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班的男生不是在教室里写作业吗?”叶九思开口说——她看穿了韦钰安浅浅的心思:贪图言情小说女主角的怦然心动。简单来说,她喜欢某个男生。叶九思也感觉到,韦钰安想藏起自己的小心思。 “不是!”韦钰安控制不住自己的嗓音,“褚之劲在哪里?” “他背着蒋士颖到校医室去了。”秦晩芝指了一下校医室的方向,说,“他们今天应该不会再训练了吧?” 韦钰安仿佛像是没听见秦晩芝说的话一样,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托了一下眼镜,直奔校医室。 “她过去干什么?”陈七月不解地问。 “她都问褚之劲在哪里了,”叶九思耸耸肩,“估计是要给他送水吧。那些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男生在球场上打球,喜欢他的女生就给他送水。无色无味还会蒸发的情书啊……” 陈七月拉了一下叶九思的衣袖,说:“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他们有什么要帮忙的吧?” 叶九思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褚之劲背着蒋士颖的画面,然后开始添油加醋。她想着收集点写新小说的素材,于是点点头答应。 三个女生走到校医室门前时,她们看见韦钰安双手紧紧地捏着水瓶,在门口来回踱步,始终不肯进去。 “韦钰安!”陈七月大步走向前去,头发也被带得飘扬起来,让身后的叶九思看得出神,“你怎么不进去?” 韦钰安一时语塞,没有回答陈七月,转身就走进校医室了。 校医戴着口罩,手上拿着蘸着药酒的棉球,在蒋士颖的脚踝里涂抹着。蒋士颖忍着疼痛,结果他的痛苦都从扭曲的五官里泄露出来。他疼得受不了了,就抓住褚之劲的手腕,叫道:“疼!疼死我了!” 褚之劲绷紧脸,皱起眉头,像是在尽力地帮蒋士颖分担痛苦。 韦钰安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走到褚之劲面前,把手中的矿泉水递给他,说:“褚之劲,喝点水吧。” “啊?”褚之劲想要接住矿泉水的手停住了,他的眼神飘向了站在门口前的叶九思,担心叶九思误会,问韦钰安:“水?” 蒋士颖忍着疼痛,发现这个冒冒失地冲进来的女生,手里拿着的水竟然不是给自己这个受伤的人,而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低下头,再疼也只是低下头默默忍受。但是蒋士颖在疼得受不了时,也会在嘴唇里发出轻微的“嘶——”的声音。 褚之劲一手拿过韦钰安手里的水,拧开盖子,递给蒋士颖,说:“同学,我帮阿颖跟你说个谢谢!” 蒋士颖当然明白这瓶矿泉水意味着什么,并不想碰它。但是褚之劲都拧开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喝下去。 “韦钰安,谢谢你。”蒋士颖违心地对韦钰安说。 “同学,你注意一下。”韦钰安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没有多看褚之劲一眼,转身就走开了。 陈七月和叶九思愣住,在这么多人面前没说什么,只是互相给对方一个眼神,马上就走到两个男生面前。 褚之劲看着叶九思的脸,眼睛都发亮了:“叶九思,你怎么过来了?” 叶九思耸耸肩,轻轻地冷笑道:“我来看看你的老腰断了没,这么急匆匆地背着蒋士颖来校医室,看起来你很在乎他哦!” “人家电视剧里那些,女主角晕了之后,她的真命天子都是直接把她公主抱过来的,”陈七月在旁边补了一句,“褚之劲,你不行哦!” 说完,陈七月给褚之劲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褚之劲仰头看着她们拿自己和蒋士颖的关系来开涮的样子,急得张开嘴,展开双臂,把手掌摊开,抬到头的位置,一边摇头一边说:“啊……我,不是……这,我,我们是好兄弟,当然在……在乎他了……” 陈七月抿着嘴,眯着眼笑,一边笑还一边缓缓地摇头,说:“语无伦次的,很紧张?” 叶九思本想跟着陈七月的话,说——“被捉奸在床的男人,声带也是卡壳的。”但是在这情况下,这话并不好说出口,她咽了一下唾沫,把话忍住了。 “我不是!啊!”褚之劲双手抱头,抓了一下,说,“我不懂你们这些女生在想什么,真的是……” “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陈七月问。 蒋士颖刚刚一直没说话,把大大的微笑藏在胸口底下,点点地吮吸着被起哄的甘甜和快感——那一瞬间,他不需要真相,更不急需辟谣,揶揄的假话跟成瘾药物一样,能够麻痹自己的神经,忘记现实的爱而不得。 当她们直接把话锋指向自己时,才慌慌张张地摇头,说:“没有!没有!” “你好好休养吧,我们先回教室,”陈七月没说完,用手指指着褚之劲,“褚同学,你要好好照顾病人,别吊儿郎当的。” “保证完成任务!”褚之劲突然挺直腰杆,抬起右手,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 标准得太过突兀,与这个环境和他的年龄格格不入,陈七月忍不住仰起头笑起来,撩了一下头发,往外走。 叶九思这才发现,校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粘在了她的身体上,还有些汗水从她额角流过。她右手抓起校服的领子,快速地前后扬了几下。 阵阵被带起的凉意让她头皮发麻,还卷起了自己身上的汗味。 陈七月转头看过去,说:“九思,我给你拿一件换的校服吧?” 叶九思愣住,微微张开嘴,停住脚步盯着陈七月。陈七月和秦晩芝也跟着停下。叶九思试探性地问:“真的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陈七月拖长声音说,继续开口说话前,先拉起叶九思的手,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手表,“走吧,我带你到我宿舍里换衣服。” “那我出去吃饭咯?”秦晩芝指了一下校门的方向,说。 这一次是叶九思仰着头,跟着陈七月走上灯光并不明朗的楼梯间,小心翼翼、诚惶诚恐,僵硬而压抑地四处张望。 过道逼仄,让叶九思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宿舍楼里人不多,不远处的澡堂传来零星的花洒声。一个热气腾腾的女孩子,带着沐浴液的残香,头上盖着浴巾,披在肩膀上,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叶九思的眼珠快速地转过去看那团湿热的香气。很快就把眼神收回来——颈椎没有挪动半分,避免了不少麻烦。 叶九思亦步亦趋地跟着陈七月走进房间。 陈七月拿出一件压箱底的校服,轻轻一抛。叶九思身子往前倾,差点没接住。 “这件是我高一的时候不小心买大了一码的,不舍得扔掉,就一直压箱底了。”陈七月说。叶九思一边听她说,扬起手中的校服——确实,面料有些生硬,留下了条条泾渭分明的折痕。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应该是这件衣服贴近行李箱里放香包的位置。叶九思有些迟疑地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想脱下来,动作却凝固着。 陈七月倒是大大方方地把湿掉的衬衫脱下,换上干爽的运动校服,说:“你在干什么呢?在你家的小洋楼里脱得这么爽快,现在倒好,愣住了?”
第9章 【9】2001·小满春
“你今晚就穿着我的校服回去吧,你这件放我这,我帮你洗。”陈七月刚刚还爽朗地调侃叶九思,见她面露难色,也俯下身把头凑过去,说。 叶九思最终还是答应了。 套上陈七月的校服那瞬间,强烈的香味笼罩着叶九思,一时间让她有些眩晕。她曾经极力地要把陈七月的气味刻进自己的记忆里。但陈七月身上的味道,太淡、太淡,还混杂复杂的环境味道。 叶九思只有一点、一点、一点地提纯,直到大汗淋漓,直到头昏眼花,才能提取出她的一厢情愿。 但也因此,特别深刻。 这一次,纯度太高、浓度太大,一时之间,竟有种应激反应。叶九思头脑昏花,全身发热,竟有微醺的感觉。神经快要控制不住她面部肌肉,泛出潮红和微笑。 “你困不困?”叶九思开口说,企图盖过自己酒精上头的感觉。 “当然困了。”陈七月揉了揉太阳穴,说,“可是困也要学习啊!” “我也是。”叶九思说,“能不能带我去洗把脸?” 陈七月带着叶九思到公共浴室的洗手池前,让叶九思洗把脸。叶九思把水龙头拧到最大,疯狂地把冰凉的自来水往脸上拍。 面颊肌肤在当时确实降温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如此,较冰凉的脸颊一旦接触空气,又感觉周遭的空气变得燥热,脸颊重新发烫。 叶九思放弃挣扎,晃了晃头,挽着陈七月的手臂,走了出去。陈七月摇了摇叶九思的头,问:“你没不舒服吧?” 叶九思抿着笑摇头,说:“没有,没有,我没事……” 陈七月不言语,但还是暗暗观察着叶九思有没什么异样。 刚跑完步,两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吃晚饭。陈七月想回教室,结果被叶九思拉住,说:“七月,你能不能陪我在宿舍呆一下?我不想回去。教室太吵了。” “我们班的人死气沉沉的,还会吵么?”陈七月问。 叶九思摇头,说:“隔壁十一班吵得能把天花板掀起来了。” 陈七月感到深深的疲倦——教室的灯管不是很够力气,在晚上开着时,教室略微显得昏暗,而且还是死白死白的灯光,照在她书桌上密密麻麻的笔记、课本上,就让她很想吐。很多时候,她都能忽视这些,但这一次,莫名其妙地,受不住了。 叶九思柔软而带有温度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肩膀、手臂上。她的体温确实能传到自己的心底里,但却带来一股沁凉的舒畅感。 如入无人之境,云深不知处,她只需要不断发呆,消磨时间就好,根本不用动嘴皮子。而叶九思却合上了眼睛,她此时对自己的身体感知,非常明显——自己的呼吸声,空气从自己鼻腔里出入时,嘶嘶的摩擦声,陈七月呼吸时身体略微的起伏,她源源不断输送出来的体温…… 叶九思只觉得自己是一块冰块,所有的感知都已经冻僵了。陈七月犹如巨大的手掌的掌心,一点点地融化冰冻,让自己恢复知觉。 啊,原来我还活着。 有个人脚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宿舍里。陈七月下意识地坐直身体,轻轻推开叶九思。叶九思这才定了定神,打量进来那个人。 “好眼熟,应该是我们班的——她还给褚之劲送水。”叶九思心里想。 陈七月对韦钰安说:“钰安!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吃饭了没?” 陈七月的嗓音,化作一股热流,在叶九思的胸膛里来回滚动,太酥痒了,忍不住眼眶都在发热。 韦钰安没有回答。陈七月挺直腰背往前探,意外发现韦钰安的眼眶有点红,还用力地吸了一下鼻子。陈七月忽而想起刚才在校医室的那尴尬的一幕,一时间有些脸红,断断续续地说:“韦钰安,你今天的《天天精炼》最后一题算出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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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期待烟花漫天,我可以永远靠在你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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