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王之接了旨意,退的飞快。
凤歧微愣,继而勾唇轻笑。
这话听来着实太不要脸了,可又名正言顺,让人无从反驳,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臣……谢主隆恩,”梁王一口气憋在心里,恨的不行,转念想到不久以后的大业,皮笑肉不笑的将恭敬的姿态做了十成十。
“如此,梁王便退下吧,”季芜毫不客气的挨在风歧身边坐下,连一个正眼都没给梁王。
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茶啜了一口,模样好不亲昵的对着凤歧道,“帝师,昨晚睡的可还舒服,”
淡雅的香气伴着清风萦绕在鼻端,并不惹人厌烦,凤歧乐得配合,继续抚琴,“有劳陛下关心,睡的很好,”
两人一唱一和,直到梁王走远。
平时端庄冷情的人,突然温柔起来,即便是什么都没做,亦是惑人的。
季芜见风歧没有拒绝,便更加得寸进尺,缓缓靠近,伸手就要去搂凤歧的腰。
啪~一根木尺适时出现,“陛下莫要逾矩了,”
季芜盯着那把木尺怔了怔,稍显木讷的缩回了手,而后又恢复成了恣意的模样,别有深意道,
“ 朕竟想不到帝师是个念旧情的人?”
“陛下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凤歧顺势将木尺收回,唇角弯起,似是很满意季芜的反应。
木尺上刻着岁兰二字,木尺表面有因常年抚摸而散发的古旧光泽。
岁兰,是风歧给季芜取的小名。
凤歧那时说希望季芜能像大漠里的千岁兰一般,即便是无云无雨,也能傲然存活。
季芜当年被先皇后收养,自小就被丢进暗卫营里训练,每天学的都是怎么杀人,至于治国理政,所有人都默认与她毫无干系。
而恰恰是凤歧当年在梁王府里的善意,唤醒了季芜心中不甘不愤的种子。
这把尺子,正是当年风歧私下教导季芜时,用来训诫她的。
风歧那时对季芜很严厉,所有人都在夸赞风歧对所有人都温和有礼,只有季芜知道,她打起人来,从不会手下留情。
师傅的严厉,加上季芜的天资,进步神速,将落下的课程一一补了回来。
而那时,季芜每天期盼着的便是深夜季芜来找自己授业。
将思绪从记忆力拉扯出来,季芜脸上的笑容真实了一些,突然换了对风歧的称呼道,“姑姑,秦周两国要开战了,”
秦、周开战,无可避免,这一点凤歧再清楚不过。
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风歧看向刚才梁王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陛下,梁王虎视眈眈,你知道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风歧语气平静,眸光转而看向季芜,似乎想要从季芜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来。
秦、周僵持已久,开战本就不急于一时,更何况大秦现在内政不稳。
季芜若率先向周开战,在风歧看来,无疑是自寻绝路。
“姑姑,这个局面,不正是你想要的吗?”季芜忽的正经起来,别过头看向宫墙外的天际。
季芜穿越到原身身上,一直不理解的一点是,原身在担着百般骂名的同时,培养出了忠心耿耿且强大披靡的军队。
这二者并存,太违和了。
种种疑点串联在一起,季芜恍然大悟,原身将风歧虏到秦宫里,只怕是早就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
原身早就知道了风歧周国长公主的身份,登位后故意行事昏庸无道,怕是想效仿周幽王,以江山博美人一笑。
如此,到便宜了季芜,顺着原身的安排,稍作调整,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能加快不少。
凤歧没有答话,继续抚琴,她潜入秦国,本就是为搅乱局势的,除此之外,一切的情愫在家国大义面前都不该有。
听着同样的曲子,突然变得沉闷起来,季芜转过头,看着风歧笑着问道,“姑姑难道不问问我是为什么?还是姑姑当真无心?”
“陛下,我从未有心,”回答的很干脆,凤歧言罢就要起身回殿。
昨晚病情来势汹汹,今日一早又要出来应付梁王,风歧还没得空好好休息。
面对季芜的问题,更是头晕无措的很,不知从何答起。
季芜对风歧避而不谈的态度并不意外,想了想追至殿内,“姑姑,我还想听您叫叫我的小名,那样听来更加亲切,”
将桌上已经放凉的汤药一口灌下,风歧皱了皱眉,对季芜今日死皮赖脸的态度有些意外。
实在是乏累,风歧索性将话摊开了,“陛下,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你都清楚,臣对您,绝无任何私情,”
顿了片刻,风歧继续道,“刚才梁王来找我,欲与我联手,你的处境恐怕是比你预计的要严峻得多,”
这些话,风歧大可不说,季芜挑眉,应道,“看来姑姑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
季芜话还没说完,就被风歧急急打断,“陛下,臣累了,”
风歧单手撑着桌沿,脸色比刚才更显苍白,看起来虚弱的摇摇欲坠。
季芜骤然回过神来,赶紧走上前将人扶住,“姑姑,是我不该,我心急了,”
一瞬间脱力,风歧阖眸,只觉脑子晕的厉害,任由季芜扶着自己躺下休息。
季芜看着风歧睡去,才起身离开太虚宫。
想到今天风歧的反应,季芜走路都轻快许多,看来这风歧对原身还是有感情的。
出了太虚宫,季芜直奔议政殿,里头还有几位季芜的心腹在等着。
习惯性的端着茶抿了一口,看着几位将军不一的神情,季芜朗声道,“几位,朕筹谋攻打乌胡已久,近日得到消息,乌胡内乱,正是趁虚而入之际,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乌胡是紧邻着秦与周边境的一个小国,两国都借乌胡制衡彼此,是以才将这样的一个小国留到现在。
而现在季芜想要攻取乌胡,目的不言而喻,秦周两国,战火迫近。
秦琥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季芜,心中几番思索,都想不明白季芜到底想干什么。
沉吟几息,权衡着开口道,“陛下,臣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
秦琥本是家中庶子,得季芜赏识,才有机会爬上大将军的位置。
议事厅里的人,大多数都是季芜不讲嫡庶,不分门第,一手提拔上来的,忠心不二。
季芜的笑朦胧浅淡,比起以往的喜怒不定更加让人猜不透。
“哦,那诸位认为何时合适?”静待指教的口吻。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新年快乐,祝小可爱们平安喜乐
出入什么的,也要注意安全呀,口罩消毒水不能少哟
第31章
季芜想干的事, 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同一天,遣送梁王回封地与派兵进攻乌胡的诏令一同分发了下去。
饶是平素季芜行事再昏庸无度,百官怎么也想不到季芜竟然会下这两道荒唐的诏令。
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秦、周两国现在虽未开战,但是各自在边境派重兵驻守, 是以驻扎在都城外的军队不过十万。
攻下乌胡, 无疑是在向周国传递开战信息。
而梁王在陕南屯精兵二十万,到时候梁王若是趁机叛乱, 都城无兵卒可守, 这秦国的皇位就得换人坐了。
这个道理,百官都能想明白, 季芜自然也能想明白。
“陛下,三思啊, 若是将镇北军调往边境,都城就危险了, ”
“……”
一句接一句,都是些老套的话,没有半点停下来的意思。
被那几位不死心还在在苦劝的官员搅的有些心烦,季芜扔下折子就往太虚宫去了,
“众爱卿不必再劝, 朕心意已决,还是赶紧想想怎么在把乌胡攻下后,尽快取下周国长郸。
长郸,紧临着乌胡的一个周国大郡,依靠险峻的地势与三水,昀拢,谷孜三郡在周国边境筑起第一道防线,易守难攻。
谁也搞不懂季芜这次为何行事如此决绝, 不留一丝转圜的余地,包括风歧。
从被虏来秦宫开始,她便隐隐觉得有些事情仿佛早已跳出了自己的掌控。
其中最为明显的,就是季芜的毫无由来的行事,她竟是一点都猜不出用意。
季芜还未踏入太虚宫,便有小宫娥在殿门前等着了,“陛下,帝师已在水榭内备好酒菜等您,”
不出意外的挑眉,季芜正要抬腿走进去时,突然停下步子,朝着身边身边的大太监王之耳语了几句,这才走了进去。
清冽的酒香顺着风窜入鼻子里,瞬间就让季芜将刚才议事的不虞甩至脑后。
快步走至水榭,季芜伸手托起正要行礼的风歧,“姑姑身子可好些了,可需再将养些时日?”
凤歧抬眸看着季芜关切的神情与语气,全然看不出来一丁点假装的痕迹。
可再一想到,就是这人在自己卧榻时,瞒着自己,连发那两道诏令,风歧便有些喘不上气。
克制住心底涌上的怒火,风歧轻声应道,“谢陛下关心,不过臣的身体已然无碍,自当尽快回到朝堂为陛下分忧,”
“分忧,”季芜笑着在桌边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似有深意。
凤歧没有应话,自顾自的开始为季芜布菜,“臣记得陛下小时候最爱喝糁肉粥的,”
这道菜没什么亮点,做法也不复杂,将猪肉擂的很烂,再放大米,麦仁,姜与胡椒一起熬煮。
季芜在皇后宫中那段日子,经常饱一顿饥一顿,还要接受令人发指的训练,久而久之肠胃就出了问题。
有段时间季芜瘦的尤其厉害,已经到了风一吹就要倒的地步,风歧看在眼里,就经常在夜间授课时给她带这道周国的菜肴。
舀了一勺,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季芜满足眯起眼,“姑姑,这道菜我心心念念已久,但只有你才能做出这种味道,”
风歧听到季芜喊姑姑时,手一顿,本就刻意的神态显得更加僵硬,沉默几息,风歧终是没忍住讥讽道,“陛下口口声声唤我为姑姑,可桩桩件件哪里又把臣当作姑姑对待了,”
因起伏的情绪,凤歧白净的脸上晕出零散的绯意,又因过于克制,并不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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