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利用。 几乎瞬间,萧存玉脑海中便浮现出一张衰老的脸。 萧存玉想的虽多,可也是电石火光之间,她耳边尚且回荡着刘景周对出阵人马的安排,可顷刻间,帐门便被破开,一队士兵蜂拥般涌入。 变故太快,帐中多数人尚且未反应过来,便被这些人手中明晃晃的刀刃又吓了一跳。 “骁卫?”刘景周面色一沉,拔刀而起,“没有调令,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帐中其余兵马也随之拔刀。 骁卫却手按刀柄,一言不发,默默地分开一条路来,薛尉从中间走入,声音低沉。 “左将军不必惊慌,是我让他们来的。” 众人见到薛尉,不禁发出一阵惊呼。 “大将军。” “薛将军怎会在这里。” “擅自动兵可是重罪......” 薛尉听到最后那人所说,狠狠瞪了他一眼,“擅自动兵?我可没有擅动,骁卫本就是我旗下,何来擅动。” 立刻有人辩驳:“将军,虎符已不在你手中了,骁卫也理当听刘左将军调动。” 薛尉面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半晌,假惺惺地长叹口气。 “虽说虎符不在我手里,可陛下并未降我征北大将军之位,也并没有不让我带兵,我仍是名正言顺的大将军,骁卫听我指挥,有何不可。”他一记眼刀飞出去,“你难道,对陛下的命令有异议?” 那人哑口无言,谁敢对陛下有异议,只好愤愤地坐下了。 薛尉心里这才舒爽了些。 刘景周观此形势,让士兵们收起刀,大敌当前,能用语言解决的问题还是不要动刀子了。 “大将军所言有理,只是不知大将军今日来此,是要做什么呢?” 道道刀光被藏进刀鞘,杀气似乎减弱几分。 萧存玉端坐在椅子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眼,正看到薛尉狞笑着盯着自己,视线缓慢又充斥着恶意地扫视她。 她猛地从这笑容里意识到什么,背上顿时出了层汗,袖子里相叠的手也一刹那握紧。 这种强烈的预感告诉她,他知道了。 薛尉停顿的时间太长了,刘景周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一屋骁卫,薛尉来势汹汹,但只凭一万兵马就敢来此,未免太托大了。 薛尉忽地笑了出来,慢慢说道:“我虽没了虎符,但仍心系朝廷,心系天下。刘将军,你说我若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我该不该说。” 薛尉眼看着刘景周的面色一寸寸变化,难言的舒爽蔓延开。 “什么秘密?”路池急不可耐,“若事关重要,将军合该早点讲明,何必要调人胃口。” 薛尉哈哈大笑*:“路将军说得有理,我确实该早点讲明。” “只是。”他面色一变,“这欺上瞒下,倒转阴阳之人实在位高权重,我若不细细筹谋,只怕早死在她手下了。” 他视线尽头,正是萧存玉。 “满口胡言!”萧存玉尚未开口,刘景周已冷着面色呵斥道,“薛将军,我提醒你一句,污蔑朝臣可是重罪!你若心里还有陛下,还有你薛家先祖,就赶紧收手吧。” 薛尉毫不畏惧:“污蔑,我尚未开口,刘将军怎知我是污蔑,莫非你与她同流合污,行此瞒天瞒地之举?” 刘景周冷笑道:“你若认定她有欺瞒之举,为何不一纸奏折上达天听,让陛下与群臣裁断,莫非你薛大将军自自认断案能力堪比三司,手中权势堪比无人可比,竟敢断宰相的是非?” “你天大的胆子!” 刘景周一番话打得薛尉面色铁青,剑尖抖个不停,帐中气氛更凝滞了。 仿佛直到现在,众人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落在萧存玉身上。 倒转阴阳啊...... 谢铭死的那日,人多耳杂,难免有消息漏出去,这些人多少听到一些风声,但是他们谁不是把这当个乐子听,笑一笑就过去了。 女人,不都是娇滴滴的吗,能有多大的本事。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出口打破沉默。 梁鉴为人老成,一丝不苟,并没有听过这个在军中隐蔽流传的笑话,他满腹莫名其妙,打着哈哈道:“薛将军大概是不知听了谁的谗言吧,他忧心国事,一时冲动也是有的,萧阁老为人我们谁不清楚,他又怎会如薛将军所言,是个逆乱之辈呢。” “欺上瞒下,倒转阴阳更是不可能了,萧阁老再厉害也是个凡人,哪里能倒转阴阳呢?” 梁鉴讲了个不好笑的笑话,见没人理他,自己兀自干笑了两声。 薛尉阴阳怪气:“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凡人,敢弑父弑母,女扮男装,入朝当官,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哪里会是个凡人呢?” 风更大了,仿佛要一路吹进人的心里。 薛尉的金光铠上倒映出一双眼睛,萧存玉冷漠地和它对视。 “啊?”梁鉴呆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他嘴巴张开,下巴上的胡子抖了三抖。 他脑子都糊涂了,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他揉揉眼睛,声音虚浮地怀疑:“......薛将军,你莫不是在说笑话。” “笑话?”薛尉一步一步走到萧存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我当然是笑话,在座哪位不是笑话呢,被一个小女子耍得团团转,我说的当然是笑话。” “萧大人,你敢认吗?”薛尉义愤填膺,一字一顿,脸上五官随着他的话不住抽搐,仿佛萧存玉有多对不起他似的。 萧存玉抬眼看他,笑出来,好似不知道自己处境多艰难似的。 “薛大将军要我认罪,也该说清楚是什么罪?” “自然是你女扮男装之事。”薛尉一连串地吐出字来。 “你父亲是临安谢铭,你母亲是临安薛氏女,你是谢铭的独女谢容华,承明七年逃婚,承明八年在泸州改名换姓成了萧存玉,承明九年科举,在官场沉浮几年后就任兵部尚书,当年就动用权势让谢铭入狱。直到不久前他出现在你面前,而你,杀了他。” 薛尉直视着她,步步紧逼:“谢容华,你敢不认吗!” 帐篷里方寸之间的地方,充满了杀机。 寂静无声。 萧存玉起身,冷笑一声。 “好精彩的故事,好厉害的口齿。薛将军真是长了一张利嘴啊。若我不是当事人,只怕也要以为自己就是所谓的临安谢容华了。” “我倒不知,我的父亲什么时候从一个卖货郎成了临安知事了,我的母亲又什么时候姓了薛了,我更不知道我随手处置的一个刺客,竟是我的生身父亲。” 萧存玉似笑非笑,“薛将军知道的倒多,是从话本子里猜出来的吗。” 薛尉厉声道:“好你个谢容华,我已揭穿了你的身份,你还敢大言不惭,颠倒是非,简直是胆大包天。” 存玉道:“你急什么?你要给我定罪,又没有证据,难道要我给你证据吗?” 薛尉道:“要什么证据,是男是女脱——” “我手里倒有证据。”萧存玉看着他说。 薛尉惊愕不止:“你有证据,什么证据?” 存玉一笑:“自然是证明我是女人的证据了。” 薛尉糊涂了,或者说这满座的人,都糊涂了,萧阁老不为自己辩白,怎么却反手帮起薛将军了呢? 存玉从座位上起身,一个骁卫横刀挡住她。 她看了骁卫一眼:“你要拦我?” 骁卫沉默了一会,收刀让开。
第111章 下一刻,存玉甩手给了薛尉一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传开,帐篷里诸多视线霎那凝固。 薛尉面上不断抽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存玉冷笑一声,眼里的目光化作刀,要直刺入薛尉的心脏里:“我当然是女人了,不仅我是女人,我座下三千桃李自然也是女人,我治下数百官员自然也是女人。只是可惜这诸多女人竟都是有眼无珠,与我共事十余年,偏偏让薛将军一个男人看穿了玄机。” 她暗讽:“薛将军好一双慧眼啊。” 薛尉脾性本就暴躁,哪里受的住她这番冷嘲热讽,抬起手臂就要打回去。 萧存玉避也不避。 一枚铜钱横空出世,打在了薛尉手肘上,薛尉吃痛,手臂斜斜垂下去。 沈雁双手抱拳,笑盈盈道:“小女子一时手滑,薛将军莫怪。” 薛尉脸已黑成了锅底,牙齿咬得吭哧作响,半晌,才压住了这口气,狠狠剜了萧存玉一眼。 “我有人证,带上来。” 一个骁卫应声退下,不一会,帐篷处出现了几道身影。 两个黑衣的男子架着一个年迈的老人进来了。 “这就是人证。”薛尉狞笑道,“萧阁老,不会不认识这是谁吧?” ——自然认识。 存玉指甲几乎掐进手心里去。 其中一个黑衣男子正正是她派去监视毕力格的暗卫,而那个老人...... 是随她从泸州一路至此的管家。 管家一身不合身的粗布素衣,露出的手腕上有几道血痕,竟是受过刑的。 存玉压抑着火气,冷冷看了薛尉一眼:“屈打成招,何足为道,薛将军手里若只有这种东西,还是趁早回家洗洗睡吧。” 一个黑衣男子伸脚踹了管家一下:“别装死鱼,你刚在地牢里招的什么,快说。” 刘景周悄悄伸手挡住了下意识阻拦的萧存玉。 她使了个眼色,有嘴型道:“不可。” 存玉僵住了,此时挡住他,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身份一旦暴露,管家仍然必死无疑。 片刻的沉默后,存玉咬牙停住。 这一脚狠狠踹到管家腰上,旧伤叠新伤,管家被疼醒。四肢百骸的痛提醒他,自己在地牢昏过去前经历了什么。 他呻吟一声,在模糊的视线里认出几个身影。 “......大人。” 薛尉高声道:“你家大人女扮男装一事,现在已经暴露了,你包庇她数年,已是罪无可恕,只是若你坦白,我还可向陛下禀情,饶你一条性命,你还不快实话实说。” 他说话间,余光不住地看萧存玉,心里的得意更甚。 管家咳了起来,咳声惊天动地,仿佛要把肺也咳出来。 半晌,他颤颤巍巍地抬头,气若游丝道:“将军......说的话我倒听不懂了,什么,叫......女扮男装,我从小在萧家长大,我家......大人是男是女,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说完,又是地动山摇般的咳嗽,他瘦弱的身躯里仿佛灌满了风,下一刻就要被咳破似的。 薛尉神色骤变,两步上前提起管家,狠命问道:“你个老货,竟敢骗我。” 管家半眯的眼里是一张愤怒扭曲到变形的脸,他呼吸间胸腔里发出风箱鼓动的噪音,猝不及防间,他挺起脖颈撞上身旁侍卫的刀。
耽美小说 www[.]fushutxt[.]cc 福书 网
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94 首页 上一页 8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