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姝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脸,被面纱掩盖着,反倒更衬得一双眼睛波光潋滟含羞带恼。 “夫人!” 她连忙拉住还在往前走的傅雅仪,压低声音道:“我来此地不是应该被人以为是您的心腹吗?为什么会给我这东西啊。” “因为这个身份最不会令人怀疑,”傅雅仪拨开她的手,“来此处的夫人们,向来都是自己来,将随从丢去门外,因为所有人都默认,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危险。唯一会带人前来的情况是与自己的情人幽会,而且是两情相悦绝不会出卖自己的人,她们认为此处是最安全的幽会地点。” “若说你是心腹,反倒容易惹人怀疑。” 余姝将信将疑,手握紧又放松,最终还是咬牙认了这件事。 什么心腹不是心腹啊,也不过是进去被人打趣一二罢了。 傅雅仪笑看她视死如归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没多说,推开近在咫尺的门走了进去。 里头已经坐了两个女人,正在品茶赏画。 屋子里燃着热碳,迎面而来便是暖风,令余姝顿时起了层薄汗,一旁的傅雅仪倒是习以为常。脱了自己身上的大氅,露出里头的单薄衣裙,然后走到了那两个女人身旁惬意坐下。 余姝见状连忙也去了狐裘,她里头穿了一身浅色袄裙,在这里头依旧有些热意,可她顾不得这么多,连忙走到了傅雅仪身旁。 坐在地上的两个女人衣服穿得松垮随意,其中一个襦裙下摆拖在地上,露出一截纤细的小腿,手上正拿了颗樱桃往嘴里丢;另一个则手中把玩着团扇,在认真看桌面上的话本子,仔细瞧还能瞧见些女将军的字样。 几乎瞬间,余姝就凭借聪明的脑子想起了这两个人是谁。 她管理傅宅中馈,自然要把中途生意往来过的对象认认脸才能对上账。 吃樱桃的夫人是葛蓝鹭,葛夫人,本家中乃落北原岗地产大户,后嫁给了城中一位姓张的书生,可后来张书生死了,葛夫人的父母不忍她受守寡,将她接回了葛家,至今未再婚。 传闻她性情温凉端庄,贤惠大度,一行一举都乃优雅典范。 余姝看了一眼她露出的小腿和没骨头似地趟在地上的样子。 余姝:…… 传闻不太可信。 另一位是柯施,柯夫人。夫家为落北原岗的总粮商。 早年丧夫,传闻中病弱娇贵,走两步喘三口,深居简出,性情胆怯,家中生意皆由侧室打理,失去中馈所有权,郁郁不得志,越发不愿见人。 余姝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兵书和手边用团扇当匕首划拉的样子。 余姝:…… 这个传闻也不太可信。 余姝坐下小半晌,她在打量两人,这两人也在打量着她。 葛蓝鹭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傅雅仪,笑着问起来:“是因为我们常常打趣你孤家寡人,所以这一次特意找个了小姑娘来撑场面吗?” “你以前说能带到我们面前的,要么是接班人要么是心腹,这位是哪一种呢?” 心腹两个字被葛蓝鹭说得暧昧横生,仿佛说得是这两个字又不是这两个字,任谁都懂她此刻故意含蓄的说法。可那双含情目却带着凌厉,扫向余姝时多了几分审视。 傅雅仪抿了口茶,冲她扯了扯唇角,“你猜啊。” 葛蓝鹭闻言表情瞬间散了,甚至有些无趣起来,她对一旁又低下头看兵书的柯施说道:“看来被傅雅仪这家伙找到接班人了。” 柯施点点头,从一旁拿了块玉丢给余姝。 “给小朋友的见面礼。” 余姝从葛蓝鹭开始说话就有些怔愣,在心底默默琢磨了半晌傅雅仪和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此刻骤然被丢了块玉佩,更是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上好的和田玉,看着便价值昂贵,余姝拿不准该不该收,她连刚刚葛蓝鹭嘴里的接班人三个字都还没弄明白是什么意思呢。 下意识地,她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傅雅仪,却发现对方也正托着腮懒洋洋看自己。 “既然是柯夫人的见面礼,你自然要收下。” 傅雅仪笑了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傅宅最大的生意伙伴,算是我的老朋友,你不是要探探千矾舫的底吗?” “我拉了她们俩给你一块儿打个掩护。” 余姝沉默起来。 此刻余姝心里想的竟不是受宠若惊于三位大佬给她打掩护,而是—— 傅雅仪这样一个恶劣且心高气傲的女人居然有朋友! 刚刚那一书匣子东西一定又是她在故意逗自己吧!
第14章 搜查 傅雅仪与葛柯二位夫人是许多年的交情了,可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傅雅仪一个人堂堂正正站到了明面上,成为落北原岗能只手遮天人人都需敬畏的存在。 葛蓝鹭是纯粹喜爱当个地下王者,她待嫁闺中时便活得格外肆意,嫁的人是她所喜的,丈夫死了也能洒然脱离,家族宠爱,手上产业富裕,她初识傅雅仪行事时跟着傅雅仪做了不少投资,将手中产业扩大了数倍,却从不轻易露人,皆藏于葛家产业之下。 她不喜欢风头太甚,但也不畏惧任何人的挑衅与喉舌,时不时便泡在千矾舫中赏赏美人,活得格外有滋有味。 柯施家情况稍复杂些,她的夫家人员错综复杂,这么些年来她一直都在和家中妾室一边维持张家的安稳一边发展自己的生意,同时还要防止妯娌连襟篡权。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家妾室主内,维持住安稳,而她则女扮男装往外商谈生意。 外头都知晓粮商张家在家主死后便逐渐落败,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姓施的粮商,生意范围几乎覆盖了整片西北土地,甚至还在向东蔓延,这位施先生数十年来名声大噪,可除了亲近的人无人知晓这位施先生便是柯施。 傅雅仪走武器的路子,在这片西北的土地上走的路却不如柯施多,柯施是真真正正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将自己的生意带去无数土地扎下根。 柯施没想过要把张家延续下去,她做的是自己的产业,一切从零开始,可一个女人要从零开始太过艰难,她便改换了男装,尽情发挥起自己八面玲珑的口舌优势,生生踏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 余姝听这几人闲聊,算是将状况了解了个大概。一开始进门的不自在也逐渐消失,反而听得格外认真起来。 傅雅仪比两人都小两岁,可她却是两人的主心骨,葛蓝鹭跟着她一块儿做大的产业,而柯施在遇着傅雅仪之前几乎没有求生的欲望。 余姝其实对这后头的故事很好奇,因为她细细回想后发现自己似乎也是如此,从生无可恋到被傅雅仪激发出努力活下去的欲望。 傅雅仪似乎常常做这种事,明明语气冷淡而薄凉,性格恶劣,却偏偏总是给人带去希望。 葛蓝鹭闲谈到中途将发髻上最后一个金钗取下来递给余姝:“傅雅仪来得太突然了些,我没什么准备,便先送个钗给你,日后若有需得帮忙的,可用此来寻我,我自会帮你。” 余姝这回不再看傅雅仪了,而是伸手接过然后道谢。 傅雅仪正在桌边研究柯施给她新带来的烟丝,据说是在西域小国中采购而来,有的还带了些花与水果的香气,格外清冽。 “你不是要来自己瞧瞧千矾舫有些什么?”她半垂着眸,指尖点过其中一种,漫不经心说道:“待会儿你倒是可以拿了我们这间房的房牌直接自己出去逛逛。” 葛蓝鹭闻言眨眨眼,笑起来:“怎么?你家这位小朋友要拿千矾舫当练手的?” 余姝认真纠正道:“葛大娘子,我不是要拿千矾舫练手,是夫人要求我将千矾舫的管理权拿到自己手上。” “那你知道你家夫人一开始建了这个千矾舫时,是为了令别人少些怀疑才特意将此放到王老太太名下吗?”葛蓝鹭摇着团扇笑道:“千矾舫私下帮女人做的生意要是传出去,莫说落北原岗,哪怕是整个西北都要震两震。” “我们那时除了我情况稍好些,傅雅仪和柯施都颇受制肘,思来想去后决定将这家放到王老太太名下最为稳妥。因为老太太名下的产业不会惹人注意,而傅雅仪愿意划予她的产业大多都被人默认为不会带出太大水花却挣钱的生意,也就不会有太多人盯着了。” “那现在呢?”余姝抓住了这段话的关键,问道:“若现在千矾舫帮女人们做的生意传出去,几位可能兜住?” 这回哪怕是柯施都抬眼看向她,多了几分欣赏,她淡声道:“现在还没到时候。” “你可曾见千矾舫往来之间有过白丁?” 余姝点点头,心里算是有了点谱。 因为现在还没到时候让千矾舫光明正大成为专职让女子之间做生意的场所,所以傅雅仪还不能将所有权拿回来,可她需要千矾舫给自己的军事基地打掩护,也需要将千矾舫发展扩大,吸纳更多不同阶层的女子。而要完成这个任务,显然余姝是最好的对象,她现在站在老太太的阵营中,只要取得对方信任,便可以将千矾舫的扩张变为一件双赢的事。 理明白了该怎么做,余姝站起身来,冲几人点点头,“那我先去外头看看。” 说罢,她就拿起房牌要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却听着了傅雅仪冷淡的声音传来,“你的面纱。” 余姝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件事,连忙自她指尖拿过自己的那块轻软的面纱往自己脸上系,可有时候人越着急越干不好事,那细条的银链不听使唤地勾住了头发,与乌黑的发丝紧紧搅到了一处。 她抿了抿唇,想干脆暴力一点扯开算了,耳后却伸过来一只手,微凉的温度激得她一个激灵。 傅雅仪的指尖这些日子并没有染丹蔻,浅浅一层指甲,能令人感受到柔软的指腹正轻轻摩挲而过她的耳垂,连带指腹上刚刚沾染到的清冽烟丝味儿也一同传进鼻尖。 余姝顿时不敢动了,甚至身子都有些僵硬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低声说:“谢谢夫人。” 傅雅仪将面纱的两个纽扣扣好后冲她摆了摆手:“去吧。” 余姝连忙小跑着离开了茶室,几乎瞬间便没有踪影。 一直旁观的葛蓝鹭托着腮,依照她这人精般的灵敏目光怎么会看不出面前两人氛围中带些汹涌,没忍住笑起来:“你是不是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刚刚还好好的,你一靠近人就不自在了,看着还有些想躲你。” 傅雅仪没理她,这回品尝起柯施从西域带回来的奇异水果来,最终挑了其中一种,对柯施说道:“这个好吃,可以在落北原岗种吗?” 柯施:“种不了,落北原岗温度太低了。” 傅雅仪倒是也没有强求,只淡淡应一声,又接着品尝起其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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