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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梵音拖着行李箱惴惴不安往回走，她在想，这种情况，整个政府大楼是不是都全员在岗？如果真的发生地震怎么办，某人应该要去一线吧。但是这些都和她没关系了，她已经辞职了，而且现在，她也要断开和花溪的联系。一鼓作气，钟梵音又来到汽车站，准备坐车去江安省的省会城市，她买了票，但是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她给父母亲人打去电话，要他们注意安全。 下午5点15，大巴车已经离开花溪，即将驶入高速公路。突然，一阵强烈的颠簸袭击了大巴车，原本安静准备睡觉的乘客纷纷炸开了锅，钟梵音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但就那么一下，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司机用不甚确定的语气安抚乘客：“可能是路上的石头。” “这可快要上高速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石头。” “不会是地震吧。” “不会啦，不要自己吓自己，现在不是没事啦。” 突然，车子又剧烈晃动起来，这次持续了半分钟，司机反应很快，停在路边，并让骚动的乘客下车。还好没有上高速，此时路边已经停了十几辆车，大家都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颠簸。 众人没有疑惑多久就获得了答案，很快，地面又晃动起来，有站不稳的老人小孩已经跌坐在地上，一时间，哭声、咒骂声、害怕的吸气声交织在空气中。钟梵音赶紧打开手机社交软件，看到临省临市再次地震的消息出现在热榜第一，5.9级地震，周围有明显震感，不排除附近地市也出现地震的可能。看到这里，钟梵音手脚发凉，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去，回到爸爸妈妈身边。 给父母打电话，一次，没有接通，两次，还是没有接通，钟梵音出冷汗了，花溪的情况不会严重到已经失去联络了吧。大巴车司机想给公司汇报情况，也同样没有打通，他觉得情况危险，说什么也不肯再往前或者往回开。钟梵音边打电话边拉着行李箱往回走，幸好，在走了半个多小时后，她终于找到一辆同样着急回花溪的出租车，在回程路上，钟梵音坚持拨打电话，得到的永远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请稍后再拨”，她都要哭了。 对了，她快速找出那个人的联系方式，把人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手指在“龙珊珊”三个字上转圈，迟迟按不下去。突然，车子又是一阵颠簸，她下定决心、毫不犹豫按下去，“嘟嘟嘟”，对方的电话同样没人接。 “到底发生了什么？”怀着极度忐忑的心情到了花溪，钟梵音的心都被攥紧了，花溪界的地标建筑竟然倒塌了，那人口密集的老旧小区该是什么样子？出租车司机的目的地和钟梵音的不一致，于是她被放在郊区，剩下的路要她自己走回去。出租车司机已经算是够义气了，不收钱，冒着危险把钟梵音送回来。 “快接呀，怎么没人接。”她拖着行李箱给父母打电话，突然，一通电话打进来，钟梵音下意识接起来，然后就后悔了。 “梵音？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给你打电话发微信都没回，你赶紧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龙珊珊那边十分嘈杂，有大车行驶和搬动重物的声音，有指挥人员的声音，还有啧啧叹息的声音，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钟梵音以为自己会很别扭，没想到很自然地问出口：“你在哪里？” “我？我在救灾现场，你在家吗，还是在上班，怎么样，没受伤吧？” 听到这里，钟梵音的心凉了半截，看来花溪的确受灾很严重。她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没事，你呢？” 龙珊珊那头吵吵嚷嚷，说了什么听不清楚，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钟梵音的关心。“我这边有……”话没说完，手机听筒就传来哗啦啦倒塌的声音，接着电话就断开了。 “哎，你等等，你那边现在什么情……” 钟梵音要急死了，这时钟父的电话打进来。 “喂？爸爸，你和妈妈没事吧？怎么不接电话？” 钟父笑哈哈地说：“哦，小地震，我们社区的信号塔倒了。哎呀，早就说这个信号塔要拆的呀，这都多少年了，周围邻居早就反应，一直不拆，现在好咯，地震给强拆了，哈哈。我们到隔壁街道才有了信号，噢呦不得了，没了信号没了电，现代社会人类真是寸步难行。” 钟梵音听到钟父大大咧咧的笑声要气死：“你和妈妈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地震到我们这边影响不大的，而且政府早就提醒过了，大家心里也有准备。你呢，你到哪里啦？” “我担心你们，车也停运了，所以我又回花溪了。” “回来好，回来好，我去接你。” “爸爸，你们真的没事吗？我听说花溪也有受灾地区，县委县政府都赶过去了，应该蛮严重吧。” “啊，好像是听说有个地方离临市太近啦，倒了几个建筑物，我看某音，离我们这边挺远，问题不大吧。” 钟梵音挂断电话，打开某音，果然有一片厂区受灾比较严重，刚好这个地方离钟梵音现在所在地不远。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全身涌现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她要去看看龙珊珊那边的情况，她要确保龙珊珊是安全的。她知道现场肯定会有很多救援人员，就算发生意外书记也会受到保护，但万一呢？此时钟梵音没办法考虑什么社会身份，她只想到龙珊珊作为一个人，一个人被压在废墟下，那最先救她的肯定会是亲人朋友，还有……在乎她的人吧，这样她生还的可能性就会更大。龙珊珊救过因为过敏差点死掉的自己，所以她也要看着龙珊珊完完整整地收工。
第26章 越走越忐忑，因为这附近离发生地震的临市越来越近，经常能看到倒塌的小树和厂房。钟梵音把行李寄存在一个便利店里，买了几瓶水和饼干，根据当地人的指引到达受灾现场。 现场都是来往搬东西的人、指挥的人，吵吵嚷嚷，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龙珊珊，是完好的、健康的，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疲惫，在不去等钟梵音下班的日子里，她一定很忙，说不定就在安排预防地震的事情。龙珊珊在和身旁的人说话，李梦然也站在旁边，她先看到了钟梵音，然后快步走到龙珊珊耳边说了什么，龙珊珊立刻转头看过来，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然后是怒气。她喊道：“你过来干什么？快走！” 钟梵音走上前：“我过来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给你水。” 龙珊珊皱眉：“不需要，你一个外行人，在这里只能帮倒忙，快回家。”李梦然也上来劝她。 钟梵音指着远处指挥的白帆，说：“我同事也不是专业的，他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以前也在政府办公室，他做的我也可以做。” 龙珊珊对身边的人安排了几句，就把她拉到一边：“你别闹了好不好，不要添乱。” “我可以分物资。” “这里又没有人被压在底下，不需要救人，把机器设备什么的搬出来就好，发什么物资？”龙珊珊说，“赶紧走吧，我们清理完了也要离开，不会很久的。” “我听说地震过后都会有余震的。” “对，所以你赶快离开，听懂没有？”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你怎么不理解我的心情，如果你在这里发生意外怎么办？我有多难受你能体会吗？” “我能！”钟梵音大喊一声，“那你能体会吗，我自己在家等消息的感觉。” 龙珊珊瞳孔一下子紧缩，然后笑了：“好，你留下吧。”毕竟不是专业人员，她安排钟梵音跟着队伍在外围统计受灾情况，这样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小一些。 天黑了，这对调查更加不利，大家拉来发电机和应急灯支撑现场救援，湖市也派了一支专业队伍来支援。钟梵音大体转了一圈，这里毕竟不是地震中心，距离临市震源也有60多公里，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幸好没有发生人员伤亡。没有人受伤，那么只要把紧要的物资抢救出来后就可以先撤退了。 “蓝绿环保集团附近没有发现人员求助，具体要等救援队的现场挖掘和清理的消息。污水处理池基本没有损坏，但行政办公区域全塌了，我们已经和集团工作人员把电脑主机之类的固资清理出来了。还有他们的几个转换罐，有基础破损，需要后期定损。”蹭了半脸灰的钟梵音汇报完毕，龙珊珊在旁边看着她，欣慰地笑了笑。 可惜祸不单行，就在钟梵音等人汇报完毕，大家也以为没什么事了，要组织离开的时候，地面突然小幅晃动起来，里面的救援人员反应很快，赶紧找地方躲避或撤离，钟梵音这些人在露天处，没有对照物，反应慢了两三秒，龙珊珊搂住身旁的钟梵音，喊：“可能是余震。快用无线电和喇叭提醒里面的人，大家不要乱跑！生命第一，资产第二，不要乱跑，赶快躲好！” 所幸余震威力较小，只有几处破损的地方塌陷地更严重，还有两个救援人员受了小伤，龙珊珊安排他们去医院，劝说企业同意后，剩下的人加快清理，以寻找受灾人员为主，资产可以暂时放在里面。 余震发生时，钟梵音跑到龙珊珊身后，全程紧紧拉住她的手，她第一次切身经历这种事，这才体会到在大自然面前人力的渺小。上一秒鲜活的生命，可能就在下一秒离开，在灾害发生的时候，内心是虚无和迷茫，然后才是恐惧和求生。她在龙珊珊身旁有一种神奇的安定感，但临市那些人，一定很无助吧。 龙珊珊转身，扶住钟梵音的肩膀：“你现在赶快回家！”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任务完成我们就走。” “那是什么时候？” “别废话，听话，赶紧走。” 钟梵音坚定地摇头：“我不走，我要继续帮忙清理，我要看着你。” “别胡闹了，万一你受伤怎么办。” “你，还有其他同事也在这里，也没有接受专业系统训练，我比你年轻，反应也比你快，我比你会躲避。” 龙珊珊：…… “况且，我可以跟在救援人员旁边嘛，他们是专业的，我可以学。我加入做点简单的工作，和当地街道还有其他公职人员做的一样，这样不就可以多替换出一个救援人员去勘察情况了，你们就可以赶紧结束，早点离开这里。” 龙珊珊无奈：“你这样，我怎么确保你的安全？” 钟梵音很认真地说：“我也要确认你是安全的，我们这样互相看着不好嘛。”她说，“我已经不是那个总是求别人帮助的我了，我有分寸的，我也想承担责任、做点什么。” 龙珊珊深深看着钟梵音，最终，她还是同意了。钟梵音走了几步，又回头。 “怎么，害怕了？没事，这很正常，快回去，我让回城的车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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