绪都早已经属于对方。 所以听到下雪顾染会哭。 不下雪也会哭。 “没事,让她哭吧,哭完就没事了。” 自己的女儿还是了解的,范女士大大咧咧的把水果递给施颖。 “来,吃点。” “啊……” 施颖不知所措的接过。 真就不管了吗? 顾染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看出施颖在担心顾染,范女士说:“你别看她嘴硬,其实啊,她分手是为了小闻能心安理得的出国治疗,她现在哭八成也是担心小闻,等她自己想清楚就没事了。” “闻老师?” 品味一番这话的含义,施颖蹙眉问:“闻老师生病了?” 昏倒那事,这么严重? 范女士看看顾染,捂着嘴小声说:“小闻的眼睛,看不见了。” 施颖一惊。 看不见了? 随手一副画就能开出天价,拥有一双能识万色的眼睛的闻澜蝉,看不见了? 范女士又说:“但小闻说她随时可能康复,我也不懂,她身边有个心理医生在照顾她,你说心理疾病会影响眼睛吗?真应了那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范女士拿手机给她看。 “其实我搜了一下,网上说小闻能分辨出很多普通人看不到的颜色,但也因为太敏锐,就容易受刺激。唉,不知道她这七年过得是什么样的生活,怎么折腾成这样。” 施颖思考一番,觉得很有道理。 眼睛算是比较脆弱的器官了,她们歌手平日里歌词看久都容易疲惫,何苦是画家。 闻澜蝉……可能很累吧。 顾染也是这样,能够写出矫情文艺让人有共鸣的文字,就意味着她有比普通人更敏锐的情绪感知力。 情绪敏感,有好有坏,她现在就是陷在情绪给她的死胡同里,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要走出来,也得比别人花更多时间。 上次是两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情绪弯弯绕绕,又把顾染缠了进去。 反复七年,见到闻澜蝉,顾染还是沦陷。 这次要多久呢? 施颖不知道。 她可能没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顾染。 至少是没有范女士了解的。 顾染在地上哭,范女士在用手机搜索吃什么补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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