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我喜欢一个女生。” “谁?” “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写。”闻染有些无奈:“而且,为什么找我?像陶曼思这种文学社的文笔更好吧。” “不是呀,写情书也不是最看重文笔吧。”邹宇恒挠挠头:“有一次你的作文不是被老师在全班念过么?我觉得挺有感觉的。”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 “不行啦,情书哪能代笔,必须自己的真情实感。” “我有真情实感呀!我就是表达不出来嘛。所以,你替我写一份,我看看,然后再跟你说我的感受,你再帮我改一份。” “先不说我愿不愿意帮你,连目标对象都没有,我怎么写。” “你按你自己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写不就好了?应该都差不多吧。”一向高傲的男生勾下颈项,神情似虔诚的小狗:“拜托了闻染。” 说完怕闻染拒绝似的,转身就跑…… “哎!” 从第二天一早开始,邹宇恒一见到闻染就跟见了鬼似的,快速躲开。 陶曼思问闻染:“他昨晚跟你表白,你拒绝他了?” “怎么可能。” “那他看见你跑什么?” “我告诉你,你不要跟别人讲哦。” “那肯定啊,我嘴最严。” “邹宇恒有个喜欢的人,想让我帮他写份情书。” “谁?”学校里不知多少人或明或暗的对邹宇恒示好,从来都铩羽而归。 “他不肯说。” “那你怎么写?” 闻染叹口气:“我也是这样说呀。” 校运会举办在即,学校的公告栏里,各班的参赛名单公布了出来。 买完早饭,闻染拉着陶曼思去看。 陶曼思笑:“怎么了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运动会吗?年年都找借口要练琴溜了。” “随便看一看,毕竟,高中的最后一年了嘛。” 她假意很认真的从一班开始看起。 然后是她们自己班,三班,四班,五班。 一行行移过来的视线定格在“四百米栏:许汐言”。 大概许汐言连名字也出挑,陶曼思只是站在闻染身边随意的看着,目光却也锁定在那一行:“哇,许汐言又不是体育生,她居然要跨栏!” 闻染淡淡应一句:“是吗?” 装得可真像,连十多年的好朋友也没能看出来,此时校园里一阵浅蓝色的风,吹着她鬓角的发,以及心跳如雷。
第18章 嗯,还好我也不差。 运动会那天早上,闻染推开自己卧室的窗,楼下老式面包店里传出烤面包的香气,而天灰扑扑的,像鸽子翅羽下与白色相接的那一块。 好似快落雨。 闻染洗漱了下到一楼,柏惠珍正把早饭端上餐桌:“快过来吃。” 又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咬水煮蛋:“今天的蛋煮得好伐?嫩的来。” “嗯。” “往年运动会你都不去的嘛,去练琴也好,在家休息也好,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请假的呀。”柏惠珍眨眨眼:“撒谎么也没问题的呀。” 闻染笑起来,搬出先前回答陶曼思的那一套:“还是去吧,高中的最后一次了。” 柏惠珍说:“是哦,再过段时间过了十八岁生日,就不能算小孩子了哦。” 闻染心里一跳。 人生有些东西,就是有时效的。譬如心动,十几岁的时候是阳光,香樟树,滚了蓝边的白色校服。如若错过,就变成了房子车子票子,不是不真心,只是不纯粹。 她是否该感激老天,至少在她十七岁的尾巴上,给了她这样一次纯粹心动的机会。 梓育中学的体育场不够大,所以每年校运会,是借市里的体育场。 好在离得也不远,闻染骑车过去,停好了车,在车棚等着陶曼思。 陶曼思匆匆骑着车过来:“我有没有迟到?” “没有啦。” 锁好了车两人一起往体育场内走,陶曼思忧心忡忡望一眼灰白的天:“不会下雨吧?” 再乖顺的学生,也怕运动会临时取消而被拉回教室上课。 “希望不要。” “天灵灵地灵灵。”陶曼思说话间一搡闻染的胳膊:“你看。” 运动会的要求是,运动员们都穿运动服,其他学生穿校服。但总归脱离了学校环境,心情和书包都要轻盈些。 陶曼思是叫闻染看,有些女生悄悄化了裸妆:“睫毛夹过了,那么翘,还有肯定涂了淡粉的唇彩,不然嘴唇怎么可能那样嘟嘟的。” “呃……有没有可能是吃了油饼没擦嘴?” 两人一齐笑起来。 “化妆也很正常啊,毕竟运动会嘛。”闻染弯弯唇:“你不是也换了新发带?想去给张哲文送水啊?他跑八百米的嘛。” “哪有。”陶曼思搓了下自己的脸,又说:“到时候看情况。” 又瞥向闻染:“你倒是一点没打扮哦。”发型也还是清汤挂面的马尾。 闻染只是笑笑。 即便对十多年的闺蜜也说不出口。 她打扮了,不是化妆,不是换发型,而是——她穿了一双彩色横条纹的袜子,长及小腿,似一道蜿蜒的彩虹,掩藏在松垮垮的校服裤子之下。 因为许汐言要来参加运动会,她的心情,便是这般颜色。 青春很黯淡,可悸动很斑斓。 闻染和陶曼思这两人的体育成绩,注定了她俩与运动会无缘。看台蓝、黄、红、绿各自分区,她们分在蓝色那一区。 看台很高,要用力的抬脚才能攀上去。 坐下后陶曼思拉开书包:“吃么?” 闻染探头往里一看。 哗,陶曼思准备得好生齐备。好吃点饼干,小浣熊干脆面,咪咪虾条,还有一排AD钙奶。 “陶曼思同学。”闻染问:“你是高中生开运动会,还是小学生春游?” 陶曼思藏在眼镜后翻她一个白眼:“连续两年运动会你都没来,你是不知道,可无聊了。” 闻染不觉得无聊,她在一阵香辣蟹小浣熊的调味粉气味里撑着下巴,往运动场里看去。 田赛场已经有不少人在热身了,径赛场倒还空荡荡,有学生会的人在帮着置放栏架。 这时有人叫:“陶曼思!” 陶曼思一回眸:“哎,来了。”匆匆把干脆面往闻染一递,又拿纸巾擦了手:“帮我拿一下。” 剩下闻染一个人坐在原处,十七岁的时候连风也优柔,轻轻拂动着她的额发。 不一会儿陶曼思回来了:“唉好惨,今年也没逃过写广播稿的命运。” 闻染弯唇。 “对了你知道么?许汐言不参加运动会了。”她这么说,倒并非还觉得闻染和许汐言有什么关联,开学一个多月以后,闻染和许汐言的名字,已不会在任何人口中被同时提及了。 只不过许汐言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闻染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好开口问,倒是前排两个女生听到许汐言的名字回过头来:“啊为什么?” “说是去外地参加比赛了。” “去哪里了?很远么?赶不回来么?”谁都想看到许汐言,往赛道一站便似美丽的风景线。 “不知道。”陶曼思摇摇头:“她们班同学也不清楚,只说应该不参加运动会了。” 难怪昨天做课间操下楼时没有看到她。 但许汐言这恣意自由的性子,逃过课间操的时候也不在少数,所以闻染没想到她去了外地。 穿了彩色横条袜的脚趾在白色匡威里蜷起来,像什么被打捞上岸失却了氧气的尴尬贝类。 那么。 闻染望着灰白的天想,今天看不到她了。 她遇到许汐言的时间太晚,于是很多事变成了一期一会的绝唱。比如运动会,比如接下来的圣诞节,跨年,学期末的晚会。 错过了,便是此生都再无机会了。 这么想想,好像有点悲壮。 “怎么了你?”陶曼思问。 “嗯?没有啊。” “怎么突然一下子好像没电了。” “哦,可能早上没吃饱。” “所以我就问你要不要吃东西嘛……小浣熊干脆面真的很好吃。” 闻染笑着接过,看玫粉色的包装上映着五个字:「奇奇怪怪味」。 于是,运动会奇奇怪怪的失去了魔力。 一圈沉红色的塑胶跑道变得黯淡无光。站在起跑线做伸展的那男生头发翘得很搞笑。跳高总也跳不过的同学脸朝下摔在软垫上。 闻染望一眼灰扑扑的天,赌气的想:不如下雨算了,大家都不要过了。 中午是学校统一订的盒饭,整个运动场里开始蔓延起一股土豆烧鸡的味道。 到了两点,味道总算散干净了,天还是灰白的没起色。 接下来的一个项目,便是女生四百米栏。 跨栏这项目不似其他,身体素质好的同学都能来凑热闹。六条赛道上站的都是各班的体育生,唯独空下来的第三道,属于许汐言。 看台上开始有很多人问:“许汐言怎么没来啊?” 又有知情者告诉同伴:“她去外地参加比赛了啦。” “哦这样。”语气里浓浓的失望。 闻染一整天恹耷耷的,陶曼思给她的一包干脆面在手里攥了一天也没吃。这会儿心里空落落的,就需要调味粉在身边乱舞一气,呛到其他同学也没关系吧。 心里还是那句:都别过了。 看台上忽然热闹起来,也不知是在给谁欢呼和加油。闻染埋着头,咔嚓咔嚓捏碎了整包面,又开始疯狂挥动右手,想让调味粉更均匀一点。 包装打开来,呛得两声咳。 自作自受么这不是…… 她无意识的一抬眼,愣了。 方才还空荡荡的第三道上,出现了一个纤窈的身影。 许汐言手长脚长,个子高,却不是那种干瘪的身材,她穿紧身黑色运动上衣,勾勒出独属于女性的起伏线条。 闻染不知怎么就低了一下头,快速瞥了眼自己胸前:嗯,还好我也不差。 什么乱七八糟的! 原来方才的欢呼不是为某个成绩出众的体育生,而是为许汐言突然出现。 她是很难得才赶回来的吗? 闻染望着赛道,觉得许汐言那头海藻般的卷发比平时微乱一些,还有她运动裤的裤脚,也没理得那么齐整,蔷薇般的面孔微微泛红,甚至让人觉得,她是一路跑来赛道才赶上了这场比赛。 对许汐言来说,的确是这样。 参加学校运动会什么的,本是她信手为之。她就是这样,感兴趣的事很多,盛大的天赋播撒到方方面面,让她做起任何事来好像都不会太差。 所以做手工蜡烛她也去,运动会她也去,反正对她来说,就是玩。 后来才发现跟外地一场比赛的时间冲撞,收到比赛时间通知的短信时,她刚好在食堂外遇到班主任,便没犹豫的上前说了这件事。 “这么遗憾,那你是不能参加运动会了?” “嗯……”许汐言这么应着的时候正把卷发勾回自己耳后,随意的一抬眼,望见闻染和同学站在公告栏前,也不知看什么看得那么专注。 她觉得闻染的眼神从来都是这样,特别专注,显得你好像特别重要。 告别了班主任,她好奇走到公告栏前,去看公告栏里到底有什么这么好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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