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五天、七天,很快半个月过去,昼景从最初的纠结到实打实的担忧,每隔半刻钟都要瞅一眼明耀的魂灯,然后松口气,接着提心吊胆。
十四生下来就养在她身边,没见过外面的修行天地,出了白梅县一直养在折云山,她自认这些年教了她很多,不至于行走人间被骗被欺负,但凡事都有个万一。
一想到那个万一,她的心如被火烤,寝食难安。
附近山头的妖怪们知道的不多,只说十四和一群人动了手,最后莫名其妙没了踪影。怕受到责罚在昼景问起之时选择了隐瞒,眼看半月人还没回来,这才慌了说出实情。
昼景呕得要死,火气笼罩折云山,吓晕过去不少小妖。
庆幸的是她在十四身上放了很多保命的东西,昼景在小竹楼内徘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就在她心慌意乱想下山找人时,少女精心捧着数不清的金玫瑰回到折云山。
“师父,师父我回来了!”
昼景攥着的拳头松开又握紧,一颗心缓缓落得安稳,安稳之际,怒火翻升,眸子泛红。
“师父?”
竹门推开,十四笑意盎然地捧着金灿灿的流光玫瑰:“师父,我总算回来了。您是不知道,那群稀奇古怪的妖怪们可难招架了,蚂蚁多了也能咬死象,我不得不小心应对。
眼看要得手,栽进不知哪个大能留下的虚空秘境,我想了好多个法子才从里面出来,不仅如此,修为还进了一步。师父,我——”
金灿灿的玫瑰往下跌落,大簇大簇的花铺了满地。
花香扑鼻。
十四被抛在柔软的大床,眼里的惊讶还未蔓延开,身子被牢牢压住。
“师父,你——”
无数的情绪堆在一块儿,昼景双手颤抖,柔情里竟带了一分狠厉,重重堵了少女的唇将她没出口的疑惑全然堵回去,指节用力,裂帛声起。
切身感受到师父的疯狂,十四被她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不该晚归教人担心,知道不该意气用事出山之前不和师父提前说好,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怎么都不敢想师父会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醉今夕’一口口地渡进喉咙,她神色迷离,生疏地酝酿着盛开。
忍了十八年,昼景心头的牢笼打开,火焰高涨,一个字都不说,身体力行。少女圣洁的宝地被一次次探访,内室一片混乱。
其实她早想这样对她了。做了几辈子的夫妻,早熟悉她神魂的香气,日日被这香气撩拨还得装作不动如山,昼景受够了!
“趴好!”
一声喑哑的呵斥,十四委屈地直掉泪,小声抽噎着,而师父根本忘了怜香惜玉,她没拿她当徒弟,而是完完全全当作可采摘的女人。
陌生的快感带着惩罚的意味如潮水涌来,她膝盖跪得发疼,不晓得跪了多久。身子被翻来折去,弄到最后嗓子都哭哑了。
她不敢再喊“不要”,更不敢再喊“师父”,脑子晕沉沉。
半点经验都没的新手对上身经百战的高手,摆明吃亏的事。
她吃了很多亏。
邪火四窜,昼景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劲,心尖火种爆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能做的唯有不知疲倦地发泄这些年积攒的火。
看着她的十四脸上隐忍的痛色,前世今生,一幕幕画面在脑海回放,她指尖颤抖,下一刻却又是毫不迟疑地刺向深处:“不准一声不吭离开我,记住了吗?”
少女抱着她痛哭,眼泪不要钱的滴落,摇摇头,说不出一句话。她想说不会离开,但师父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
变本加厉地惩罚:“十四,舟舟,不要离开我……”
嘶哑的哭声中,十四进入玄妙的境界,她能清楚感受师父加诸在她身上的刺激,能清楚知道她此时被抱在了窗前,甚至换过的每一个地方她都记得。
记得师父每一寸肌肤的温度,但她脑海多出许多梦境里才有的画面。
道基在师父本源闯入的那一刻在体内缓缓转开,冥冥中道音在耳畔回荡,心尖冒出一朵种子,她恍然顿悟:不知哪一世她修了情道,竟然修到了小成。
七情分别化作七朵不同颜色的花扑簌招摇,宛若护卫。
情是道,道是情,道种亦为情种。轻微的脆响,情种盛开,开出的……是师父的身影。
爱意在胸房炸开。
她愈发投入地沉浸在这看不见尽头的占有,被掠夺,被惩罚,心甘情愿地成为真正的女人。
师父的女人。
昼景恍惚又回到前世舟舟笑着和她说“时日不多”的场景。
那场分别哪怕有两三月的缓冲也甚是仓促。她的无力,她的怨恨,她无论花费多大的力气都抓不住她爱的姑娘。
她的怨,她的惧如今尽数宣泄在转世投胎的少女身上,后知后觉里,她才醒悟过来,其实她是埋怨她的。
她怪她芳华早逝,怪她教自己在年复一年的等待里心血快要烧成灰。
明知这不是她的错。
天要人死,舟舟就不得不死。
不讲道理的迁怒裹着小心翼翼又疯狂的爱意,昼景只能抱紧她。
她想不做仙风道骨正人君子的师父,那本来就不是她!她在舟舟面前,从来都是这么坏!
遇见她,她的十四好可怜。
她动作毫不怜惜,做好事后被埋怨的准备,一下,又一下,没个休止,也不知累。
“十四,我姓昼名景,千年前还有个身份,乃星河圣君,名为长烨,你记好了,从今天起,咱们不做师徒,要做恋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心尖情种映现出当下激烈的影,闭着眼,十四神识还能看到情种上忠诚回馈的一幕,意识彻底昏睡前,她不堪承受地想:她隐约知道师父为何总嫌她小了。
人昏睡过去,昼景动作一顿,竟也没停下来的意思。
天明,午时一刻,阳光正好。
小竹楼,内室,檀木桌上放着一纸书信,风吹动书信一角,大床上,昼景缓缓醒来,身侧不见少女踪影。
半空悬着尚未消散的圣洁水雾,似是提醒着人,此前发生了什么。
“十四?”昼景掀被下床,感受不到小竹楼还有除她以外的人,她心中生出懊悔。往床榻寻了元帕收好,她徐徐舒出一口气——她大抵是被她突然的失踪刺激着了。
她打心眼里厌恶离别,长的,短的,都厌恶。尤厌不声不响的诀别。
醒来找不见人,她心下一慌,无意瞥见桌上留下的书信,昼景提起的心悬在那,很怕她过分的举止惹来的是不可原谅的怨恼。
【……你欺负人,我生气了,我要去山下玩,你如若心里有我,就来寻我。你何时寻见我,我就何时原谅你。事先声明:这次我有和你打招呼。哼,阿景师父,你好生恶劣!】
看着信末秀气的“十四”两字,昼景扬唇浅笑:太好了,还可以被原谅啊。
内室长桌上摆放广口瓷瓶,金灿灿的玫瑰妥善插.放在其中,昨夜闹出的狼藉被人提早收拾好,想来十四是收拾好了一切才走的。也不知她还疼不疼。
小竹楼的门被锁好,当日,折云山的主人先后离去,与此同时,外面的天地多了个灵秀漂亮的姑娘,姑娘怀抱古琴坐在流烟馆的云酥院。
春风吹过秋水城,她起指拨弦,百无聊赖地想:师父究竟几时才能找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又回到流烟馆了,终于写到这里了。
.感谢在2021-07-07 20:06:12~2021-07-08 13:29: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03章 年轻琴师
大周, 秋水城。
来到秋水纯属机缘巧合,进入流烟馆做琴师却是十四有意为之。她忘不了初来秋水站在长街看向‘流烟馆’那块历经岁月的匾额的心情——没来由的雀跃和感慨。
有种寻根的宿命感降临在心间。
她去时,流烟馆正在热火朝天招琴师。
云酥院以前不叫云酥院, 叫白梨院, 后来因着主人家的心意, 白梨院改为白狸院。旧主故去, 之后岁月跌宕该走的都走了, 没了可服侍需要她们服侍的主子,花红柳绿抱着主子生前留下的一把琴回到秋水城。
世事更迭, 天地换新颜,流烟馆的馆主还没换, 花红柳绿归来, 云渊热情地接待了她们。睹物思人,受不了了, 白狸院的匾额被摘下,自此白狸院成了云酥院。
“你们守着这院子多久了?快二十年了罢。”茶香萦绕,馆主云渊没什么架子,多年相处, 花红柳绿早从最初的不敢多言, 处到能和她谈笑风生的交情。
花红笑了笑:“快二十年了。”
白驹过隙,她们都被丢在过往红车里出不来,能做的就只有守在主子旧日的居所,自欺欺人,仿佛逝去的人还有归来之日。
当初昼夫人溘然长逝,浔阳城百姓为之举哀,元、昼两府悲戚自无需提,然而家主回来后的几年里, 先是长女撒手人寰,再是岳母思女成疾回天乏术,记不清是哪年了,星灼小主子人间蒸发。
小主子在时家主还能心存两分慰藉,小主子不在了,天地都将她狠狠抛弃。
后来家主也走了,不知去往何地。
大小主子各自消失无踪,花红柳绿忠心了半辈子,顺从着心意选择后半辈子在流烟馆聊以度日。
历经时光洗礼,花红的性子沉稳不少,柳绿变得沉默寡言,她们的变化云渊看在眼里,说不出好,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人有忠心,她们的忠心都给了琴姬,琴姬走了,一腔忠心落了空,云渊捏着小竹杯沉吟一二,话到嘴边,又觉劝慰的话过于苍白。
她话音一转:“馆里又要来新的琴师了。”
不知是不是那人故去的原因,她一走,大周琴道始终停留在那个时代,几乎成绝响。她在时世人还不觉有什么,她不在了,不管是流烟馆,还是其他地方,再听不到昔年带着灵气韵味的琴音了。
云渊深以为遗憾。
琴姬人如其名,她是为琴而生,也是为情而生。芳华早逝,人间少了一抹凛寒雪色,再找不到像她一般冰雪出尘的姑娘。
元十四。
她在心里长长地叹了一声。
柳绿这些年很少开口,奴随主子,元十四的那点清寒冷傲淡漠寡言,她只学会了寡言,默默饮去竹杯里的茶水,茶香弥久,回味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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