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屋里只有她和明墨,明墨还能睡得这么香甜。 明墨是真的信任她。 但是为什么呢?曲龄幽想不通。 她看着明墨的睡颜,心里哼了一声:明墨该庆幸的。 庆幸她是个商人,很看重利益,也很能权衡利弊,脑子很清醒。 不然别家姑娘成亲第二天差点被休,气性上来,是不会顾忌她是不是明月楼楼主、一抬手会不会让别人家破人亡的。 一夜无梦。 明墨起床后第一时间看向旁边,床铺上空空如也,曲龄幽已经起床了。 成亲第三天,也就是声音口中的回门之日。 也是她死亡的日子。 她起身走到屋里的铜镜前。 镜子里的女子散着头发,面色是明墨早已看习惯的苍白,眉眼神色平静。 和以往五年时间里的她相同。也看不出什么即将死亡的征兆。 流云山庄刺杀。段云鹤。 明墨在想到这个名字时目光忽地冷了下来。 她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曲龄幽正坐在院里看账册。 是曲府产业相关的账册。 她沉默地坐在旁边。 曲龄幽看她一眼,见她不说话,她也不说话,继续看着账册。 目前来看,她没有要回曲府的打算。 明墨正这么想,就看雪青从院外走了进来,看到明墨也在时有些惊讶。 她靠近曲龄幽小声跟她说话。 明墨隐约听到什么“县主”、“百草堂”。 雪青说完后,曲龄幽抬起头看向明墨,面上表情似笑非笑。 她问明墨:“我要回百草堂处理些事情,你要一起去吗?” 明墨坐直身体,不假思索:“当然。”
第7章 段云鹤 百草堂主营药材,位于许州繁华开阔的地段,跟曲府差不多是挨着的。 因为曲府经常送药、施粥、义诊,在许州以及其他地方都名声不错。 百草堂三个字就是曲府打出来的招牌。 堂内还有坐堂大夫在,虽然医术不是很高明,但应对普通病症也足够。 再有江湖人窘迫付不起诊费,生死攸关时求到百草堂头上,百草堂也不会坐视不理。 因而门前通常是络绎不绝生意很好。 被救过的江湖人也承曲龄的情,若是遇上一般的泼皮无赖闹事,他们自己就会把人拖走。 明墨和曲龄幽到时,百草堂门前还是很多人,只不过不是那种生意很好的多人,而是闹事那种。 而且还不止一起。 有的拿着受潮发霉的药材说百草堂卖假货,有的说那大夫是庸医开错了方子,有的拿着采来的野参说是百年老参但刚才被百草堂的人调换了…… 总之很热闹,也很明显。 明显到不用动脑就知道他们是来闹事的。 但知道归知道,百姓大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见到这些人就不敢再上前来了。 百草堂的生意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 明墨皱眉。 旁边的雪青继续跟曲龄幽说:“小姐,这已经是第十一起了。” 第十一起前来闹事的人。 明墨看后方一眼。 隐在不起眼处的月十四会意,脚尖轻点消失在人群里。 曲龄幽则不紧不慢上前,在百草堂的人起身相迎后站在门前最显眼处,小声问了那坐堂大夫后开口,声音平缓有力。 说药材受潮发霉的她细数这十几日降雨情况,证明没有受潮发霉的条件,又让伙计拿出堂内同一种药材的所有余货来对比。 说庸医的她拿着方子据理力争,一一跟那人所说的病症对比。 说调换人参的她问那人是何时何地怎么采到的,不动声色从他回答里准确抓到破绽。 三言两语,扭转局面。 不多时那些来闹事的人就哑口无言,只能垂着头离开。 明墨静静看着她。 在她看来那些闹事的人手段称不上高明,但曲龄幽刚到就能做出这样的反应…… 比之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眼神幽远,顺着眼前女子锐利明亮的双眸,想起许多年前上元灯节,花灯明彩,年少的曲龄幽坐在酒楼的二楼,也是这么跟对面人说话的。 当时她是在谈生意。 离得远明墨听不清楚她说的话,但她说话时的自信果断轻易能隔着距离感染到别人。 一双眼睛比天上盛放的烟花还要漂亮。 眼里光芒璀璨,亮过四周花灯摇起的烛火。 明墨还能想起那一刻路边孩童拿着爆竹玩耍的声音。 爆竹爆开的轰动,正如曲龄幽看来那一眼。 那一年她才十五岁,那时她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看着那女子心里就很欢喜,很想跟她说说话。 而现在,她只要想跟曲龄幽说话,就真的能和曲龄幽说话了。 明墨忍不住唇角上扬,眉眼都生出欢喜。 然后她将看曲龄幽的目光移向那些闹事的人。 他们离开时都自以为隐秘地看了上方一眼。 她抬起头,正看到百草堂对面建筑的楼顶,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坐着,以看热闹的姿态看着百草堂,眼神轻蔑傲慢。 在对上明墨眼神时,她的轻蔑傲慢变成了心虚,并且把头缩回去了。 那女子她不认识,应该也不曾见过。 但明墨凭借直觉知道她跟这些闹事的人有关系。 她看向越影。 越影轻飘飘上了对面顶楼,再回来时是抓着那女子的肩膀落地的。 “你放肆!知道本县主是谁吗?”那女子对越影的举动很不满,但在看向明墨时眼睛亮亮的。 明墨眉头皱得更深了。 曲龄幽站在旁边看那女子,唇角含着笑意,跟在看热闹一样。 月十四在此时回来,小声跟明墨说:“主子,这些人来闹事,是安平县主指使的。” 至于安平县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看曲龄幽一眼,再看看自家主子哪怕苍白没有血色也很好看的脸,继续道:“她自称仰慕您,认为夫人她只是商人配不上您,于是想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月十四说完遁到一边。 明墨:“……” 她看向安平县主。 说是县主,其实五年前燕朝皇室杀得亲王郡王所剩寥寥,这安平县主的权势倒也没有那么大。 仰慕? 明墨在心里默念一遍,感到荒谬:“你仰慕我,所以就指使人来我夫人的铺子前闹事?” 夫人? 安平县主一下站直了:“她怎么配得上你?她只是一个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就是最不起眼地位最卑微的存在。 “那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明墨问她。 安平县主不假思索:“你是明月楼楼主,你十五岁就闻名天下了,你剑法那么好,你……” 她说了很多,不知怎么在明墨漆黑沉郁的目光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她不解:“我说得不对吗?” 她虽贵为安平县主,却是真的打心里认为她是无法跟明墨相比的。 无关出身,仅凭她举手投足间的风采,仅凭她十五岁时水上一舞,剑花层叠,胜却无数王孙公子。 “当然不对。”明墨摇头,似乎是在笑,脸上却没有喜意:“你以为,明月楼又是什么好地方?” 安平县主很茫然。 是该茫然的,她当然不会知道明月楼是什么地方、什么归属。 哪怕这在江湖上并不是秘密,但知道的人绝不会主动告诉不知道的人。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明墨跳过这个话题:“带着你买通的人离开许州,若再出现,我会杀了你。” 几道哀嚎声随她的声音一起响起,是刚才离开的闹事之人被明月楼护卫抓了回来,打一顿后丢在地上。 安平县主打了个颤。 不是因为那些被打了丢在地上起不来的人,而是因为明墨的神情。 明墨说会杀了她时面无表情,安平县主却本能相信这是真的。 她真的会杀了她。 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事实。 也正因此,才更让人恐怖。 “你,你不能这么做!本县主,我是县主!”她还想再说什么,对上明墨的眼睛瞬间颤得更严重了。 “县主而已。明月楼从前连世子、郡王都杀过不少。你不知道么?”明墨说。 青天白日,眼前人面无血色,比青面獠牙的修罗还骇人。 安平县主崩溃了。 明墨微笑:“不是仰慕么?你怎么还会怕?” 她只是说说话,还什么都没做。 安平县主哇得一声哭了出来,声音断断续续的:“本县主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不需要你的喜欢。”明墨回答得很快,看曲龄幽一眼,声音微顿:“真正的喜欢,绝不是打着喜欢的名头做坏事。” 那应该是什么?安平县主还想问。 明墨已经没有耐心了。 她一抬手,明月楼护卫让开,跟着安平县主但刚才被拦住的随从忙跑到安平县主面前。 一群人几乎是逃命般跑了。 和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迎面走过来的几人。 走在最前面的女子踏步如风,潇洒又从容。 明墨刚才跟安平县主说话往里走了几步。 那女子没看见她。 当然她的目标也不是明墨。 她径直向着曲龄幽走去,声音温柔含情:“龄幽。” 段云鹤来了。 曲龄幽才舒展没多久的眉再次皱了起来:“段少庄主有事?” 边说边无意识地看向明墨。 段云鹤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明墨,脸色微变。 “你真的成亲了?”段云鹤震惊。 “近水楼台后一刀两断,我成不成亲关你什么事?”曲龄幽看明墨还站在那里不动,眉皱得更深了。 “龄幽,我没有要跟你一刀两断的意思。”段云鹤说得很急:“我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只是希望你不要再经营百草堂而已。” “我当时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 “不用想。”曲龄幽打断她,“我们没有任何关系,百草堂的事也不用外人操心。” 段云鹤的脸色一下很难看。 雪青忍了她许久,此时彻底忍不住了,“段少庄主,你这不是对救命恩人应该有的态度吧?” 她着重点出救命恩人四个字。 除去那些年生出的情意、地位的高低、身份的悬殊外,最开始,是曲龄幽救了离死不远的段云鹤一命。 对救命恩人,怎么都不该是这种态度。 结果段云鹤回到高位后第一件事不是报恩也就罢了。 你居然还要求别人不要再经营手上的产业! 你居然第一件事是看不起救命恩人兼心上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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