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错了人,付出代价也只能算是自讨苦吃。 戚棠讷讷:“可是,如果他们辜负了我的信任,那是他们的错。” 酒酒竭力咽下喉间的腥锈,“小姐,对错没有那么重要。” 戚棠眼眸疑惑,有些问题不用问出口。 酒酒知道她想说什么,笑着抬手,摸了摸她黑长的发丝,触感顺滑而冰凉,似是在夜风中待得久的缘故。 “命才更重要。” 她还想说点什么,却连提都不能提,只好说小阁主以后会懂的。 等到四方之地塌陷,不知道多少人会为了心中所谓的大义从而牺牲掉别人的性命的时候,小阁主就会懂了。 鲜血会带来血淋淋的教训。 酒酒收回了手和目光,悠悠远远眺向夜空,和小阁主一起看看月亮。 那人会放过她实在是意外,酒酒都做好了血溅当场的准备,那双桎梏她的沁凉的手却松了力道。 当时,她有喘息的功夫便尽全力反击,掌风却次次落空,始终伤不到对方分毫。 酒酒原先就不是那人的对手,近几年在扶春过得安乐,哪里比得过日日浴血、从腐地杀出来的她。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对方却显而易见的手下留情,冰冷淡漠的眉眼望向她时会几度晃神。 那人似乎喃喃了句什么,收回了满是杀意的一掌,大约是难过什么的,酒酒没听清,被掌风带起的破空声掩盖,下一秒喉咙被人从背后扼住,呈现往上仰的姿态,稍一再用力就要彻底折断。 而她只是掐住她的下颌,极快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被松开的酒酒大口大口喘着气,那药极快融化在口腔里,又苦又涩,她捂着脖子,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按理来说,叛徒是要杀无赦的。”她一字一句,清凌凌透着渗骨的寒意,记起了什么,或者说是莫名产生了什么心软的成分,“不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好听话。” *** 不是最后一次月亮。 酒酒颇有感慨:“今夜的月亮真好。” 有吗? 戚棠目光被黑影幢幢的树林和斑驳破碎的月影吸引,再抬头看月亮,觉得每天的都大差不差:“好吗?黄澄澄的,每天不都这样吗?” 酒酒绝处逢生的心境当然不是戚棠可以理解的。 谁也没留意,树影间黑影一动,和被风吹乱的树影融合。 虽然酒酒说得一通话让戚棠觉得奇怪,到底也没影响胃口,她吃的饱饱的,心情又变得很不错,还跟拎着食盒走远的酒酒道晚安。 她站在台阶上挥手,月影阑珊,小阁主一如既往叫人觉得欢快。 酒酒无奈一笑,她也不知道她今日这番话小阁主听进去了多少。 戚棠转身进了屋,想着醒都醒了,补会儿课业,刚刚摸上书,才看没两行就困了。 她原先还担心晚上会睡不着,毕竟今日下午睡得着实早了一些,现在看来属实多虑,小阁主滚上床铺,沾上枕头没几秒就睡着了,呼吸绵长,胸脯起伏均匀。 大概也跟没心没肺有关。 她看不到,有道影子去而复返,在窗口默默看了两眼。 夜风安静。 半晌,白针自未阖的窗口/射入,将跳动的火苗穿灭,而后有人轻轻将窗户阖上。 床上的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迷蒙颤了颤眼睫,最终还是没能抵抗过睡意,只是被打扰似的翻了身朝里睡。 *** 同此刻。 本该入眠的黑熊在林间穿行,沉重的脚步一声一声踏得缓慢。 稍快,他化作了穿黑衣的男子,面容清隽,形肖常人。成人形之后步子快了一些,走入林间一块空旷的地方。 他抬眼望了望挂在天际的月亮。 四周都是树。 他顿在最中央,记了一下方位,然后沿着线路走,走到了记在心底的确切位置,蹲下用手慢慢扫开覆盖与树根上的落叶,落叶堆了好几层,逐渐露出湿泥上十分清晰的朱砂纹路。 挥去全部落叶之后,显露出来的是朱砂缠连而成的硕大古老图案,尚未全部完成。 灰奴站在其中,垂眼沉思良久,继续画,他将朱砂摁入泥土,一寸一寸用力。 直到天色大亮,这副图也没能完全。 灰奴又扑朔朔盖回落叶,在晨曦第一缕天光亮时,变回了黑熊。 【作者有话说】 哇,收藏破一千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往往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appyending10瓶;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26
第26章 昨夜像一场梦,虞洲依然守在门口等着戚棠一道上课,她云鬟雾鬓,仍旧一身白衣,素丽的脸上不沾染半丝人间情味。 酒酒进门时朝她微微点了下头:“虞姑娘。” 虞洲点头回应,浓黑绸丽的眼睫低垂,冷淡的眸光落在门槛上,又抬眸看着门在眼前阖上,不知在想什么,眼眸一片暗潮,掩在袖下的指尖轻轻蜷起。 戚棠今日醒的早,只是一直赖在床上没起,翻来覆去的想今日要学的剑道。故而酒酒刚推门,戚棠就像弹簧一样坐起。 酒酒吓了一跳:“小姐?” 她神色担忧,有些心虚,似乎害怕戚棠重提昨晚,问她为何要说那一番话。 酒酒不愿骗戚棠,却也编不出合适的理由,尤其在显而易见隔墙有耳的情况下。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戚棠只是兴奋叫了声酒酒,然后麻溜的套上鞋爬下床,兴致盎然的看着要不是日日擦拭早就落满灰的不厌剑。 这柄剑从被唐书遣人搬进她房间之后,她就没动过。 小阁主娇生惯养的,对打打杀杀没兴趣,她同门众人多多少少手上都沾过魔族妖族的血,只有她没有,干干净净、清白无垢,是被娇养起来的花。 只是现在局势变了,戚棠想了想她未来会很了不得的师妹,决定还是决定先缩短一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等过了这一关,学了剑道,她就可以拥有自己的命剑了。 其实之前上过剑道课,用的是特制的木剑,后来不知怎么,大约是她能力有限,唐书便不许她用剑,还特许她不必学剑道。 因此还偷闲了。 一想到可以拥有佩剑,像位真正行走江湖的少年侠客,戚棠就满心澎湃,笑眯眯的摸了两下凉丝丝的剑鞘。 不厌剑鞘身是乌木,用合金浮雕镂空装饰,抽象精巧的花纹,刻有繁复的小篆体不厌二字,隐约可窥见闪烁剑芒。 系了尾剑穗。 戚棠光看着这柄剑就豪情万丈,当下就有一人一剑一酒走江湖的潇洒念头。 快意恩仇的江湖日子,谁不向往呢? 而且,若是最终避不得要走书中的剧情,她倒不如趁现在好好提升修为,在能保自己无虞的前提下,去人间小镇上避避风头,等到她师兄和师妹之间的感情水到渠成了,她再回来也不是不可。 这么一想就想开了。 戚棠伸手握住剑,试图学着师兄的样子利落配在腰际。 砰的一声,剑重重跌回了剑架,戚棠手腕酸软,单手的力道不足以支撑起她拿起不厌。 戚棠:“……” 她不信。 这剑看着挺轻的! 戚棠难以置信的看了眼不厌,又看了眼看着她笑的酒酒,瞪圆了眼睛又尝试了一遍,两只手才可以勉强。 酒酒失笑,心里知道小阁主不能接受她连一柄剑都拿不起的悲哀现实,待戚棠灰心丧气把不厌放回剑架时,揽着她的肩膀把戚棠从剑架面前带到梳妆镜前,笑容可掬,一边为她梳发,一边道:“不厌是灵器,小姐修为未提,拿不起也是正常的。” 戚棠郁闷的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真的吗?” 说到底,还是她太弱了呗。 “真的。” 戚棠又问:“那什么时候我才能拿的起不厌呢?” 酒酒想了想:“这就要看小姐了。” 看她? 戚棠看上去有些气馁,倒也没纠结,郁郁道:“好吧。” 她今日换了身兰草图样的素白衣裳,腰间依然系好平安符,然后喜滋滋的看着铜镜里换了身衣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自己。 她穿素色总比花里胡哨的艳色衣裳看上去要恬静温柔一些,大抵人靠衣装这话也做不得假。 其实挺好看的。 小阁主心道,虽然不是虞洲那种清丽脱俗像个仙子似的好看,却也不至于落到书里那样的凄惨下场。 虽然一想到要上课就很烦,但是戚棠给自己鼓了鼓气——她是最厉害的!马上就可以书剑恩仇、诗酒江湖了! “走吧,”戚棠成功被鼓舞,裙摆翩跹飞扬,走得十分有气势,“上课去。” 酒酒觉得罕见,刚想笑,唇畔轻轻牵了个弧度出来,就见戚棠开门,大咧咧的和虞洲面面相视。 不知道谁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静止是可以被听到的。 原本走得虎虎生风的戚棠忽然软成一只猫,所幸她反应灵敏,下意识就能朝虞洲咧嘴笑,齿如含贝:“……嗨,师妹,早啊。” 她忘记了有个师妹在门口! 虞洲看她笑,一颗心忽然轻了轻,被不轻不重拨了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抵戚棠真生了一张讨喜的脸,叫她看着就能平静。 “早。” 一如既往的音色,似风中流动的薄雾。 又是一个字的回复。 戚棠现在适应的差不多了。 三人同行。 戚棠今日穿得素净,走过路过许多弟子都要好奇望她两眼。平时他们都只看虞洲。 毕竟今日的戚棠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她不躲不避,大大方方随他们看,手里还揣着油纸包好的热乎大肉包。 有些人穿即使穿白衣,也照样鲜亮得不可思议。 戚棠摸了摸昨天吃了夜宵不太饿的肚子,自己抓着肉包吃,把油纸包好的肉包递给虞洲,叫她吃。 虞洲看上去愣了很久,最终才缓缓抬手接下。 戚棠一口咬下去,浓烈的鲜香扑鼻,汤汁差点漏了一手,还好她飞快的嗦光了。 戚棠觉得美味,还热情推销似的:“老城记的肉包最好吃了。” 虞洲默默垂眼,看了眼白乎乎的肉包子,内心复杂。 *** 今日戚棠起的早,放眼望一圈,授剑道的老师似乎还未出现。 学剑道的地方是栖吾台,平素也常有弟子早起在此练剑,等上课时间到了再离开。 常年不在此出现的戚棠骤一出现,场上许多弟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有人目光太直率,戚棠就睁圆眼睛瞪回去,瞪到对方先侧开目光为止。 戚棠轻轻哼了一声,心想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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