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走到余老头跟前,只听他说了一句,“走都走了,还回去做什么?” “一路以来,我们都是一起走的。”楚宁说的坚定,“老人家,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你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她此刻又在哪里?” 余老头沉默不言,将掉落地上的瓦片一一捡起,堆放到角落。楚宁环顾四周,除了打斗的痕迹,看不出一点线索,只好耐下性子,站在余老头身侧,看着他收拾。 默默良久,楚宁按捺不住,又俯身去问。老头不耐烦地摆摆手,扯着嗓子喊道,“啊?耳朵不好,听不清……”说着又顾自己埋头收拾残局,只是动作刻意放缓了许多,又显得苍老了几分。还不忘回头把余乐她们赶回房内,一副送客的姿态。 之前没听说他有这个毛病啊?楚宁莫名地看向余乐,却见她也是满脸无奈。 可是不管再问什么,他都装做听不见了。 楚宁心烦意乱,自己一刻不敢停歇地赶回来,现在却找不到方向。 眼前可能是唯一知情的人,却在装聋作哑。越是急迫越是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千万种猜测,只是让自己愈发不安。 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想即刻去找,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如果在这里得不到消息,或许该先去凌风。 他们其中一个营地,陆之道曾带自己去过。仔细回想那个,人还未到暗箭先至的营地,才发觉那里处处冷漠且严苛,只不过当时陆之道一直守着自己,所以有意无意地忽略了那些不悦的。 楚宁强迫自己想了许多,似乎有了一点头绪,但又不十分确定。不过一路走来,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藏了太多秘密,所以即便看起来再理直气壮,其实也很容易心虚和多疑。 与其迷失方向,不如在这里再做一次努力。楚宁理了理情绪,见余老头还在慢悠悠地收拾瓦片,便蹲下身将地上的瓦片,一个个捡起来递给他。 半蒙半猜半真半假地,在余老头身边小声说道,“你和陆之道是一样的人,对不对?” 老头接瓦片的手微微怔了怔,又若无其事地接了过去,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那个红衣服的叫凌风,外号凌疯子。你知道吗?” “……” “你们那个营地,我去过的,近门全是暗箭。我还看到一个逃跑的人被处死了,死状异常惨烈。你也是逃出来的吗?” 又找了许多路上的见闻,掺杂自己的猜测,力所能及地说的冷漠一些。楚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好像司空见惯的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余老头已经不再拾掇地上的碎瓦片,反而一心听着楚宁讲话,不过对于她抛出来的问题,仍旧是一个也没有回答。 “所以,我所知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没必要瞒着我。即便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会找到她,这是我与她的约定。” 余老头放下瓦片,拍了拍手,纠正道:“他们没有约定,只有命令。那你也该知道,进了翼虎营的人,没有活着出来的。所以,不必回去找了。” 好像挨了一记闷棍,楚宁险些喘不过气来,缓缓开口,“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余老头摆摆手,“还有你不知道的,”继续说道,“她身手不错,在此之前,肯定执行过不少任务,”楚宁想到陆之道满身的伤痕,点头肯定。 “她不过就是一把利刃,利刃伤人从不管对错,不问缘由。所以她手上的冤魂,可能比你这种闺阁小姐见过的人的都多。” 楚宁不爱听了,“这些都是猜测。” “别自欺欺人。”余老头盯着楚宁,“你不知道翼虎营干的都是什么脏活,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不必费心去救。” 这些话,其实不必他说,看陆之道拧巴的样子的,早就多少猜到几分。过去是过去,现在的努力是为了以后,“可她想要离开那里。否则,你为什么帮她?” 余老头被她问的没有办法,打从她们来借宿的时候,就怀疑陆之道了。想离开的翼虎营的人很多,除了自己还没有谁能全身而退。可尽管如此,先前忍不住还是出手帮了他们。 …… 余老头画路线图的时候,为了便于出行,楚宁换了一身简单的男装,与齐守义按着路线图,驾马跑了过去。 “这个也带上,免得你的小命也搭在那里。”临走之前,余老头扔出来一个令牌,刻着背生双翅的猛虎。 …… 刑讯室里,陆之道已经算不清楚过了多久,只觉得原本富有活力的身体在腐朽,早已经不成人形。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却不敢低头看看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只好一直紧闭双眼,终究是胆怯懦的,陆之道泄气地想着。 一直藏在袖口的毒药一品红,已经被她攥在手心,随时可以结束这一切,他们这些人早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只不过还惦记着怀里揣着的小包,所以一直强撑着。 第60章 楚宁带着余老头给的路线图,与齐守义按图索骥找到了营地。越…… 楚宁带着余老头给的路线图, 与齐守义按图索骥找到了营地。越是接近,楚宁越是感到强烈的不安,但也逼着自己更加冷静下来。 从前跟着陆之道来过类似的营地, 多少知道这里视人命为草芥,像个法外之地。 齐守义摸了一把腰间的令牌, 就准备大摇大摆的进去。楚宁一把将他拉了回来,“小心!”,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石头,用力向前扔了出去。 果然, 一支暗箭冷嗖嗖地直奔石头的方向,在夜色的掩护下连箭的影子都看不太清, 只能听到凌冽的风声。紧接而来的是第二只, 第三只…… 齐守义惊魂未定, “你怎么知道的?” “陆之道带我去过类似的营地,就是这样的。”楚宁解释道, 又学着陆之道的样子, 将腰牌递了上去。 原以为接下来也会和之前一样, 却没想到引起了好大的阵仗。 没一会,营门大开, 随即两队人马干练地跑了出来,整齐地排在两侧。既不说话, 也不动手,只列队两侧,将两人围在当中。 两人故作镇定,“这也是正常的吗?”齐守义小声问。 楚宁默默打量四周, 自语道“难道是我递的方式不对?”先前看陆之道就是这样做的呀! “跑吗?” 齐守义还没来得及抬脚,门里终于走出来一位玄青色长袍的男子, 对着他纳头便拜,众人也跟着行礼。 看了是扔错了腰牌的主人,两人顿时来了底气。齐守义压低了声音对楚宁说道,“那老头是什么人啊。” 楚宁才顾不上这些,在心里快速将现下的情况捋了一遍,至少说明余老头在他们当中,是有些权威在的,正好可以利用一番,但也要小心别露出了破绽。 好在先前对营地也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他们一向都执行任务,而不会多问,就像陆之道最开始那样。这样的话,似乎直接下令就可以了。 齐守义还在装腔作势地与对方周旋,楚宁反复思索之后,还是决定单刀直入,在这里说的越多越客套越容易被怀疑,便开口打断了齐守义,“大人,还是任务要紧。”接着又转头问来人:“前两天抓回来那叛徒呢?” 对方明显迟疑了一瞬,齐守义心中暗怪楚宁太着急,怕要出纰漏,又做好了逃跑的准备。谁知对方小心地问:“大人是问陆之道?” 楚宁心中一紧,果然是在这里,也不知道现下情况如何。 但眼前还是要先应付过去,于是故意不答话,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面上冷漠,手心却止不住地冒汗,心里暗暗祈祷自己的方式是对的。 对方赶忙陪着笑脸:“还在审呢,大人也在抓她?” “少打听。”楚宁冷着脸,对方也只能低头称是。 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此刻什么也不能说,否则只会前功尽弃。楚宁注视前方,思绪却如漩涡般旋转。 “我们要见她。” 齐守义有些明白过来“原来吃这一套啊”,见对方还犹豫着,又故意摸了摸自己腰间的令牌。 …… 刑讯室里。 好不容易嗷到那些审讯的人累了,趁着换班的空档,陆之道才得到喘息的机会。可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切只是开始,还有更多手段在等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撑不住了,会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陆之道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可在酷刑面前,她没有一点把握。 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所以呆望着手中的一品红,这是维护自己可怜的忠诚的唯一方法,是陆之道的救命稻草,虽然这救命稻草将把她送上死路。但这算是自己最后的抗争。 筋疲力竭地望着手中的一品红,很快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还惦记着最后一件事,赶忙抬手去找。这时才发觉右手不早就没了知觉,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只能感觉到骨肉被撕扯着,却不觉得疼。 陆之道冷汗频落,用全身的力气撑起自己,在身前摸索。只想着尽快,因为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进来。 小心打开的时候,竟莫名有些紧张,但一刻也不敢耽误。 才发现里面不是什么珍贵的金银,而是几颗简单的雪花糖。象牙色的薄片,有些已经碎成了几瓣,但依稀还能看出原状。 偶尔留意到在路边有人在卖,不过自己从来不会去买,总觉得这该是人家拿去哄小孩的。 有次路过集市,远远瞧见货郎的筐子里全是这样的雪花糖,正想凑近看看,可几个小孩先一步吵嚷着围了上去。想起还有任务在身,便摇头作罢。 里面是象牙白色的薄片,有些已经碎成了几瓣,依稀能看出雪花的样子。陆之道沉沉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是梅片雪花糖,偶尔留意到在路边有人在卖,不过自己从来不会去买,总觉得这该是人家拿去哄小孩的。 有次路过集市,远远瞧见货郎的筐子里全是这样的雪花糖,正想凑近看看,可几个小孩先一步吵嚷着围了上去。想起还有任务在身,便摇头作罢。 哄小孩的东西!陆之道就是无奈地笑笑,好歹自己也是成熟的大人了,怎么可以为了几块糖欢呼雀跃。 右手捏着致命的毒药,左手是小小的雪花糖。陆之道的心在狂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无法呼吸,无法逃脱。她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她的命运早已不掌握在自己手中。 右手缓缓抬起,却始终放不下左边。无数记忆突然奔涌而来,她闭上眼睛不去想,可是每一个共同经历过的日出日落格外清晰。像寒冬中的暖阳,虽然微弱,但足以温暖每一个角落。 陆之道麻木地重新打开了包裹,吃力地抬起手腕,免得未干的血迹蹭到白色的雪花糖上,小心捏起旁边碎了的半块,塞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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